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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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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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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二十五》吆喝连载

  临近年关,城里的吆喝声却少了起来,很难听到窗外很多卖地方特产“甜酒,糯米浆”的吆喝声了;往年一到这个时候,卖一些与过年衔接得紧凑的土特产很密集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在窗外,有时听得多了,就习惯了这种过去做广播体操时喊话的喇叭叫卖声了。叫卖声一般都是半方言半普通话的结合体,乍听上去觉得挺诙谐的,听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任凭喇叭放肆的叫唤,且伴着三轮隐约的车声,对于我来说,这种不太完美但齐整的吆喝方式,我还是挺欢喜的,究其原因应该是喇叭里那一半乡音的叫卖声!

  今年,不晓得何故,卖“甜酒糯米浆”的叫卖声几乎听不到,或许这城里大多人的故乡都在乡下,于是乡下的爹娘或亲戚早就把甜酒等备好,以作为送给城里居住的孩子或亲人的礼物,于是这彼此都欢喜的礼物,也就圆了城里乡人之间过年礼物交接顺畅愉快的纽带了;呵呵正好像六月天的时候,村人若是邀请城里人到家里做且“赠”送城里人一个池塘的荷花,月亮,或是蛙鸣,城里人定会认为此村人真可谓是心里的知己般,而欣喜得雀跃欢呼的。

  今年,母亲很早就托人把糍粑打好了,于是对于没有卖糍粑的吆喝声,我也没很多的注意了。人常说做生意的人是很精明的,这一点都不假,我想往日里卖糍粑等的村人也就不再沿往年方式而吆喝了。倒是楼下一楼的李奶奶,七十多了闲不住,硬是推着毛刷子,鞋垫子,洗锅的锅刷子,针线等,昨日还在街头转悠,不过李奶奶卖针线活等不吆喝,只是坐在一个地方,待在家里做细致活的人儿来挑选物什。对李奶奶来说,吆喝也许不大妥当,因为李奶奶所卖的东西不必大声叫唤,因为她老人家所卖的针线活需要心细的人观察到,且百分之八十的人是不大关顾李奶奶的活什的;不过李奶奶总坚持说,年纪大了,活动活动人舒服些。

  快过年了,楼下的小孩子特别的活跃,尖尖的青翠的童稚声,仿佛一只只春天的黄鹂鸟,一只只一只只的飞到每户人家的窗子里,且孩子们的叫唤声从不打招呼,就无孔不入的钻到楼上楼下的屋子里,有时便顽皮的穿梭到天空的云层里。于是我想冬天不仅仅是雪花的剧场,冬天里的孩子的天性,就是纯真到可以窜到你的心里,然后一声声仔细的吆喝,仿佛是想让整个世界听到他们的快乐的。我特喜欢孩子们的吆喝声了,犹如待放的含苞,一下子呼啦一声的欢快的跑了出来,又犹如小鸡崽崽从蛋壳子里钻出来,嫩嫩的,滑滑的生命滋味。尤其是一阵阵的声响,一个小孩学小羊叫,然后第二个小孩学羊叫,然后咩咩的一群小羊叫,接着一阵奔跑。我心里很清楚这不是真正的吆喝声,但我听到它们飞跑时犹如风一般的行云流水嬉闹,我就自己把他们欢乐的玩耍声当做是冬天里最美的吆喝声了。

  其实,作为一个南方人,对于吆喝声的听觉还不是那么透彻的,即便平日里听到了吆喝声,这吆喝声也是和南方的风和水质差不多,都挺温柔或者细腻的。可能是因为南方人的嗓子不粗,或者是南疆的水柳拂得太多,把吆喝声都拂温和了些,或者是半路上吆喝声被乌篷窃听了些音量去了。儿时的时候,常听到自行车上的吆喝声,买头发,收头发啦!那时候女孩的头发都挺青挺长的,一个个大辫子都织成麻花状,也不晓得那时的头发为何如此茂盛,女孩子们的家人看到自家孩子头发长了,于是就试探性的让自家孩子卖掉,换些钱买盐或日常品;当年收头发的自行车铃声一响,各家各户的小孩都跑出来看,看着吆喝买头发的人的车子经过自家门前,心里在嘀咕自己的头发不长,便随手摸摸自己头上的辫子,或在想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换点钱了,于是大多的女孩子望着自行车的离开,眼神都是很羡慕的,或者是憧憬的,总之给自己的心里的期望留了一些余地。

