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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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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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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阿勒泰”

夜空,就像幽深的山洞,孤寂的躺在天际中,那种宁静,如在深邃的山洞里投了一块石头,回声空旷遥远,让人心中一惊。

不知啥时,喜欢独自走在暮色四合的夜空下,没有风的夜空,静得像封存在相框里……

长夜缓慢有力的站起来,地球转过身去。鸭鹅犬吠渐渐平静,池塘的蛙声和菜地里的虫鸣开始起伏。几只小羊,蹦跶在院里,望着斑斓的夜空,母羊在窝棚里咩咩的呼唤着,时高时低,就像母亲唤作孩童回家的吆喝,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种,冬天孕育。羊的一生是牧人的一年,牧人的一生呢?这绵延可爱的家园,散落在大沙河的一角,这里是苏北大地最隐秘微小的褶皱,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我心中的“阿勒泰”……青春啊,岁月啊,梦想啊,希望啊,全都默默无声。

“这些年也许走过了若干个城市,也许跨越了上万里的距离,然而心里的自己却一直没去过哪里,没前进多少,也许真正的自己,还住在阿勒泰的某个角落里,偏安一偶,未曾远离。”这是《阿勒泰的角落》里我最喜欢的一段话,它真正的引起了我内心的共鸣。在读《阿勒泰的角落》时,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些既模糊又清晰的片段,白发苍苍的外婆,背手远去的爷爷,院里的黑槐树,压水井和大水缸,平板车和镰刀……

有人说《阿勒泰的角落》是本世纪最后的文字,这样的文字是教不出来的,它用最最平凡的文字和最平淡真实的感情诉说着贫困生活里所有可爱的事物。也许只有真正那样生活过才能写出最真实,最打动人心的故事。李娟笔下那些生活中最普通的事物,却勾住了每一位读者的心。阿勒泰的马,春天的荒野,河边空旷地、五彩的石头、滴水泉、森林的木耳、还有吐舌头的外婆、哈萨克族和汉族的孩子、乡村的舞会和弹唱会、酒鬼以及那些小杂货店的艰苦营生的人们,游牧的哈萨克族人,那是一个对我来说,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在徐州最北边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偏远小镇,我的故乡就在那里。我在那里度过了年少无知的时光,如今回忆起来依然意味深远。生活永远都在一边抛弃,一边继续。早年由于家境贫困,母亲为了生计,整日早出晚归,拔草、打药、收种,忙的连轴转。我是一个跟着外婆长大的孩子,外婆又是一个信奉鬼神的人,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我没少受到外婆的“恐吓”。为了防止我在夏天偷偷下河洗澡,外婆总是在我耳边说着“水鬼”的故事,所以我吓的从未一个人下过一次水,更甚者,外婆还会在我脚踝上用火棍划上一道黑印,这样我就更不敢下水了,还能避免小伙伴看到引起哄堂大笑。

老院里有一颗黑槐树,具体也说不清哪年种的,爷爷总是说有大几十年了,槐树挺拔在院子里,绿阴如盖,结满了黑槐角。外婆拿着凉席铺在树下,旁边放着针线筐,缝缝补补,我就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一针一线,外婆总是缝的很精致,嘴里还叨叨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的,那年月母亲的衣服上总是有不少补丁,就像岁月铅华洗尽留下的一朵朵印痕。

到了晌午,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就央求着外婆做饭,那时一个月也吃不到几次肉,外婆就给我们烙馍馍,在黑槐树下支起鏊子,我来烧火,外婆从鸡窝里拿来两个鸡蛋,放上一把盐,滴上几滴油,在两个烙馍之间摊匀,再放在鏊子上烙一会,鸡蛋烙馍就好了,我也不怕烫,拿起来狼吞虎咽几口,我再给外婆吃,外婆总是说太腥了,不热吃。我知道哪是不爱吃,是生活艰苦,舍不得吃。母亲总说:“穷日子穷过,也要过出一个样来!”是的,生活本来就够艰难了,如果再潦草地应付,那就是“破罐破摔”了。再窘迫的生命也需要“尊严”这个东西。而“尊严”需得从最小的细节上去坚守。无论如何,寒冷的日子总是意味着寒冷“正在过去”。

儿时,喝上一顿羊肉汤,能回味很多天,爷爷赶集买点羊肉,让外婆烧上一锅汤,放上白菜粉条,一家人你一碗,我一碗,吃的满头大汗,打着嗝嘴里还嚼着羊肉,满满的幸福感。爷爷吃饭时就打开了话匣子,不停的嘱咐到:“孩子,你没有硬本本,得靠自己,好好上学,以后抓钱了,也给你娘买羊肉唻”。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硬本本,只是一个朦胧能管饭的概念,就像母亲说的,考上学,分配工作,去城里,就管了。我听到这些,不时的点点头,不知道城里是什么,但觉得那应该是我向往的地方。人之所以能够感到“幸福”,不是因为生活得舒适,而是因为生活得有希望。就像太阳未出时,全世界都像一个梦,唯有月亮是真实的;太阳出来后,全世界都真实了,唯有月亮像一个梦。

其实《阿勒泰的角落》里有许多故事让我觉得和自己有些相似,所以我说它里面的场景让我陌生又熟悉。这个时代如果还有传说,那就是阿勒泰,而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阿勒泰”,而我的故乡和母亲就是我心中的阿勒泰。

如今,母亲年逾古稀,外婆和爷爷早已故去,那鸡蛋烙馍和羊肉汤的味道,已沉淀成记忆中不忍打破的晶莹,而院里的黑槐树一直在那里守护,仿佛说着:生活会有难,也会有辽阔,再颠簸的日子,也要闪亮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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