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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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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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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一朵淡云,逃离阳光,就像一朵乌亮的玫瑰,也如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天空,燃烧,蔓延。雷声,如昙花,在黑色的大地上绽放。池塘屏住呼吸,几只红蜻蜓,如火星子,在一片绿荷上,演绎着诗歌的丰腴。

还未来得及跑,漫天大雨已经落下,时紧时慢,仿佛诉说着一段流年的往事,滴滴答答的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敲击着一草一木,久旱的草木如行走在沙漠里的植物,多么渴望这场大雨啊,来唤醒干涸的心灵,一阵猛烈的浇灌之后,自然界瞬间明亮了,花花草草爽朗的抬起头来。大风吹拂着,窗外沙沙作响,黑暗的空中,凝聚着一朵雨做的云,原本淅沥的雨,被云的忧伤感染,渐成稀疏起来,几丛绿色的叶片,在风中乱了方寸,随风飘荡着。

一片片麦田,在风雨交加的云天里,前俯后仰,一颗颗麦穗上全是水珠,犹如伤心的姑娘,哭成泪人一般。雨是云的泪,我总是想,风中飘起的那朵雨做的云,是否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或者触景生情,而无法释怀,在这初夏之际,畅怀的哭成连天烟雨,凝结在天空的一角,形成一片片雨做的云。

江南的时节挺神奇,一阵狂风暴雨后,春夏之交的天空瞬间放晴,太阳露出了笑脸,变成了颇为调皮的晴天,很有一下子跳入夏天的情致,暑气灌了过来,街边已经摆起了西瓜摊,三三两两从暖春里走来的游客,还未感受到大汗淋漓后的冰镇西瓜带来的清凉,那些西瓜,浑圆碧青,躺在小车里,盼着天快热起来。

几只燕子,轻扬着剪刀,划破了云际边未散去的一块块黑云。一群麻雀,在树丛中轰然而起,润洗着雨后的清凉。麦田之上,一棵稗草,在太阳下低下了头,几只不知名的飞蛾,就像风写在草色里的生僻字,百无聊赖的游荡者。我凝望着一望无垠的旷野,万紫千红的花草在热浪中偏偏起舞,就像千军万马急促、脆亮、徘徊、欢呼。

天上有几朵雨做的云,擦着阳光在飞,有时擦着擦着就擦出了闪电雷鸣。屋檐下,蜘蛛布下八卦阵,网一段雨声,一道闪电,还有一个村落的鸡鸣,犬吠,哭与笑,打与闹。太阳披着袈裟,不一会躲在云层后面,不一会又走出雨做的云层,风把一粒粒透亮的佛珠,挂在瓦檐,树叶上。我看到,云以雨的方式,走进一棵草的芳心,以及一朵花的馨香里。雨,以云朵的姿态,落入大地广袤的怀抱中,拥抱着大地的一切生命。

风中有几朵雨做的云,轻轻穿过初夏的暖流,在枝叶间静静的舒展。听,陌上清风,细微而温柔,多情而婉转。村边的池塘里,有几只经年的老蛙敲打着大鼓,振荡着浮在水面的荷叶,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叶面上舞来舞去。塘边的芦苇青青挺拔,几只白鹭低飞穿过池塘,冲向那黑云压低的天际。

我喜欢云,也喜欢雨。云是温柔的远空那份绵长不尽的香甜隽永的绮梦,雨是瞬间即到快刀斩乱麻的自然界之力的喜怒哀乐。正是这云雨之欢,让风中的雨做的云在这春夏之交的天空中肆意狂欢。而这云中的雨将落又未落,如同一个承诺,蛰伏在心中的某个角落,酝酿着一场新的生命旅途。车轮滚滚,去往远方的路,总有些许憧憬,来不及收拾行囊,就等着邂逅一场春夏之雨,就像出发的命运灌溉了一茬小麦的灌浆,充盈着诗和远方。

星星点灯,闪电抽出匕首,划破静谧的夜空,倾泻的雨珠,如飞翔的子弹,不断射向我的心田。即使在落雨的时刻,也同样让我心生遐想和感慨。我常常伫立在雨中,或孤身一人沿着湿漉漉的小巷漫步,以听雨的方式与雨交谈。雨滴像一个个有趣的词汇,落在我的肩头,组成美妙的句子,温暖着我的旅程。

夜风轻轻地吹来,吹拂着我的呼吸,让我的思绪朝着故乡的方向飞去。我常常在想,人生何尝不是跋涉,从农村到城市,从城市到远方,几乎每一天都在跋涉,即使身体累了,休息了,但心仍在跋涉。我不知道“远方”究竟有多远,但我的脚步始终停不下来。因为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我的家,为了我的母亲,为了远方的故乡。

在雨夜的深处,我静静地坐在时间的转盘上,遥望天际,看一朵一朵裹着雨的云游来飘去,于是就想,我什么时候也成为一朵带雨的云,飘向我的乡村,落在故乡的屋檐和窗前,落在母亲的手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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