  当年的吆喝声,除收头发的之外,就很少听到吆喝声,后来渐渐的有了些买日常用品的挑夫,六月天也有卖西瓜吆喝的,那时插秧季节在树下吃西瓜成了奢侈品,记得当年买的西瓜很大很圆,后来读到鲁迅先生的《故乡》里所写到的西瓜地,我觉得我好像到那西瓜地里去过,大抵是因为儿时吃过很大很绿且相隔着黑色游泳圈在绿草间模样的大西瓜而已。那时的西瓜都有很多黑色的籽,西瓜里的红色西瓜瓤很沙,吃上去有凹凸不定的风韵感,和当时口渴的感觉刚好吻合得很密切,当然更不用说西瓜的解渴的程度了,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感觉。可惜后来西瓜渐渐的多了起来,城里六月天吆喝卖西瓜的人很多,但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个缺,填不满也总那么有空隙,我晓得那就是回忆的流年沙漏。

  吆喝声中,记得还有卖“大柏塘”的,一整块有点黄颜色的糖块,买的时候,吆喝卖糖的人切一点点下来,放嘴里嚼一点,甜到生命的心房,且这甜味很久都不从心里钻出来;记忆中全然没有大人嘱咐小孩别多吃这种糖,或许小孩子一般买这糖吃,都把嘴里“清除”得干干净净才回家,若是牙齿缝里稍微有一点甜的味道,小孩们都会用手放肆的去抠,抠剩余的一丝糖,然后仔细的放在舌头上去吮过来吸过去的,直到嘴里的糖味儿全部隐匿好,才奔奔跳跳的回到家里,但心里的感觉好像是捡到了一个硬币似的欢喜。现如今卖“大柏塘”的吆喝声还有,也是肩挑着的,但我只是看一眼,然后仔细的去体会记忆里关于“大柏糖”的甜味儿。

  关于货郎吆喝的,那时北方可能有那种卖“冰糖葫芦”的,常在电视画面或剧里看到,但从未吃过,因此对于吃冰糖葫芦还是一个空缺;后来南方这里也有吆喝卖糖葫芦的,有一次想买,可是朋友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吃这个,这是小孩吃的,哈哈终究抵不过所谓的"颜面",还是心里留着这个空位;还有一种和糖葫芦一般吆喝的挑担子的货郎,只是糖葫芦的上边飘着棉花一样丝絮的物什,据说是棉花糖,也没吃过,我看到的都是几岁的小孩举着棉花糖,呵呵吃上去感觉应该是在棉话地里走,或者在云朵里飞,漫步云端的感觉吧?

 小时候,粮食还不是很宽裕,但记得那时有“打人参米”而吆喝的,吆喝的人一个像缝纫机头一样的东西,打人参米的时候用柴火把这个像缝纫机头的东西转动,这个吆喝的人另一只手转动一个风箱一样,待烧熟机子里的米粒粒,于是用一个麻袋一样的东西把机头罩住,像给麻袋戴帽子一样,然后这个吆喝的人一手按住机子,一手举起一根短铁棍,嗖的一声,铁棍子捶在机子上,怦的一大声,震得村子的地都摇动一样,然后一股子喷香的味道从麻袋里传来,我的天啊,那一刻,小孩子都顺着香味笔直追踪到麻袋,然后眼睛直直的看着吆喝的人将麻袋里的人参米倒进米粒粒主人家的袋子里;接着小孩都抢着望机子里倒米粒粒;打人参米的米粒粒不多,一碗就够,打出来就膨胀得很厉害,一脸盆子,且颜色人参米颜色很好看,白白的肌肤上,涂抹些淡黄颜色的脂粉之类,放在嘴里牙齿一碰,感觉吃了很多胖胖的可爱的春蚕宝宝一样。现如今也有打人参米的,但一般都是老人打人参米,且不怎么吆喝,有一次我就站在路边看一位老爹爹用当年最原始的方法打人参米,当时感觉老爹爹手里拿个黑色的像缝纫机头一样的东西还是黑糊糊的,只是站在旁边看打人参米的我的心境迥然不同了。

  常常在听到民歌,梆子之类的曲调,我总想到“吆喝”两个字,当然吆喝是敞开喉咙放声的呐喊,而唱歌是有些绵绵的旋律的,讲究一些规范的。不过吆喝还是透彻的平易近人的,仿佛是故乡水沟里的那条黑水牛,当它摇着尾巴在小河里翻滚着不清澈的水的时候,牛的嘴巴与鼻翼间毕竟都是很舒畅的,也许是故乡的气息一直滋润着这水中黑牛的成长!

有声的东西都在吆喝,正如这年关之前,每一段回家的路都有着心里最真最诚的呼唤,归来吧,故乡的云,归来吧,故乡的游子,走在故乡的路上,天边飘过故里的身影。最喜悦的吆喝,在这最繁华的中国年里,最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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