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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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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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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龙卷风

厌火国在其国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

臷国在其东,其为人黄,能操弓射蛇。……

——《山海经。海外南经》

【1】

在遥远的南海上,有一座美丽的海岛,叫鸷岛。鸷岛中部宽广,两端狭窄,形似一只展翅飞翔的鸷鸟。鸷岛多山川、河流,当然最多的,还是鸷鸟。鸷鸟硕大,爪尖嘴锐;五彩的羽毛,很是漂亮。鸷鸟也和人一样,一家一家的居住在山里的洞穴中。清晨,鸷鸟欢叫着,一家人迎着朝霞,出海觅食;傍晚,他们一家人又迎着晚霞归来。鸷岛最高的山峰叫浯仙山。浯仙山巍峨俊秀,云雾缭绕;漫山的古树郁郁葱葱,遍野的鲜花绯艳绚丽。浯仙山中,有一条宽阔的峡谷,名为若开谷;谷中生长着茂盛的椰果树。椰果树树高叶大,蓊蓊郁郁。枝杈间,结着硕大的、金黄色的椰果。椰果树林中,星罗棋布地建有许多茅屋;茅屋呈正方形,用黄色的山石垒成,苫着厚厚的、绿色的椰果树叶。这就是臷国,他们是圣祖南极鲲鹏因乎的子民。

臷国人祖祖辈辈为昆仑虚谷制造虬(qiú)良。在鸷岛上有一座山,叫殊观山,山中有一种黄色的玉石,象树一样,一棵一棵地长在山谷里,叫黄太石。臷国人把黄太石采挖出来,磨成十六面的针形,这就是虬良。至于用途,臷国人不得而知。每年圣祖因乎派自己的弟子风乙云乙来取,然后再派人将其送到昆仑虚谷。昆仑虚谷谷主西王母,司天厉以及五残,是当今天下的主宰。

臷国的男人是聪明勤劳的,他们不仅能制造虬良,还善于制作弓箭。不能制作虬良的黄太石,他们将它溶解成液,然后按比例加入铜液;冷却后反复锤炼,就制成了弓背。他们将金线编织成辫,就制成了弓弦。箭矢选用椰树叶茎来制作;先将椰树叶茎剪切,然后烘干,将铜镞套上即可。臷国人的箭壶天下闻名。他们先将椰树木砍成两尺长的木段,绑在礁石上让海浪击打浸泡;过段时间取回,将木段凿空,重绑礁石上让海浪击打浸泡。海里有文贝,最喜附着在箭壶上栖息;文贝的唾液粘涂在箭壶壁上,取出烘焙后,既柔且刚;文贝唾液形成的图案,既美又雅。臷国的女人更是心灵手巧。椰果树叶又绿又大。她们砍下来,放在水中沤泡;然后取出,用木棒击打,晾晒;然后再放入水中沤泡;如此反复,需半年的时间,椰果树叶就变成又柔软、又光滑、又不退色的绿布;她们按照每人的身材裁剪,然后用细金线绣缀起来,就变成了一件漂亮的衣裳。

臷国人就这样幸福地生活在鸷岛上……

【2】

西王母九十年,六月十三

清新的太阳升起来了,照耀着椰果林,照耀着椰果林中那所最宽阔的茅屋。茅屋的外面围满了人,个个神情焦虑,议论着,打听着,期盼着。门口,凿垓踱来踱去,焦躁不安。……

凿垓是臷国的首领,姓阿,身材健壮,面色蜡黄,两眼炯炯,甚是威猛。刚进午时,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众人欢快地叫了起来。产婆出来报喜:紫祖生了个女娃。凿垓哈哈大笑,喊来户撒匡本,通知下去,举国欢庆。臷国不设国师、国相,而设户撒、腊撒;户撒协助首领管理国家政事;腊撒,协助首领管理国家军事。

