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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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不能常去菜场，于是就吃从妈妈家拿回来放了很久的白萝卜，切成丝，放腊肉火锅里煮着吃。妈妈家园子里的白萝卜真大，好浑厚的身段，完整的切下一个白萝卜，可以在大瓷碗里一大堆萝卜丝。萝卜丝白白的，软软的，亦可称得上嫩嫩的，所谓口齿留香，抑或白萝卜也算是其中一味，虽然较之不上荷叶藕，但白萝卜其滋味还是挺有乡愁味的；于是每每吃白萝卜时，我切菜的刀工瞬间有了长进，手指紧紧的搂住它的身胚子，身胚子是家乡方言，就是身体的意思。不料白萝卜的身胚子肥肥胖胖的，好像故意和我逗乐子一样，让我的左手手指即便全部张开也难握住它的身胚子，于是乎我只好将之切成两半，如此才能稳稳当当的将其切成丝。白萝卜的模样甚是可爱，白里透着绿，在它的根部常泛着点碧绿，一个不太规则的圈，其圈略半寸左右，圈里圈着浅色明媚的淡绿，但倘若你用你的眼和心灌注似的看它的色彩，你会看到白萝卜的深邃，娇媚的一种姿态呈现在你的面前，仿佛是乡村的菜园子，绿得有地方可去，但又从来很规正。
白萝卜的白白胖胖，在我的手掌心时常转悠一会，我也极其想念它的纯粹，它来自于土壤，且带着阳光，雨水和朝暮的雾气等，时而还镌刻上诉着乡音的燕子，小虫以及菜园子边的杉树风味儿。手里拽着白萝卜，脑海里记起妈妈曾在每年将白萝卜从土里砍出来，然后让它们的顶部还留点绿色的萝卜叶子，这样看上去白萝卜就好看多了，其根部淡绿色的圈圈，其中间部分白白嫩嫩的肉囊，其顶部披散着一头翠绿的萝卜叶子，似姑娘的丸子头发髻，青葱且飘逸，不拥挤且不随意的跑动。当年母亲将其在阳光天时，将其倒悬着挂在屋檐下的竹竿或绳子上，于是乎一排排的，且也给屋子添了些装饰与安详。日子也许从来都是安静，且溢彩流光的，于是乎流年里的人从来都是在风景中的；那时我记住白萝卜从地里被拔出来的白皙，蓬勃与俊美，我还记住它们冒泡在泥土上的青绿的叶子，紧紧地挨在一起生长，有时当你咋一回头看它们在地里的样子，你会蓦然感觉到一种飞跃，澎湃与生长的茂盛。
当白萝卜挂在屋檐下，日渐的枯萎颔首之际，故乡的母亲辈们习惯将其从檐上下架，然后或放点盐，放瓦罐坛子里；有时晒几天不待其黯淡其绿色时，就用桶子将其放桶内，然后用开水泡，用锅盖将桶子盖住一会，待其桶内不太冒热气，就用刀切这萝卜什物，哦，忘记交代清楚了，这悬在屋檐的萝卜不需要太旺盛的时候，因为这时主要吃太的叶子或萝卜根。话说这萝卜什物的萝卜根很细，白白的身子经过开水一浸渍，呵呵美人出浴一般，甚是洁净，秀色可餐哦。做饭前，将这从桶里捞出来的萝卜什物清水洗干净时，我才明白白里透红这个词很艳丽，但也懂得了白里透着绿是如何的一番景致：清秀，清幽，婉约，灵静。当这萝卜什物以如此的姿态看我，我也看着它的萝卜根子的柔软与萝卜叶子的湛绿来。哦，原来这生命的成长都是经过一番历练的，犹如这白萝卜的生长模式，都是透着闪亮而来的。
当然那时在乡下，白萝卜最耀眼的身价，就是腌制辣椒萝卜。辣椒是我们湖南人的最爱，辣辣的吃在嘴里，爽乎乎的从压根底下爽到你身体的每一个关节，肌肉与骨头缝里。而每每吃完辣椒后，嘴里，心里，眼里都是一番幸福，满足的滋味。不过湖南人吃辣椒还不是最锋利的，于是乎湖南人吃辣椒常常在辣椒里掺些什物，这辣椒里掺萝卜就是其中的一种。当年乡下人因为自家的园子里青菜多，茂密，且农家平日吃菜都需要积累些，自给自足的生活模式，于是乎贤惠能干的媳妇们都将自家的腌菜坛子做得满满的，常将其放在床头底下，灶房间一个角落，每家至少四五个以上，呵呵一旦走近这些腌菜坛子，那股故乡的味儿就直钻鼻孔，这就是为何乡愁一生难忘的想念之一，因为它确实真切的到了你的鼻翼，肚腹或者你的生命成长的陪伴程序里。儿时常喜欢到腌菜坛子边转转，闻闻其味道，这样肚子就会很开心，不饿，且挺中意的一种格局与行走。大大小小的腌菜坛子高低胖瘦不一，常不成调也不成局的憨态，不过几乎每一个腌菜坛子的边沿上都有一些水，水在坛子边沿上常不是很清净，因为小孩子从坛子里舀菜出来常马大哈的漏些腌菜在坛子边上，偶尔掉坛子边的水沿上了，呵呵这样就相当于水里养些小花朵，或印着些图案，且其间常泛些平静，宁静与纯真！
辣椒萝卜的腌制我没有亲自做过，但大概的程序还是有点印象的。首先将萝卜切成条，可以是一根根的木棍子一样的长短，手指长度，这样的萝卜晒的时候只能放平整的地方晒；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将萝卜切成三五根手指的姿势，故乡的大娘们常将其倒悬着，晒在屋檐下的绳子上，或有的干脆将其晒在菜园子边的眼夹柳上，眼夹柳是一种不到一米高且细细的一根根柳条一样的植物，呵呵每每看到三五根手指头一般的萝卜躺卧在眼夹柳上时，小孩们都自然的将手指伸上去，或跳一点点高度，将这萝卜什物取下来，放嘴边里嚼，很好吃的，只是比起刚从地里取出来的新鲜萝卜来，去了些水分，但其还是正宗的萝卜味道。说起吃生萝卜，儿时吃过，用刀将刚出地的白萝卜切成一个更饼状，用手抓放嘴里，一嚼，满满的青萝卜的味道，脆脆的，有点涩，但更多的是青葱如水的感觉。当萝卜稍微的晒干些后，揉些盐，放坛子里和辣椒和辣椒水一起，过一段时间即可食用。关于自家做辣椒，故乡称之为做剁辣椒，就是将红辣椒洗干净，然后用一个蒸甜酒的器皿里，用挖藕的铲子往器皿里剁，用力朝地上跺脚一样的跺，跺得屋里声声响，且辣椒味儿浓厚的鼓囊出来，和着它们红红的颜色，火辣辣的乡村风韵，朴实而沉淀着人间烟火色！
湖南益阳 刘桂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