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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刘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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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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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派克笔

记得我小学毕业参加升学考试时,是以全校前三名的优异成绩考入初中的。据说在我之前,小学升初中不是凭考试成绩,而是由学校“革委会”审查推荐升学。由于我爷爷解放前是国民党员,我们家庭成分不好,不符合“根正苗红”的出身条件,所以我的哥哥姐姐都没能读上初中。刚巧从我小学毕业那年起国家开始恢复考试升学了,父亲说我是幸运儿,一高兴便将当年爷爷留给他的派克笔转送给了我,外加一句赠语:一支派克笔,伴儿写人生!

我当年只意识到父亲送我的派克笔应该是支不错的笔,因为老师都有点羡慕,甚至还向我借用过。后来我才知道了派克笔的“含金量”!作为传承了一百多年历史底蕴的世界高端书写品牌,派克不仅为世界制笔行业带来持续的革新成就,它还伴随着世界近代史的演变与发展谱写了辉煌历程。世界范围内,派克以其尊贵优雅的造型及高品质的书写体验受到皇室贵族及名人名家的青睐,并见证了世界近代史上的重要场合:它是经英国皇室认可的唯一书写品牌,它是美国前总统肯尼迪最挚爱的钢笔,它是柯南道尔创作“福尔摩斯”的灵感之笔,它是美国前总统尼克松首次访华的赠礼,它是1997香港回归主权交接仪式上的签字用笔……

我知道,这支派克笔深深地寄托了父亲对我未来成长的莫大希望。我多年寒窗苦读,派克笔伴随我完成学业,踏上了工作岗位。

九十年代初,我从四川自贡独自来到上海发展,按当时的时髦语叫“闯荡上海滩”。那时人们传达信息联络感情的方式几乎都靠写信为主,遇紧急情况时最多也只能到邮局发份电报。我刚结婚不久,便与妻子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那些年派克笔帮我书写了数百封情书和家书。记得当时单位所属部门里只有一部直线电话,其它都是分机,打电话得通过总机转接。而且使用长途私人电话还要找部门领导批,如果领导没空或者心情不好时,还不便开口。

再者,接电话那头也一样麻烦,要么占线要么打通后接话人又不在电话机旁边。妻子是教师,上课时是不能接听电话的,课间十分钟休息能接听到电话的巧合几乎不多。有一次,好不容易电话通上了,可当时双方身旁都有一堆人在,我只好支支吾吾问了些孩子好吗老人好吗之类的话,一句“肉麻”的情话都没敢说,怕身旁同事们哄笑。经过那次尴尬的通话后,我与妻子决定还是靠写信吧,我的派克笔为链接我们的感情婚姻家庭,实在是功不可没。直到后来电话普及了,家里装上电话了,派克笔才慢慢减轻了负担。我为通讯业快速发展感到欣慰的同时,有时仿佛还为无信可写多少感到一点失落。至今我和妻子还时不时的怀念当年那段鸿雁传书的美好时光。

派克笔陪伴我几乎走遍了祖国各地及世界不少国家和地区。在我先后担任几家知名企业高管期间,我经历了许多风雨,也收获了不少喜悦。遭遇过轰动上海滩的行业“税务风波”;处理过数百人次的“劳动纠纷”;帮扶过沂蒙革命老区数百名残疾人的贫困,组织过汶川地震灾区数百万赈灾捐款;策划过具有影响力的上海美业国际论坛,主持过获得巨大反响的世界童话中国梦慈善晚会……是派克笔帮我在各种报告、合同、标书、协议等文件上签字画押,见证了我在事业上的辛酸苦辣与成功喜悦。

派克笔还帮我在业余创作了数百篇文学作品。至今我书柜里还保留着一大摞手写底稿,那可全是我的派克笔熬更守夜爬格子的见证。记得早期写文章,首先完成个草稿,再满纸圈画修改,感觉差不多了最后再誉抄在方格纸上投递出去。其中还有一部分成为废稿不能发表,报刊编辑如果能退个稿还好,但不少报刊“因人力有限,来稿一律不退,请作者自留底稿”,这样就增加了派克笔再次誉抄另投的麻烦。后来我有个习惯,只要能成篇的文字,哪怕开始比较粗糙,我也会反复修改抄写,往往改着抄着作品就成熟了就被发表了。只是这样反复折腾,派克笔便无情的把他主人的手都磨出了老茧,当然派克笔自身也更换过无数次笔芯。后来电脑逐渐开始普及,人们用键盘打字代替了用笔写字。我曾一度仍固执的用派克笔写作,不是因为不会打字,而是因为老觉得写字比敲键更有灵感。直到再后来报刊编辑们不欢迎手写稿了,我才不得不改用电脑写作了。

如今,我的派克笔虽然退居二线了,但我依然没有冷落它。工作生活中的重要事项仍用派克笔记在本子上;阅读时喜欢啃派克笔头的“毛病”一直未改;外出时派克笔与手机一样不少的随身携带……只是随着时光流逝,经过岁月洗礼,如今的派克笔不再像当年那样别在主人上衣口袋上“显摆”了,而是呆在主人的公文包里淡定的发挥余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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