在鸷岛的西面,有一厌火岛,海岛上也有一个国家叫厌火国。两岛相距五百里,习性相近,两国的黎民互有来往。厌火国的人是为昆仑虚谷制造诡量。在厌火岛的海底,有一种绿色的玉石,叫绿乌石。厌火国的人把绿乌石从海底捞出来,磨成七尺大、薄如树叶的圆盘,这就是诡量。诡量的用途,他们自然也不知晓。女娃儿满十二天,厌火国首领器哩来到臷国,向凿垓道喜。器哩,身材瘦削,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器哩与凿垓最是要好,器哩的夫人策姐与紫祖又甚是投缘,因而两家走得极近。策姐,身材高挑,肤白瞳秀,面容俊俏。五年前,策姐生下儿子咭收,亦是英俊聪明,甚是可爱。那时候,凿垓与紫祖到厌火国道喜,两家就商定:若将来紫祖生个女儿,就结为亲家。今年,紫祖果真生了女儿;消息传到厌火国,器哩一家人兴奋异常,带了好多礼物,特来道喜。

策姐与咭收到里屋探望紫祖,凿垓与器哩在大厅坐下,闲聊。

“女儿取名没有?”器哩问。

“已经报于去庢山,希望能得到圣祖的赐名。”凿垓说。

在南极,有座去庢山,圣祖因乎就居住在此山中。

“还是垓弟想的周到。圣祖学识渊博,起的名字一定不凡。”器哩说。

“名字而已,圣祖散淡之人,不见得能赐名。”凿垓笑笑,说。

“若圣祖不能赐名,该给女儿起何名?”器哩问。

“阿巧。心中所盼,果然得之,可谓巧。”凿垓说。

两人哈哈大笑。器哩连声赞好。

“朝阳谷国君天吴,私闯姑射山,盗取血色灵芝,然后神秘失踪。这件事你听说了?”器哩问。

“听说了。”凿垓说。

“那垓弟如何看这件事?”器哩看着凿垓,问。

“疑云重重,真的不敢猜度。”凿垓说。

策姐、咭收出来。

“我和紫祖商量好了,等女娃儿五岁,就给他们行定亲礼。”策姐说。

“这样最好。”凿垓笑着说。

女娃儿出生十五天,风乙云乙来到鸷岛,举国跪迎。风乙云乙本是双胞胎,身材、长相、声音、衣着又一模一样,世人难辨。唯有相熟之人,才能察觉:风乙下巴略尖些,云乙眼睛稍大些。两人身穿白色的长袍,腰束金线编制的腰带,脚穿白色的长靴;面如润玉,气若芷兰;头戴白玉抹额,黑色的头发在头顶挽一髻,装入金冠之中,再用白玉簪扎紧。凿垓行完礼,在前领路,向家中走来。

风乙云乙来到凿垓的家中。紫祖怀抱女儿跪迎风乙云乙。风乙云乙走过来,看看襁褓中的女娃,笑笑。

“圣祖赐名邛。”云乙说。

“是美玉之琼?”凿垓问。

“不,是多病之邛。”风乙说。

紫祖惊诧地看着风乙云乙。

“圣祖何解?”凿垓鼓起勇气,问。

“圣祖说,此女一生,多有劫难;唯有患病,方可解之;故名邛。”云乙说。

凿垓、紫祖连忙谢恩。风乙云乙起身而去……

紫祖看着襁褓中的邛,不由泪流满面。

阿邛出生三十天。深夜,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凿垓惊醒。凿垓赶忙起来,打开屋门,见外面站着一女子:身穿红色长裙,亭亭玉立;黑黑的头发用抹额束紧,抹额用黄色的、圆形玉石编成;瘦长脸,月牙眉,一双极具媚人的眼睛;正是青丘山青碧国国君子灵。两人同是圣祖的弟子,在去庢山相遇相识。凿垓忙把子灵迎进屋内。

