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此刻,寂静。北窗边的天空银白色的迷蒙,似有云朵散漫其间,但空中犹如大理石面部的精致纹理,细腻的镶嵌得天衣无缝。汽笛声周边响起,秋风文静蜗居在平常人家的青翠园里,或小河边的树的胳肢窝里,温婉着伊人在水,或秋水伊人。
北窗,对于一户人家来说,素有南北通向采光采风的光环,光亮或光线。确实如此,如今高楼林立,北窗普遍,而四季之风捣腾进来的还是可取的,至少柔点春风,荫点夏风,凉点秋风,禁锢点冬风。故但凡有北窗,终归是屋中人目光以及心灵的向往,常不经意的开着心窗一样。
现如今,乡村楼房也林立,平凡人家的北窗也积攒得很多,故北窗的风与天空成为了一座北面的月光,每每望之,盈盈的,仿佛是喝了很多蜜汁的姑娘,或稍许喝了一点酒的汉子,萌萌的总添了些柔情。不过在乡下,平房子还是有的,于是乎,北窗就不那么显眼了,因为这样的人家还有一张比北窗大很多的北门,且北门落地的位置基本与泥土直截了当的相触,北门稳稳当当的立着,依着大地深厚的根基;于是乎每次回村看望父母,我都很欣然的看人家的后门,即北门,看它敞敞亮亮的姿态,将房子里的人的心拉到天空下,而房子外的天空也常呵护着家里大小事宜,甚至是房子里不透风的墙。
七月中旬回家时,天气真的如酷暑难耐,热的汗水如一口井,总是汩汩的流出汗珠子来。加之母亲又围着我们叨念着堂屋后门口好凉快,风直梭,后面那个楼房人家的大婶平时总来母亲家里歇凉,她很喜欢睡在母亲家后门口的凉板上。母亲家后门口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春天的时候,母亲说瓦房子高,风在屋子里叉转转,叉转转是我们这里的方言,就是风左右东西南北不定位的跑的意思。确实春天的时候,燕子,春风,春天的气息,母亲屋前田野里的香味儿,都随风在堂屋里跑,从北门到前门,从前门到北门,笔直而不打弯的微笑着,犹如孩子在春天里放风筝,做游戏时的清纯,欢快,不携带任何的沉思,只是一个劲儿的打闹着春天的故事。
夏天了,燥热的日子总是惹起人的焦虑,如何能心神气定的着陆会浮躁,得在后门口蹲一下,于是乎七月回家时,没有遵照母亲说凉板上凉快的话,因为有次回家夏天真怯怯躺凉板上,酷暑的热风还是往衣袖间钻,凉板上的竹板子也是热烘烘的,竹板子上一点也没竹子晨露的风味儿,于是急急的又起来,直哈着热气;故今年七月上次回母亲家,换个方式在后门口乘凉:蹲着。呵呵蹲着真的就不那么热了,后门口的两块石头上低低的飘着风,还有后院的栀子花树,桂花树,桃树,以及地里的玉米,田,人家,远远近近的望着,心里故乡的滋味儿飘上来,仿佛乡愁浓浓的爬上额头来给我遮阳,碧绿的主旋律从我的眼里灌到我的心里,凉凉爽爽的,夏季的蝉鸣让我白天听取,荷塘里的荷叶荷花密密的捕着我心里的蝴蝶;于是故乡看到了我这个夏天归来的孩子,而我看到了心里根深蒂固的乡思,乡绪,乡恋,那一刻,我在母亲家的后门口,寻寻觅觅的织着一件署名为“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毛衣!
也奇怪了,当乡愁织起,如昔日织渔网,或打帘子,或打马哈毛衣的状态,心里不那么着急,汗珠子也不那么热了,它渐渐的袅娜成灶间柴火升起的炊烟了。整个下午,我蹲在母亲家后门口,吹着夏天的北风,北方那个吹,渔网那个织,织得密密的透着阳光天空的点点如星辰;帘子那个打,如同儿时竹竿子并着,用砖头把绳子系着,然后在竹竿子彼此间前前后后的相连成凉席一般,平日里晒棉花用;马哈毛衣的织着,马哈毛线属于粗毛线,打马哈毛线的针也只比筷子瘦点,但比筷子长,于是乎打出的毛衣镂空着,依附着很柔软的毛线,但又是一件毛衣或围巾的姿态,当年打马哈毛织品很豪华富贵,盛行着一种很强烈的温馨感,于是乎那天下午,整个北门口成了我黏黏乡思的据地,很平常又很富有的一种后门口的风姿。
其实小时候那些年,故乡老屋的后门口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总不时家里这般蹲着,自家父亲,弟弟,还有我自己,很少看到母亲和姐这样在北门口蹲着,大抵是母亲和姐姐矜持些。那时候的小孩子常这样蹲在后门口吹风,追梦的很普遍,这样的情景多了,有时看后门口时就有一种定位,好像后门口有一道风景或围栏一样,后门口从不寂寞,不冷清,因为总有人相陪,或乐意陪着,大抵是后门口的菜园子,旱地里的苎麻,棉花,或田野里的禾苗,稻穗,以及天空中那高高的白云所致吧,总是彼此间习惯在屋子后门口处相约,相约着那些年里的珍贵相守。
后门口有一股风,总吹着,后门口有天空,总亮着;不过冬天的风嗖嗖的时候,北窗有雪,也很美;不过夏季望天空的时候,夜晚的星光很亮。就那么几巴掌大的门槛处的风,黏黏的故里气息,不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