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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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夏迎秋，秋天到来一些时日了，和煦的风儿吹过来，空气里安静平和，丝毫的悸动也没有。温婉如秋，相隔“寂寥的秋风”“萧索的秋”的影踪估计还有些日子，于是此时的秋沉静，沉寂，沉稳，若一位胸有成竹的画家，随时随刻挥墨成功。
日子得有些沉甸。记得儿时洗脸时，小孩都习惯把瓷盆子装满清水，放地上或搁在矮凳矮桌上，然后，静静的看脸盆子的图案，以及水中的天空，树的倒影，看时还不忘晃动脸盆子几下，看水在盆子里驿动的涟漪；或用水在清水里划，清水面上用手指轻轻的漂一下，倏尔你会感触水的肌质，很滑，很软，豆腐一般的水灵。如此这般的倾盆，直待大人们的喊叫声，才将厚毛巾扎下去，脸盆子的水迅疾瘦弱了很多，洗脸毛巾之大，之厚，其与脸盆子相触里，如昨夜的一帘幽梦，立刻与共起来。清晨间，小小的手指托起毛巾湿漉漉的身子，其稚气的内心纯净的起了追逐，追水珠子滴落的声响与冒泡，逐年华之遐思！同时，鸡鸣狗叫之声稀疏响动，仿佛一只蛋壳壳在晨间欲芭蕾之状！
而亦或有人到屋前小河边洗脸，常是大人们居多。若大人，则肩上随意搭上毛巾，蹭蹭几步沿着路边几块石头下堤，至河边几乎将毛巾摔到河水里，然后扎猛子般让水湿润其脸颊，嘴里还咕噜咕噜的左右摇几下头，两只大手将洗脸毛巾一抓，一拧，毛巾立马变得乖巧起来，似一只绵羊或小鹿，柔软的贴在大人的脸颊上，所谓肌肤之亲，偶尔因拧毛巾用力过度，水珠子到嘴里，就这样清晨的一饮，沁甜的故里滋味。至于漱口，大人们是在阶基上，咕咕咕的只听见霸缸子响，霸缸子是故乡方言，即漱口瓷缸子。圆筒形状，其外表人像图案，有时代特色的水墨画一样，霸缸子常有一个半圆形提手，方便拿的时候右手指紧紧的扣住霸缸子。
那时，各家小孩也到屋前小河边洗脸，只不过清晨醒来，从屋里张大嘴巴打着哈欠出来，然后也拿着毛巾速度不慢的到小河边，然后慢慢的把毛巾在水面上铺开，清水立即盖了头巾，严严实实的不再敞开。然后用小手指把毛巾左右摇，从左边到右边，从右边到左边，慢慢的摇得水有了些凝视，对望以及昨夜还未来得及说的话。偶尔树上的鸟吱吱吱的叫，树的影子很少到小河边里，也许因为当年的杨树笔直的干支叶皮，和矛盾先生《白杨礼赞》里的白杨树一样，且小河里很少看见树叶子，即落叶。小孩将毛巾翻来覆去摇完后，又从水里提起毛巾，然后听见水鸭子的叫声，又转眸朝着水里的几只水鸭子相望。提着毛巾的手有乏力迹象的时候，将水泼到脸上，用大毛巾将脸抹一下，接着又看脚底下浸在水里的石块了，看石与水的刚柔相济！当初的小孩刷牙一般也在阶基上，只不过屋檐沟里的牙膏散落得很扎眼，牙膏落下来尚且有些痕迹，白白黏黏的，直到太阳出来照着，它依然自个儿亮着，乐着，与小孩相视！
清晨间，小孩还在洗嗽之际，大人们早扛着锄头去田间地里了。而几个孩子就洗衣的洗衣，做饭的做饭，常常待大人早晨在田头忙两小时左右回家，就有热饭热菜，且衣服洗后都被整整齐齐的晒在竹竿上。当年的早饭一般也上桌的，和中餐一般的正式。若是小孩各自忙完而大人陆续还没回家，女孩就梳头照镜子，用木齿梳梳麻花辫，麻花辫交织着两股子青发，织在一起交接着心里的欢快，其发通常很粗，其色彩和头发里的虱子颜色差不多，都发着光；男孩则到菜园子摘那个盯了有些时日的瓜果，且摘得不露痕迹。忙碌偷闲之际，在灶房间烧柴火时，就拿小人书或杂志看，很充实且丝毫没有负荷的日子，纯粹的生命最初之旅，有着懵懂的远方和遐想，而心里纯纯的只有脑瓜子里的每天井然有序的乐呵。吃早饭的时候，饭菜齐齐整整，园子里的青菜居多，菜碗里的青色绿绿的，和菜园子的生机一般，驿动着园子晨曦的光和影，而拔完饭后，嚼着豆角，米玉或辣椒的肚腹，满满的容不下多心事！
阳光高了起来，故乡老屋大门口的鸡在凳子边钻，且有些蝈蝈声，凳子是高凳子居多。高凳子四只高高瘦瘦的脚，托起一块窄长方形的木板子；一般吃饭时坐高凳上，人一下子长高了很多，且高凳子窄窄的稳住身体的重心，这样方可牢牢实实的不会跌倒，而当你伸手夹菜或端碗时，就可以四平八稳的施展你的手臂了。吃饭时，任何人吃饭都是要端起碗来的，否则会被大人呵斥，或被大人手中的筷子敲头。吃饭时端碗表示尊重，或许是尊重家人，同桌吃饭的人，我想应该是后者因素多点，因为尤其是有客人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大人更要求小孩吃饭端碗，若不端碗，大人会低着眼使劲的瞪你，或用筷子不经意的放下时重些，自然而然全桌的小孩子就都会关注自己手中的碗一定要托起来。长大后，我对此思虑更多的是，吃饭端碗或许也是对五谷的一种尊重吧？“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苦”，这首《悯农》里的珍惜粮食，珍重粮食，其义自见！
也许吃饭真是一件大事，而吃饭时的一些规矩也是可以遵循的，毕竟虽然不是那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里的意念，但吃饭时次序井然始终是一件幸事。吃饭时不能掉饭粒，不能敲碗，不能说话，不能大声吧嗒吧嗒；若女孩吃饭，拿筷子不能太高，俗话说女孩吃饭筷子拿筷子高处些，将来嫁人就会嫁的很远；而拿筷子很低，又不太妥，也许将来嫁的很近，呵呵不远不近刚刚好，这也许是大人对自家女儿的疼爱和牵挂吧。终归是一件美事，心愿，其乐融融，天伦之乐，每天清晨间不禁成人间佳话了！
此刻，天微微亮里添了些萌动，秋天的早晨尚未霜起，可清晰度很高的远近相见，相念，相宜，相依！愿尘埃秋色，在花蕊未绽的时光，溢彩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