“国君深夜来访,莫非有要紧之事?”凿垓问。

“白天来不方便。我奉圣祖之命,来代他收徒。以后,我与阿邛姐妹相称,代圣祖传她本领。”子灵说。

“这如何使得?若国君不弃,愿收小女为徒,凿垓就感激不尽了。”凿垓惶恐地说。

“我可不敢与圣祖争弟子。再说,我弟子无数,就缺个妹妹。圣祖太懂我心。”子灵笑着说。

“国君可否透露圣祖之意啊?”凿垓问。

“圣祖用心之深,岂是我们能猜度的?不过,阿邛成了圣祖的弟子,和你可就平辈了。”子灵笑着说。

“只要阿邛平安幸福,我们岂敢计较这些!”凿垓叹道。

“这是圣祖给阿邛配制的喂养之法,你们要严格执行。两年后,我会来传她本领。”说罢,子灵告辞。

紫祖在里屋已经听到了子灵的说话,心里五味杂陈。见凿垓进来,不知该喜该忧。

“西王母的《归藏经》,伏羲皇的《连山易》,我都略通一二;怎么算,邛也是富贵之命;圣祖为何说她多劫多难呢?”凿垓看着熟睡的邛,说。

“自从圣祖赐名,我也想了很多。应该应验在她的婚事上。咭收聪明,但性格文弱;邛若性格强势,夫妻必然不谐。多劫多难,也就不足为奇了。”紫祖叹道。

“现在圣祖收她为徒,子灵亲自教导,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凿垓说。

“所以,圣祖才说,邛多劫多难。”紫祖叹道。

【3】

西王母九十二年,六月十三。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小小的邛没有体弱多病,反而身体健壮,聪明伶俐,智慧超群。臷国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她,唯有凿垓、紫祖忧心忡忡。生日这天,凿垓在椰果林设宴,举国欢庆。器哩带着策姐、咭收也来祝贺。咭收已经七岁,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可爱。咭收见到邛,也是喜欢。紫祖、策姐见了,更是高兴。

宴席开始了,却不见了邛与咭收。匡本马上安排人寻找。一会,邛领着咭收回来了。只见咭收,浑身污秽不堪,头也被椰果叶缠绕着,十分狼狈。众人见了,哈哈大笑。

“这是怎了?”凿垓问邛。

“是他自己没有本领,可怨不得我。”邛说。

策姐过来,拉过咭收,问:“告诉策姐,到底怎么回事?”

“在海边礁石上有只鸷鸟,我和邛怎么轰它都不走。我们打赌,谁爬上去捉住它,算谁赢。邛先爬上去,果然把鸷鸟捉住了。可等我再往上爬,鸷鸟就来啄我的手,我就掉到海里了,头也摔破了。”咭收说。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我的儿,你不知道,这鸷鸟极具灵性。邛捉过它一次,它就有了提防;你再去捉它,它能不反击?”紫祖过来,搂着咭收,笑着说。

“小小年纪,竟敢用计,这还了得?匡本,行法!”凿垓大声说。

“这是谁呀,行法我妹?”说着,子灵走来,众人惊诧地望着她。

器哩也认识子灵,忙起身抱拳行礼。凿垓将子灵介绍给众人。众人忙行稽首礼。子灵过来,打量一下邛,不由呵呵大笑。

“你用计了吗?”子灵问。

“何为计?”邛不解地看着子灵,问。

“就是你知道第二个捉鸷鸟的,必败无疑。”子灵说。

邛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为何第一个上去?”子灵问。

“是咭收让我上去的。”邛说。

“是吗?”子灵看着咭收,问。

“我以为,她爬不上礁石,也不敢去捉鸷鸟,这样我就不用再爬了。”咭收说。

众人听了,又是哄然大笑。

“做的都非常好。小小年纪,有如此智慧,很了不得。”子灵赞许地说。

紫祖忙安排人重新给咭收包扎,又给两人换了衣裳。子灵让咭收、邛坐在自己身边,好是亲热。

宴席结束,凿垓、器哩两家人陪着子灵,来到凿垓家中。

“国君,今日酉时,大吉。可不可在酉时举办拜师礼?”凿垓问。

“邛是圣祖的弟子,只有见到圣祖,才能行拜师礼。我只传她本领,其它的,由圣祖决断。”子灵说。

凿垓只好作罢。

到了酉时,天空突变,狂风大作,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望着屋外的大雨,子灵呵呵大笑起来。

