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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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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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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三十二》老青菜连载

好些年没有吃过老青菜了,住在城里,常按照惯例买嫩青菜吃,原因是青菜若老,就会嚼不动,或者味道不中。其实不然了,老青菜可好吃了。

前天下午妈妈在菜园子里摘了些辣椒,茄子与苦瓜给我们,分成两份,一份给大弟,一份给我。随即母亲把一把豆角放在各自装青菜的袋子上,我对母亲说豆角就不要了,太老了。母亲说;老豆角可好吃了,我常煮着吃。我没做声,母亲于是把老豆角又从袋子拿出来,看到老母亲手里的老豆角,几乎泛着白色的豆角,绿颜色微乎其微,整个豆角望上去毫无生机,很乏力的样子。接着母亲反复叨念着老豆角好吃的话语,我经不住母亲的劝慰,于是对母亲说:您把老豆角放袋子里吧。于是母亲又心满意足的把老豆角放回我们各自的袋中了。

其实我心里挺在乎老豆角的好的,因为儿时的时候,常把老豆角和饭粒放一起煮,出来的豆角饭可好吃了。豆角饭吃起来软软的,且边吃鼻翼间尽是香味儿,然后香味儿飘散在屋子里,遍及整个屋子。吃豆角饭时,记得老豆角的颜色,在和米粒一起煮熟后,仿佛是欲向饭粒同心,因此熟透了的老豆角更加的白皙了,它们从饭锅里“出浴”后,仿佛是掏心掏肺的表达完了衷心,然后柔软的任凭其主人用筷子将它纳入嘴里。温柔是豆角饭的特色,老豆角的壳一点脾气也没有,不像它们在豆角架上的韧劲,有时候用手掐都掐不断,且老豆角腹中的豆角粒粒煮熟前很丰满,有时凸在老豆角里,耀眼的致意着它的成熟;而老豆角粒在煮熟后,全然温柔到它们的心底,兀自的随其主人咀嚼。

当时,有些人家不用老豆角来煮饭,而是把老豆角稍微的炒后,直接用清水煮,然后放点盐就够了,吃饭时姑且做老豆角这样一盘水煮豆角的菜肴。而那些实在是老得下不了豆角架的老豆角,小孩子一般习惯把老豆角粒拨下来,放豆角一起煮,或在灶房烧火时,用洗锅的刷把子签子,穿着十颗左右的老豆角粒粒,然后放灶台里的柴火火里烧着吃。吃的时候,一颗颗仔细而有耐心的用舌头把老豆角粒轻轻的咬下来,慢慢的嚼,似乎是要把老豆角的心事嚼出来似的。其实老豆角粒在熟了以后,已经遍体柔软了,可小孩子们如此这般“优雅”或迅猛的一嚼,大抵是让老豆角彻彻底底的等待来生了。

于是,每每我望着菜园子豆角架上的老豆角,我都觉得它们在骄阳与风雨里的历练,历练成一种矍铄,挂在豆角架上不下架时,是一面旗帜,夏天园子里的一面时光的代言。或许苍老有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诠释,那就是尽可能的不沧桑,一直在成长中充满活力,有生机,且努力的绿着,直到绿色乏力,也要待到主人来摘下它的“荣耀”。

夏天的菜园子里,有老豆角,还有老黄瓜,也是有年代记忆的。老黄瓜一般金黄金黄的,它们的黄颜色黄得像金子似的;黄瓜架上的老黄瓜浓烈而有才华,且比青色黄瓜魁梧丰盈得多,老黄瓜的成熟很透,透在它们的皮肤上,且随着时间老黄瓜“大腹便便”的一般着地;园子里的老黄瓜一般不用来吃,当做来年的种黄瓜留着。也有人家把老黄瓜的皮削掉,然后把老黄瓜的肉囊切片炒着吃;不过若当做种子的老黄瓜一般不能吃了,因为把老黄瓜里的黄瓜籽掏空后,老黄瓜实在是“体无完肤”了。

