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夜色垂下来的时刻,城市好安静,夜幕统一的色彩,淡淡的漂浮着一点思绪,如同一个忙碌了一整天的大人的面孔,此刻卸下严肃端庄的神情,清闲的吸上一根烟,或者端着一杯瓷杯子热茶,可以看到烟雾或茶雾,将他的脸孔洗涤得很清晰。
屋子里,统一的没有那盏昔日的煤油灯,通亮的灯光照着白天消停下来的身影,大多的坐着,躺着或斜下紧张惶恐的神态,来在这夜晚里各自的秋水伊人。大寒的夜晚没有月光,荷或赏月的人群更是稀缺,于是少有的人头攒动将我也安置下来。炉火成为了一个安静的搁置点,终究还是温暖的,于是我在夜里也很安定。
下午出门的时候,看到路边的人家在露天里烧柴火烤火,三五个人蹲在柴火边,或者坐在老式的背后有三两根木棍子的木椅子上,脱掉鞋子,伸出脚放柴火上烤火;或者伸开手,仿佛是在柴火边做着老式的广播体操的姿势烤火。有人甚至是半蹲在地上,靠近木柴火旁烤火,火光将她们的脸颊,脖子以及身躯温暖得很厉害;于是从柴火烤火边走过,我也想走进去烤火,因为木柴直接燃烧的味道太熟悉了,无法抵御木柴燃起时原汁原味的味道。
小时候,冬天里取暖的方式,常常是燃烧家里的废木条或废树桩,把它们横七竖八的堆放在一起,就围坐一起放肆的烤火,烤得整个屋子里都是烟味儿,但因为烤火的堂屋里的人在柴火边都很兴奋的说着话,于是夜晚的堂屋里温馨得若三月的阳光,明媚而袅娜得很厉害。而隔壁房间里也是弥漫着一些烟雾,烟味和烟的熏陶,于是烤火与不烤火的人的身上都有浓浓的烟味儿,而烟味儿钻得特别繁密的地方就是头发里,女人的头发仿佛一个很温和的烟囱,总是不时的冒出烟味儿直接钻到你的鼻孔里,让你也不时的吸上几口烟味儿,现在我一直这么认定,这烟味儿就是故乡的味道,乡愁的滋味很甜,直截了当不大打任何招呼,就和你在冬天里亲近了!
其实对于烧柴火,我是很在行的,因为几岁起就在大锅灶台旁烧火做饭。直到现在,每次回到母亲村子,大弟灶台做饭给我打下手烧火,我总是骄傲的挑剔他烧火的不周到,实际上也许我如今烧灶台火也许也不怎么的,但是在我心里就是那么的自信自豪,也许当年相伴的时光太多,或者是这种烟味儿的根系已经在我的心里成长了好多年了。灶台烧火的时候,用铁火钳将灶里的柴火底下要爬空,让火苗子往锅底上冲,且柴火之间必须要有空隙,我习惯不时用火钳把柴火堆成一个很好看的形状,就仿佛是在做一个工艺品一样,直到听到锅底下的火苗子欢快的窜,心里那美滋滋的感觉就别提多欢乐了。
后来归省时,常在妈妈家堂屋里烧柴火烤火,满屋的烟子到处窜,窜到我比以前讲究的衣服上,我也不顾及了,头发上,手上都是烟子的味道,且手指的指甲里都是黑的,裤腿上也很多的灰尘,有时还在柴火上烤糍粑吃,烧的糍粑黑糊糊的,但糍粑的边缘被火烤得金黄色的,煞是好看,于是我喜欢这种看糍粑黄颜色边的感觉,更不用说用嘴巴咬糍粑时,可以听到糍粑雪白肌肤渐渐开怀的感觉,简直就天上人间的一绝活。这整个的一个过程,全然在烧柴火时的范畴里,于是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丫头的时代,尤其是那时老母亲看着我这老丫头,母亲的眼里满是慈爱,一反平时看我的神情,那一刻我感觉我母亲看我,好像是看她老人家刚钻出肚子里的孩子一样;那一刻,我也觉得我突然一下子变小了,直接的穿越到年幼的时候,烟味儿与我的心,还有故乡的乡愁一起,我们一起回到了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