“邛,敢不敢同我到雨中走走?”子灵说。

“这有何不敢?”邛说。

“咭收呢?”子灵问。

“当然敢,可我不去。”咭收说。

“为何?”邛问。

“淋湿衣裳,何苦来着?”咭收说。

“戴上斗笠,披上蓑衣,不就行了。”邛说。

“仙人之术,重在御气,宜静不宜动。我在屋内练功就是了。”咭收说。

子灵呵呵大笑,扬长走了出去。邛迟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垓弟,这作何解?”器哩问。

“咭收说的没错。但邛是初次练功,子灵先磨炼她的胆量。只要邛敢跟她出去,这一关就过了。”凿垓欣慰地说。

“原来如此。”紫祖也暗自庆幸。

暴风雨中,子灵在前面走着,阿邛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4】

子灵从若开谷转入鸷翅左谷;山谷中同样生长着茂盛的椰果树;暴雨泼到椰果树叶上,形成瀑布哗哗地流下来,汇入到山谷的小溪之中。子灵回头看看阿邛,雨水从头上浇下来,阿邛不时地用手擦着脸。

“害怕吗?”子灵问。

“不怕。”阿邛看着子灵,说。

子灵笑笑,说:“莫管脸上的雨水,双手护住肚脐,按我的节奏,来呼气、吸气。呼——,吸——呼……”

子灵将阿邛的双手放好,教着阿邛呼气、吸气;见阿邛找到了法门,才继续向前走去。阿邛按着子灵教的,呼气、吸气,不仅忘记了害怕,疲累也忘记了,就跟在子灵后面,在狂风暴雨中,慢慢地走着……

山谷里越来越黑暗,椰果林与山谷融为一体。但小溪明亮起来,指引着前行的道路;闪也不时地从天空中划下来,瞬间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山谷;震耳的雷声越来越大,仿佛把山劈开似的。阿邛的心里害怕起来,见子灵依然默默地走着,忙调整呼吸,跟着子灵的节奏,向前走去……

鸷翅左谷的尽头就是殊观山。殊观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片黄太石林。黄太石形状如树,枝杈分明,就是没有叶子;小的十几米高,一尺多粗;大的三十几米高,一米多粗;树干有的呈方形,有的呈圆形,密密麻麻,宛若森林。闪从乌云中钻出来,有的似灵蛇一般,钻入黄太石林中,不见了踪迹;有的则在林中爆炸,腾起一团火焰,随即散发出青草的味道;更有奇者,在黄太石顶,似圆球一般,滴溜溜地转着,滋滋滋地叫着,闪耀着灿烂的光芒。雷声震耳欲聋,似乎在为闪的精彩表演,高声喝彩。子灵停住,虽然暴雨早将她淋透,但依然面带笑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你不害怕?”终于忍不住,阿邛问。

“害怕,缘于不了解。了解了,也就没什么可怕了。比如说这雷,不过是阴阳相博,放电发出的声响。听到撕裂的声音,就是雷离我们较近;听到隆隆的声音,就是离我们较远。仲春发声,仲秋收声。知道了这些,我们害怕它什么呢?所以,遇到事情,要先了解事情的因果。因果查清楚了,事情也就解决了。”虽然雨声、雷声、爆炸声嘈杂,但子灵的声音清楚地传到阿邛的耳朵里。

“是不是遇到困难,先不要害怕,想想破解的办法?”阿邛高声说。

“能悟透这些,很了不起了。还敢向前走吗?”子灵笑着,问阿邛。

阿邛仰脸看着子灵。雨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像一道瀑布,但子灵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

“敢!就是腿有些哆嗦。”阿邛说。

子灵呵呵大笑,拉着阿邛的手,走进黄太石林中。

走进黄太石林中,雷声似乎小了许多;但闪,在石林中窜来窜去,不时发出爆炸声,倒也慑人魂魄。出了黄太石林,进入密枝谷中。密枝谷狭窄,山谷两侧的椰果树枝叶掩映,遮挡住暴雨,只有雨滴滴答滴答落下。子灵依然牵着阿邛的手;阿邛感觉脚下有人托着似的,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累。一座山崖挡住去路,子灵牵着阿邛向山崖爬去。没走多会,树丛中有一山洞,子灵牵着阿邛走了进去。山洞宽阔,温润如玉。山洞里玉笋、玉花,熠熠发光,将整个山洞照亮。山洞的中央,有一树墩状的玉墩,色如鲜血,直径两米有余。玉墩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盘子,盘子里放着各种颜色的果子。有一老头坐在墩前,默默看着阿邛。阿邛也好奇地看着老头:身穿绿色的长袍,光秃秃的脑袋;没有眉毛,塌鼻鱼嘴,满脸邹纹,甚是丑陋。此人正是圣祖南极鲲鹏因乎。

子灵抱拳行礼,说:“参拜圣祖!”