儿时记得最多的是吃南瓜,冬瓜了。南瓜饼,冬瓜切成井字形下锅,都很好吃的。老南瓜和老冬瓜的瓜籽一般都在吃的时候,被主人掏出来,记忆里记得大人们把这些留下来做来年种子的瓜籽,沾在泥墙壁上,还有西瓜籽,甜瓜籽等。最记得的是香瓜籽了,那时农家菜园子里一般有香瓜藤,这些藤子不是特意专一的一块土,儿时把藤子种在辣椒树,空心菜以及黄瓜架下,一个园子常种几根瓜藤,待自家小孩馋嘴的时候,到园子里摘瓜吃;不过一般情况下,小孩从自家园子里摘的瓜都未熟,因为迫不及待,几乎每天去园子蹲点,然后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舔着小嘴美滋滋的把青涩的瓜吃掉了,然后满怀期待的又张望着瓜藤子的地方,从瓜藤子的开花,到瓜蒂,然后长大,然后用小手去触及瓜上面稚嫩的毛囊。故园子的青菜也许在大人的监督下,可以老得其所,但瓜类的苍老几乎千遍一律的在大人们的惋惜里销声匿迹了!

至于老辣椒,老茄子也是有的,老辣椒到红得熟透了,熟得软软的,然后放在坪院里晒,晒得蔫头蔫脑的,然后攒起来,十几个老辣椒束一起,悬挂在家里的墙壁上,红红的色彩积聚在一起,在故乡的屋子里很显眼,也很好看,仿佛是象征家里红火兴旺的意思。老茄子做种子不大记得了,猜想也是取其籽吧?记忆里还有一种青菜,就是叶子青青的,很粗的毛囊,且手指碰上去有点扎手,记得这种青菜就叫青菜,青菜无所谓老,它一直都是青青的颜色,且生长时间越长,它的颜色就越沉淀,仿佛是镶嵌在它体内的一种与生俱来的元素。吃这种老青菜一般是先用开水放盆子或锅子,桶子里用盖子盖住焖一下,然后过一些时候,待先前硬邦邦的老青菜软了,才把它捞出来,然后切细炒着吃。现如今在我们这里有一种习俗,就是每年初一都要买这青菜吃,据说是初一吃青菜,预示着新的一年都清清洁洁,顺顺利利的、于是这种青菜一般在冬季时很受欢迎。

冬天的老青菜,还记得黄芽白。那时一般人家的菜园子里都种黄芽白,而包菜很少种。黄牙白长的很白嫩,从它柔柔弱弱的,到长成了一个坚固堡垒似的,且黄芽白每一层叶子都环绕得很紧凑,贴得一点缝隙也没有。记得大人们在黄牙白越来越熟的时候,就会用两三根草把看上去很重的黄芽白捆上,一般绕着黄芽白的腰身横着系牢固,到现在一直不明白为何如此捆紧老黄芽白,猜想大抵是担心老黄芽白“重心偏移摔倒”?或者是帮助其长得跟紧密?二者相比之下,应该是第二种吧?于是那时每每到做饭需要吃黄芽白时,就拿着切菜的刀到黄芽白土里砍黄芽白吃。当你看准一颗熟透的黄芽白时,你就会托住它肥胖的身姿,然后砍断它立起的黄芽白根系;每每看完一兜黄芽白,我都习惯性的看一眼它留在土里的黄芽白的残根,看它还在土里坚强的模样,然后把叶子包得紧紧的老黄芽白抱在怀里,连同它最外层的那层黄叶,进屋后把黄叶拨下来,再不舍的看着它体内雪白的黄芽白杆子与浅绿色的叶子。

老青菜,在平常人家的园子里,很镇定,也很安详,仿佛是菜园子主人的守护者,春去秋来的看护着园子的花,泥土,架子,藤蔓和园子里的蝴蝶,蜻蜓,树,篱笆与园门子。老青菜很好吃!妈妈的话让我百感交集,从小时候故乡的菜园子,到如今母亲村子的青菜园,岁月安好,碧绿常青。记忆若一张园门子,簌簌的随风吹来童年;记忆如一扇窗,轻轻的推开夏季的园子,骄阳里熟悉的青菜长廊,沁人心脾,袭来一股久违的芬芳!

老青菜安好!菜园子安好!第七故乡安好!母亲安好!岁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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