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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广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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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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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情

作者:刘广媛(天津)

近日读诗,格外喜欢元代诗人王冕的《白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一株在寒冬时节笑傲冰雪的梅树形象,久久矗立在眼前。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无论成长多么艰难,这坚不可摧的梅花,依然勇敢地撑开一片湛蓝晴空,清香四溢,傲寒迎春,初心不悔。

古圣先贤多对梅花倾心,流落的诗句不胜枚举。疏影横斜的梅、傲雪斗冰的梅、纤姿玉骨的梅,或迥临村路傍溪桥,或生于山边幽谷无人处,或停留在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寂寞之地。这些穿透历史风霜的梅花,有漫山开遍如皑皑白雪的壮丽,有兀自绽放孤高含雪的傲岸,亦有零落成泥碾作尘却香气如故的坚韧。

折一枝开得最盛的梅花,斜插瓶中,摆放在静谧的窗下,寻常月色亦变得温柔起来。温柔地,藉着梅花的风骨与气韵,蘸着缓缓磨开的清雅墨香,落在素心淡容的纸张上,朵朵花开流传千古。北风吹过,梅香拂过衣衫,诗意蜿蜿蜒蜒地流淌起来,“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折梅寄友,山高水长,唯春意,唯真心,唯诚挚,重过万物。古人真是浪漫至极、风雅至极、真诚至极、潇洒至极,一枝半开的梅花便可寄托满心真诚的情意。待友人收到来自千里迢迢的问候,梅香飘入鼻息,是不是可以想到这梅花过往的故事,曾经雪里温柔、水边明秀,曾经笛声三弄、梅心惊破。“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似乎可以超脱俗世之间,安暖地活在杳杳山水中,独钓一江寒雪,笑赏个中春色。

北方很难欣赏到一树树梅花盛大绽放的景象,这无疑成了我埋藏在心底的无限遗憾。在一个“风不定,人初静”的夜晚,我痴痴地遥想着,以后的冬日定要寻个安宁闲适的好时光,一个人乘着南下的火车,怀着来自诗词间对梅花的喜爱与期望,去幽静的山间、无人的溪畔、古老的村落,寻觅那一朵朵梅花的精魂。拾得零落在地的片片花朵,藏入清香的书页之间,花香与书香交相融合,沁得人满心满眼都是清雅奇绝。待我从远方归来,洗去满身风尘,是不是可以永驻梅花的风骨与气魄。

总是渴望着,在一个日暖风和的日子,可以酣畅淋漓地来一场“飞花令”,以“春”、以“花”、以“梅”、以“香”为字牌,穿越在古人典雅的诗词之间。好似身处梅林,不沾染半点尘埃,唯留一袭清气满乾坤。这是一场对梅韵的渴望,踏雪而来的片片飞花、枕溪听流水的片片飞花、黄昏望月的片片飞花……

一个偶然的机缘,寻得一小瓷瓶名为“岭梅”的古方香膏,初闻有如初雪微醺,随后清香似有若无,宛如可以入骨的柔雅。每一缕清香都是千万朵梅花生命的精髓,每一缕香气婉转,都是千万朵梅花生命的演绎。风刀霜剑又何妨,亦可清香婉约,不忧亦不惧。在这个寒意浓浓的冬日,有梅香陪伴,是一种穿透风霜的幸福。

  旋开“岭梅”香膏浅绿色的瓶盖,用食指轻轻地一抹,再轻轻地涂在腕间和耳后,举手之间梅花清芬的香气萦绕而来,一瞬间,仿佛自己幻化成了冰雪林中的一枝白梅,迎着风,漫赏一座又一座山峦银装素裹,细听玉笛悠扬的清音,仿佛赞颂一年中最后一个季节,那些属于寒冬独有的清韵。

 2019年2月12日发表于《天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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