“你也行个抱拳礼,叫声师父就够了。”因乎说。

“这就是圣祖。”子灵低声说。

阿邛想了想,还是跪下,行稽首礼,说:“阿邛参拜圣祖师父!”

“咦,真麻烦。”因乎说。

“连着走了三天三夜,是可造之材。”子灵说。

“倔劲有了,灵性不够。”因乎说。

“师父放心,阿邛一定努力学习,不给你老人家丢脸。”阿邛说。

“咕咕咕……”因乎笑了起来,说:“有志气!来,吃果子!”

子灵也笑了,领着阿邛来玉墩前坐下,给阿邛拿个果子。阿邛接过来,咬了一口,脆甜爽口,甚是喜欢。

“做我的弟子,嘴巴要严。在哪里学的艺,学的什么经,任何人不得告诉。包括凿垓与紫祖。”因乎说。

阿邛点点头,问:“他们问,我如何说?”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因乎说。

阿邛顿时眉头紧皱,看着子灵。子灵笑笑,继续吃着果子。

半天,阿邛说:“我就对他们说,子灵传我本领了,是在山谷的树林中。”

因乎又咕咕笑了起来,说:“悟性不够!悟性不够!”

“那怎样说呢?”阿邛看着因乎,问。

“你应该说,答应子灵了,不能说的。这样人家就不问你了。”因乎说。

阿邛想想,果然是这样,忙说:“谨记师父教诲。”

“要记住,大道至简,由简及繁。繁生杂乱,令人迷惑;简乃根本,极难发现。”因乎说。

阿邛复述一遍,说:“看似简单的事情,往往包含着深奥的道理;事情看似杂乱无章,只要追根溯源,反而容易解决?”

“正是这个道理。”因乎欣慰地说。

…………

子灵送阿邛回去的时候,阿邛才知道,自己在山洞待了两个多月,咭收一家人久盼阿邛不归,只得返回厌火岛。送走子灵,紫祖拉阿邛到里屋,悄声问:“这两个多月,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吃的什么?学的什么经术?”

“我答应子灵,不能说的。”说完,阿邛就自个走了。紫祖好没趣。

来到厅堂,凿垓坐在那里。紫祖过来坐下。

“子灵为何瞒着我们?”紫祖问。

“她代圣祖授艺,自然有圣祖绝密经术。我们怎敢知道?以后千万别再询问阿邛这些。阿邛万一告诉子灵,圣祖绝对恼怒我们。”凿垓说。

紫祖点头应诺。

两年的时光里,子灵每两个月来一次,到鸷嘴崖的山洞里,由因乎传她经术。子灵离开后,阿邛再藏到谌离山习练。谌离山下,有一个山洞,宽敞明亮,没有鸷鸟居住,阿邛甚是喜欢。子灵问阿邛为何这样?阿邛说,这是防备有人跟踪。子灵连夸阿邛聪明。

【5】

西王母九十五年,三月初三。

清晨,匡本、来罗匆匆来找凿垓。

“首领,看海水的变化,台风要来了。”进屋坐下,匡本说。

“今年的台风有点早啊!”紫祖插话说。

“告诉大伙,这些天就不要去殊观山了。西王母生日庆宴也不要举行了,先做好躲避台风的准备。”凿垓说。

“耶塔崖呢?”来罗问。

耶塔崖是磨制虬良的地方,由来罗总管。

“今年圣祖没来下派数量,也停下来吧。女娲皇生日,邛要与咭收定亲,事情多着呢。”凿垓说。

两人赞同,安排去了。

乌云密布,似乎天要塌下似的。没有闪,没有雷,没有风,没有雨,只有乌云在翻滚。

渐渐地,东南方向,一股龙卷风向鸷岛奔来。龙卷风上接乌云,下连大海,宛如苍龙,飞舞着,咆哮着……

鸷岛上,狂风大作,大雨如泼,人们躲在家中,远远望去:龙卷风下端旋转起来的是水柱,上端旋转的不是红云,而是燃烧的火焰。水柱里面,不时爆炸,恰似苍龙发出的咆哮声。鸷岛的人惊呆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龙卷风?”紫祖浑身颤抖着,问凿垓。

