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中的我们,就像一粒隐藏在泥土里的种子,蕴藏着无限的潜能,蓄势待发。周围是一片黑暗,仿佛被无尽的未知所包围。低头,这个看似简单又没有志气的动作,却是我们突破成长瓶颈的钥匙。—题记
经历过秋假的我们,就像那颗低头的麦穗,不再青春年少。
几场秋雨,让江南小城多了几分清凉,是啊,已经秋分,该有秋意了。路旁的稻穗弯着腰,我不经意的想着苏北应该秋收了。细细想来,真正的秋收,还是儿时。母亲常说:“秋口麦口,腊月二十八九”。这三个当口儿是农民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提到秋收,就想到了小学和初中的秋假,这也是70、80后苏北农村孩子的共同记忆吧。在那基本靠刀割肩扛的年代,麦收夏种,秋收秋种,成为一年里最不能耽误的农时,分外忙碌。记忆中的麦假和秋假,成为学生时代,除了寒暑假外,另外两个重要假期,这也是城里孩子无法体会到的快乐和收获。
秋假,脚不沾地的节奏,一个鼓点敲下去没了休止符。一放假,母亲就领着我们姐弟扎进无垠的青纱帐,每人分两垄地一字排开,开始掰那硕大的玉米棒子。沉甸甸的收获感让母亲很满足。对于年纪尚小的我来说,犹如走进了原始森林,不知道哪里是尽头。随着“咔嚓”声此起彼伏,我们拉开了距离。母亲奋力地抡起镢头刨玉米秸,在母亲身后倒下了一排排整齐的秸秆,就像把浩瀚的田野撕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秋风顺势钻了进来,“哗啦啦”的刮起一阵阵属于秋天的寥落。
脸和胳膊被玉米叶子剌得火辣辣的疼,又渴又累的时候,母亲招呼我们休息一会。姐弟们或坐或躺在砍倒的玉米秸上,仰望着那一片蓝天,团团卷舒的白云从这边游走到那边,慢慢散去。
母亲说:“你俩去花生和黄豆的地里看看,叶子有没有发黄,啥时候能收。”我和姐姐一路小跑来到花生地,花生叶子干枯发黄的碎了一地,不少花生堆上有老鼠的盗洞,大豆地里也是,而且不远处还发现了老鼠洞。姐姐说:“快去拿铁锨来,说不定还能挖出不少花生和打豆来。”我跑着拿回铁锨,姐姐动作麻利的挖起来。
“嘘……快看快看,它要跑出来了。”只见一只硕大的灰老鼠微微探出头,两边长着白毛的鼻子左嗅嗅、右闻闻,试着走出积满泥水的土洞。姐姐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高高举起铁锨,对准那鼠洞,准备要拍下去的时候,一不留神,那三只老鼠“呲溜”一下就穿出数米之外……
姐姐说,这洞里百分百藏着不少黄豆和花生,我们就轮换的挖着。 挖鼠洞也很累,洞口土堆积如山,挖好一阵子,也见不到老鼠的“粮仓”在哪,只能顺着鼠洞一直耐心地挖。一个小时后,挖到洞里有不少花生叶和豆叶,那是老鼠睡觉的地方,有专门的老鼠在那里值班看管“粮仓”。不一会,一铁锨下去,鼠洞塌了一片,我和姐姐惊呆了,里面全是花生和大豆,足足装了一口袋,有四五十斤。看着这些战利品,我和姐姐高兴坏了,这也是秋假里最美的时刻了。
时近晌午,母亲把玉米秸砍完了,我们把玉米棒子装满平板车。远处的村庄炊烟扶摇直上,在天地间纷扰出袅袅的烟火。路边的柳树枝条飞舞,泛黄的柳叶在“哗哗”的秋风里飘落下来,粘在母亲的头上、肩上。平板车静静地走在乡间小路上,绘成一幅水墨丹青,越来越远,直至记忆的深处。
深秋夜晚,一家人围在小山一样的玉米堆前,悉悉索索地剥着玉米。月光如华,露水打在玉米皮上,湿湿的凉意从指尖沁入心里。母亲总是边剥玉米边讲故事,《天仙配》、《牛郎织女》这些都已经背下来的老故事,在母亲嘴里讲出来还是那么的有趣,我们一遍遍地听,母亲一年年地讲。
月色西沉,蟋蟀的弹唱越来越欢快,犬吠声越来越遥远,我们都困得摇摇晃晃了,母亲才拍拍身上的玉米樱子,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在一床的月光中,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尽是沉甸甸的玉米、沾着泥土的花生、还有洁白的棉花和远处的羊群,分不清哪片是云,哪片是羊……
白云下,母亲看着角角落落都堆满了收成的屋子,嘴角扬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这笑容里藏着对生活的满足,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是的!农民,其实是最容易满足的劳作者。他们感恩着老天爷的风调雨顺,感谢着土地的厚实和赐予,唯独对自己的劳苦和汗水可以忽略不计。是啊!不管多辛苦,只要有收成,就能幸福出最满足的样子。这就是他们,我的农民祖辈们。
多年以后,说起秋假,才发现如今农村的孩子也早已没有了秋假的概念,他们和城里的孩子一样,都在城镇化的进程了进入了新时代。农业机械化的快捷,把秋收秋种融入了农村发展的快车道,平板车、蚂蚱、白云、月光,变成了我们那个时代的记忆,永远地驻留在了内心深处。
如今,儿时秋假的回忆如潺潺溪水流过我心田,滋润我的生命在人生之秋依然萌生新的希望,憧憬一个别致的未来!
走不出的回忆,来不及的感动。多年以后,再回首,又是一阵秋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