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四十多年一晃而过,一提起手中的笔,觉得我的母校是一条隔岸的长河,所有的人和事都活动在河的对岸,借着回忆来温习,才能从记忆的长河中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带着最初最纯真的向往,怀着稚嫩的梦想,迈进了大垭中学。
我的家乡大垭村,是一条梁四条沟的山区落后村,可是村子里的大垭学校很有名气,学校建在一条鱼脊梁的中部,是一所小学到初中的中心学校,覆盖周边大垭、庙河、白马、杨寨、王山、包湾、曾岭、汪湾等村的学生就近读书,我也在这里度过了八年的青春年华。
当年村里穷,学校的条件很差,设施很简陋,东西两排土木结构瓦屋顶房屋是教室,南北两排低矮的土木石板房是老师的宿舍、会议室和伙房。用不起木制的课桌,就在地上打4根木桩,支几排长方形的石板,凳子也是学生从家里带的,可大家读书学习十分卖力,同学们半闭着眼,摇头晃脑的朗读课文,那朗朗的读书声,童稚的歌声,爽朗的鸟鸣声,合奏着优美和谐的天籁之声。那天人合一的仙境,梦幻一般,让人陶醉。校园的南边竖着一根又粗又高的竹竿当旗杆,每当重要节日,都要升五星红旗,同学们穿着五花八门,衣服各式各样,在五星红旗下庄重地行注目礼,顿感一股暖流在胸中流动,清风下摆动着的红旗是那么鲜艳动人。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就是铃声了。起初是铜铃铛,后来换成一截铜制的炮弹壳,用一根粗铁丝钩着掉在屋檐下的挑上,敲起来“铛铛”响,声音清脆,还有余音。清晨,同学听到上课预备铃声,行走在四条沟八面坡的孩童们立刻加快脚步,追逐着,嬉闹着,笑声一路铺洒到校园,像潮水般涌入教室上课。学校体育设施差,只有单双杠和篮球,我们这些矮个子的小学生根本沾不上边,同学们自力更生,玩弹弓、滚铁环、踢沙包、跳绳、打陀螺,同样玩的兴奋,痛快!在严寒的冬天,学校没有取暖设备,同学们大都做一个圆柱体的铁盒子,盒子上钻几个通风孔,在用一根折弯的铁丝系着,铁丝的提手上系一截绳子,早上到校时,装一盒子红火碳,上课时将小火炉放在桌子底下,下课了就到校园外去拾些干柴棍棍拆成短截截,放在盒子里,扯起绳子在空中轮几圈,那铁盒里的柴像是用风箱吹似的呼呼燃着,一会儿,脸蛋烤得通红,颇感小火炉给自己带来温暖的惬意和快乐。
在那样的年代里,村里和学校都没钱,学校就组织“勤工俭学”,每周都有劳动课,班上的劳动委员就像生产队队长一样,安排我们带工具,分组参加劳动,翻地、锄草、种菜、施肥等农活,同学们都很卖力,那校园地就是我们的开心农场。每逢重大节日和毕业班典礼时,学校都要按排一顿集体便餐,当我们能吃上亲自种的蔬菜和粮食,吃上同学们打猪草喂的猪肉时,感到非常的开心,非常的美味。更有趣的是放学去山上捉蝎子,那时山上蝎子多,搬动石头块,会发现蝎子高扬尾刺与你对视,或直往石缝里钻,我们就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准备好的玻璃瓶中,一只3分钱,捉上半天能卖几毛钱,可买作业本,笔芯和水果糖,高兴的一蹦老高。
刚从童年的小学毕业,我又在这所学校读完初中。全年级108人,升到高中只有我们14人,毕业时,在同学们的再三央求之下,女生开了平生第一个演唱会,没有舞台、没有灯光、没有化妆,只有起伏的群山、只有渴望的眼睛、只有呼喊声和掌声,我们热情高涨,高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啊,情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改革开放的新一辈......”.这首广为传唱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仿佛又把我带进青春年华时代,老师的音容笑貌,同学们的纯真可爱历历在目。如今,随着异地创业异地务工潮的兴起,学校自然消亡,变为大垭村党组织活动中心。
童年是一盘永恒的录像带,是一幅永不退色的风景画,是人生的独版与绝版,如果人生能重复,谁都渴望再经历一次天真金色的童年。童年那单纯天真快乐的生活场景,那余音袅袅的铃声和琅琅的读书声,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给我留下刻骨的记忆,依然回落在耳畔和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