凿垓脸色冷峻,呆呆地望着龙卷风,没有说话。

“紫祖,咱们到波道崖吧?那里离龙卷风近些,看得清楚。”阿邛兴奋地说。

“邛,谌离山,你练功的山洞,大吗?”凿垓突然看着阿邛,问。

“很大的。”阿邛说。

“这个龙卷风来的奇怪,我们不得不防。你领着紫祖藏到那个山洞里去,我让匡本、来罗组织国民,也到那里躲避。”凿垓说。

“为何到邛的山洞躲避?”紫祖诧异地问。

“你不懂。”凿垓不耐烦地说。

“一个龙卷风能把我们怎样?何必怕它?”阿邛不解地问。

“国民的安全最是重要。到了山洞,我再给你说。快带紫祖走!”凿垓大声说。

阿邛初次见凿垓如此惊慌,心里不由害怕起来。一把拉着紫祖,大声说:“走!”

“那戴上斗笠,穿上蓑衣……”紫祖说。

“来不及了!”凿垓说着,将紫祖推了出去。自己也向山里走去。紫祖忙背起阿邛,向谌离山跑来。在阿邛的指引下,紫祖刚进山洞,有的国民也跑了进来,惊惶地看着紫祖。

“大家别怕,龙卷风不会来的。”阿邛望着惊慌的人群,大声说。

“你怎知道?”紫祖惊疑地问。

“这不简单。龙卷风也是风,风为巽卦,巽为东南;巽的反卦为兑卦,兑指西。今天的龙卷风是上火下水,也就是上离下坎,应是未济之卦;就是说它还没有想好到哪里去;但离是南,坎是北,就是说,它是从南往北走。这个龙卷风最终的结果就是:产生于鸷岛的东南方,从鸷岛的南边望北边走,最后在鸷岛的西方结束。”阿邛不慌不忙地说。

“真是这样吗?不是瞎说?”紫祖惊疑地问。

“怎么是瞎说,西王母的《归藏经》说的清清楚楚。”阿邛说。

“那凿垓岂能不知?”紫祖问。

“这谁知道?你去问他。”阿邛说。

阿邛说完,不顾紫祖的阻拦,走出山洞,顶着狂风暴雨,向谌离山顶爬去。紫祖不放心,从国民手里讨了斗笠、蓑衣,紧跟了出来。追上阿邛,给她戴好斗笠,穿好蓑衣,牵着她的手,向山顶爬去。到了山顶,暴雨依然,但狂风似乎减弱许多。放眼望去,龙卷风已经咆哮着到了鸷岛的南方。紫祖见阿邛推断不差,深为惊喜,目不转盯地审量着自己的女儿。母女二人在山顶眺望着,见龙卷风果然由南及北、又向西而去,方放下心来。下山来,喊国民回家……

回到家中,见凿垓尚未回来。母女二人早已饥肠辘辘,便拾掇晚饭。晚饭时分,凿垓回来,说龙卷风西去,躲过一劫。紫祖把阿邛的推断一说,凿垓也是惊奇。

“你如何推算的?”凿垓问。

“我见你着急,便偷着推算了。”阿邛说。

凿垓笑了。阿邛不到五岁,就有如此本领,一定是子灵倾心相教!有圣祖、青丘山庇佑,鸷岛能不平安?

