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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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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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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的浆水面

秦巴汉水的安康人,走南闯北和朋友论起地方小吃来,颇觉几分羞涩,虽有“炕馍象锅盖,面条似裤带”之说,但似乎都不太地道,唯一津津乐道的乡粹,只有安康人普遍爱吃的浆水面。

在农村家家户户几乎都要种一块萝卜、“春不老”、雪里红,用来沤浆水,因为安康人,天天必有一顿浆水面,若有一天不吃,心里象没吃饭似的发慌。因此,农贸市场上的萝卜樱子、“春不老”等又鲜又嫩的青菜就成了抢手货。把它掏净,放在开水锅里烫过,或罐或坛或盆盛起来,倒进面汤和少许浆水,再丢些芹菜、红辣椒或大葱叶子,捂上几天,一揭盖,菜是青黄色的,汤是红艳艳的,或白乎乎的。锅烧得极红,油烧过,最好是猪油,先放姜、葱、蒜、椒,后放捏干的酸菜,旺火翻炒一会儿,加一些浆水烧开,顿时酸味扑鼻飘香,食欲垂涎三尺。面不要机器压的,最好是七分麦面三分豌豆面掺合起来,揉的有筋丝,擀的薄匀,切成韭菜叶宽,锅里下一点玉米珍,煮熟掺入炒好的浆水,舀到碗里,再浇些油泼辣子,或青椒大蒜捣成的蒜泥,那味道美极了。端上来,满室是淡淡的清香,嚼在嘴里微酸、稍辣,香味喷鼻,开胃口,增食欲。一家老少吃面条发出的声音,是任何乐器都代替不了的天籁之音,一会儿,个个吃的满额汗珠,通身的气爽。不知从何年何月开始,从农村到城市,从高山到平川都是如此吃法。不知从祖辈何时,爷爷爱吃,爸爸爱吃,儿子也爱吃。祖祖辈辈都爱吃。家家一盆浆水菜,青菜不断,浆水不干。于是安康有了一句俗语“三天不吃酸,走路打颤颤”。

六月三伏天,能开胃口的饭要数浆水面了,热天气温高,为了使浆水不白花变味,有的把浆水菜盆放在冰箱的保鲜室里,有的趁春天沤制的浆水菜味正好吃,就把浆水菜捏干装进食品袋放到冰箱藏起来,有的没冰箱就用大缸套小缸的办法沤浆水,大缸里装些水,水里放浆水缸,大缸的水天天换,小缸的浆水天天吃,有的小商小贩专业沤制一塑料桶浆水菜在市场和超市里叫卖。于是,城市和乡下人随时随地都能吃上开胃口的酸菜拌汤、酸菜搅团、酸菜面鱼,酸菜面片、酸菜糁糁面,现在安康城各大酒店和农家乐招待客人的主食几乎都是油饼酸菜拌汤和酸菜面片或酸菜糁糁面,这些地地道道的浆水面是安康最具代表性、广泛性的食谱。男人们醉洒过后最想吃的是浆水面,山里人也常用吃浆水拌汤发汗来治感冒,拌汤做的稀溜溜的辣辣的,病人披件厚厚的棉大衣,坐在火膛边烤着大火,狼吞虎咽地喝着拌汤,一会儿,满头大汗,连续两三次,像打机关枪似的咳嗽喷嚏停止了,感冒奇迹般地好了。

有些出门在外的安康人,大鱼大肉吃腻了,千里迢迢给家里打电话说:“我想你们了,出来不服水土,胃整天不舒服,真想吃一碗家乡热腾腾的浆水面。”惹得妻子大骂:“山里的洋芋疙瘩”,十天半个月回家,进门便道:“钱挣到了,快去做顿浆水面吃过下瘾。”几碗浆水面咥了,馋也解了,胃也好了,便抚摸着发胀的肚皮,悠闲地哼几句顺口溜:“面白薄筋光、油汪蒜辣香、面汤入菜缸、浆水盆里装、越嚼口越香……浆水面不仅成为安康人的生活习惯,而且积淀成丰富的民众文化,山里娘们在一起戏言,看谁不高兴就说:“是不是老公又欺负你了”,“他敢,要是欺负了,几天不给他擀浆水面吃,走起路来打颤颤,晚上睡觉叫他给我交不出公粮来”。

一些在外打工的安康人,把家也搬到大城市里,为了不改变生活习惯,就在大城市里的家中沤起了浆水菜,做一顿浆水面,从中回味故乡,回味亲朋,回味欢快的童年。吃是吃了,总觉得没有家乡的味正。过年回安康,一下火车,正宗陕南风味小吃——浆水糁糁面的小餐馆格外引人注目,三五个竞相携手,走进餐馆便道:“老乡给我们来碗浆水糁糁面”,一会儿,热腾腾的浆水糁糁面端上来了,节节面条上铺满金黄糁子,在透亮的糊状汁水中格外醒目。能吃辣的,再淋上油泼辣子,金灿灿,红澄澄。老乡们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地用嘴吹着,搅动着,一点一点用筷子顺着碗边往嘴里刨。哇,绝了!嫽扎咧!搅动味蕾,肠胃顿生暖意,满口留香。问起安康的浆水糁糁面为啥味正,好吃?老板说:“沤浆水,水至关重要,安康是全国唯一的富硒地区,而且水和菜无污染还含有硒,大城市的水质杂,而且不含硒,肯定沤出来的浆水没有咱安康味正,于是大叹,唉,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安康的浆水面极为普遍,代代相传,百吃不厌,虽然它不是宫廷美食,但它适应大众的口味,凝聚着安康人厚重的饮食文化,洋溢着乡土的芬芳,滋养着安康人的容颜,也散发着几份思亲的回味,溶入几份舌尖上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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