龙卷风一路西行……

龙卷风没有绕过厌火岛,而是在厌火岛登陆。厌火岛一片火海……

龙卷风在厌火岛一天,二天,三天……七天,龙卷风离开厌火岛,继续西行……

凿垓马上安排来罗带领国民前往厌火岛,帮助厌火国民救灾……

【6】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凿垓惊醒。他慌忙起来,打开屋门,见来罗站在外面。脸色煞白,目光惊恐,浑身颤抖。

“出什么事了?”凿垓一边问着,一边扶住来罗,进屋坐下。就在这时,匡本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匡本问。

来罗看看匡本,又看看凿垓,半天才说:“出大事了。厌火国民,全变成了人面猪身的野兽。房子全烧光了,椰果变成了黑球。最可怕的,是人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咳嗽;一咳嗽,口中就往外喷火。吓死人了!”

紫祖刚从里屋出来,未等来罗说完,已经瘫倒在地上。凿垓过来,忙将她扶起来坐下。

“策姐、咭收呢?”紫祖颤抖着,问。

“都一样。”来罗说。

“你见到他们了?”紫祖又问。

“她们见到我,就是流眼泪,抓住我的手,不放。”来罗说。

“那器哩呢?也没有话捎来?”凿垓问。

来罗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凿垓,说:“器哩首领也不敢说话,只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信是写在椰果树叶上的,看来早就写好了。凿垓打开一看,一屁股蹲在地上。

“怎么了?”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凿垓笑笑,忙站起来。紫祖发现,凿垓的双腿在颤抖。

“匡本,龙卷风过去了,你先安排人到耶塔崖守夜。”

“现在?”匡本问。

“今夜就去。你亲自带队。”凿垓说。

“还是我去吧。”来罗说。

“你太累了,让匡本去吧!”凿垓说。

来罗不再坚持。匡本应诺着,快速向外跑去……

里屋的阿邛也被敲门声惊醒了,听说咭收变成了小猪,忍不住流下泪水。想起咭收,不由想起去年自己生日那天……

清晨,阿邛早早起来,翻越北郎山,来到波道崖海滩,等待着子灵。今天是自己四岁的生日,子灵一定会来看望自己的。阿邛心想。太阳从大海里升起来了,鸷鸟也欢叫着飞向远方。可依然没有寻见子灵的身影。阿邛着急地盼望着……

“阿邛!阿邛!……”一阵喊声从身后传来。阿邛扭头回看,见咭收从波道崖跑下来,正向她跑来。咭收已经九岁,长得英俊潇洒,阿邛却一点也不喜欢他。尤其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给他,更是满腔怒火。见咭收来寻自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子灵还没有来?”来到近前,咭收问。

阿邛点点头。

“那我也陪你等她。”咭收讨好地说。

阿邛默默无语,依然眺望着远方。

“子灵一定会来的。咱们做游戏等她,如何?”咭收见阿邛不悦,说。

“游戏?你会什么?”阿邛看着咭收,终于开口说话,问。

咭收笑了,说:“你说。”

“都说厌火国潜水本领厉害,当真?”阿邛问。

“那是自然。绿乌石埋在海底,我们要把它挖出来,还要在海底分成片,不能潜水怎行?”咭收说。

“你本领如何?”阿邛问。

“我已经能潜半个时辰了。”咭收得意地说。

阿邛不屑地撇撇嘴,说:“那你敢跟我比吗?”

“你能潜水?”咭收不相信地看着阿邛。

阿邛不说话,依然眺望着海上。咭收见阿邛如此不在乎自己,顿时有些气恼。

“你输了咋办?”咭收问。

“老规矩,输的听赢的。”阿邛依然不看咭收,冷冷地说。

“不后悔,就跟我比去!”咭收说。

阿邛迈步向海里走去。咭收吃了一惊,见阿邛真的不畏惧自己,大为疑惑。只好调整气息,也跟了上来。来到深海之中,阿邛已经漂浮在海面上。咭收来到。

“你喊号子。公平吧?”阿邛说。

“公平。一、二、三!”咭收双眼紧闭,喊完三,沉入海中。

阿邛轻蔑地一笑,快速向岸边游去。来到海滩,拔腿向谌母崖跑去。一口气跑到谌母崖,钻入丛林之中,这才向海里望去,见咭收依然没有浮上来,忍不住呵呵大笑。翻越谌母崖,沿着土瓦谷,来到谌离山练功的山洞里。子灵早等在那里。

“又捣蛋了。”子灵看着她那湿漉漉的衣裳,笑着说。

“谁让他那么笨。”阿邛说。

“你呀。给你留的功课,练好没有?”子灵拉过阿邛,将她的发辫解开,从衣袋里拿出梳子,给她重新梳理。

“都练好了。师父又要传我新的本领?”阿邛问。

“圣祖没来,他有重要的事情。我来看看你,也要走的。”子灵说。

“那你们何时再来?”子灵问。

“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发生变故,你要想法离开鸷岛,到东山的独山去。在独山映红谷,蒺藜崖下,有个山洞。你就在山洞里等我们。”子灵说。

“什么叫变故?”阿邛问。

“比方说,凿垓和紫祖都失踪了,这就叫变故。”子灵说。

“会发生变故吗?”阿邛问。

“这场风暴太大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看,我带来的发绳,喜欢吗?”子灵说着,将一把发绳放到阿邛手里。阿邛见发绳是用极细的金线编成,两端串缀着两粒黄色的玉珠,甚是精美。

“我喜欢。”阿邛高兴地说。

“这是青丘山特制的发绳,不能送人,不能丢失。记住了?”子灵说。

“记住了。”阿邛高兴地说。

子灵给阿邛梳了十五条小辫,又仔细端详一番,这才满意。

“独山映红谷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明白?”子灵看着阿邛,严肃地说。

阿邛惊恐地点点头。子灵长叹一口气,与阿邛分别。

送走子灵,阿邛沿着鸷翅右谷,回到若开谷……

【7】

再说凿垓、紫祖久不见阿邛、咭收回来,忙把来罗叫过来,悄声嘱咐一番,来罗忙着走了。

来罗来到波道崖,见咭收在海里钻来钻去,寻找着什么,却不见阿邛的身影。大惊,急急下来,来到海滩大声喊道:“咭收,阿邛呢?”

咭收停住,望着来罗,哇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阿邛又欺负你了?”来罗问。

“阿邛被海水冲走了。”半天,咭收才说。

“冲走了?怎么回事?”来罗急忙问。

咭收把两人打赌的事说了一遍。来罗慌了,让咭收到海滩等着,自己钻入海水中,寻找阿邛。

来罗久去不归,凿垓担心起来,忙再派人去。很快有人带着污秽不堪的咭收回来。咭收说明一切,紫祖、策姐也慌了,顾不上咭收,也向海滩跑来。

紫祖来到海滩,见正是涨潮时刻,顿时警觉起来。

“海水涨潮,她怎会被冲走?”紫祖对来罗说。

“正是涨潮,海兽才会随潮而至……”来罗轻声说。

紫祖一愣,随即明白,不由嚎啕大哭。众人见紫祖号啕起来,更加忙乱寻找……

椰果树林里,器哩正在盘问咭收,阿邛走了过来。咭收不相信地揉搓着眼睛,惊疑地看着她。

“你没在海里?”半天,咭收才问。

阿邛摇摇头,奇怪地看着咭收。

“你去哪了?”凿垓问。

“谌离山啊!”阿邛说。

“你不是在海边等子灵吗?”咭收问。

“谁说的?”阿邛问。

“你说的啊!”咭收疑惑起来,头开始蒙圈。

“你见过我?”阿邛问。

“打赌的事,你忘了?”咭收说。

“和你打赌?你能赢吗?”阿邛不屑地说。

“怎么和兄长说话?你真的在谌离山?”凿垓问。

“大清早我就去了,子灵在那里等我。瞧,辫子是她梳的,头绳也是她送的。”阿邛得意地说。

凿垓仔细看看头绳,确认阿邛说的是实,长舒一口气,问:“子灵呢?”

“回去了。这次没给我留功课,专门来给我送礼物的。”阿邛笑着说。

“你在海边真的见到阿邛了?”器哩脸色难看,问咭收。

咭收见器哩脸色难看,以为自己又闯了大祸,吓得胡乱地点头,不敢吱声。器哩长叹一声,不再说话。阿邛看着咭收的狼狈样,心里暗暗高兴。

【8】

紫祖啜泣着。凿垓在屋里踱来踱去……

匡本急火火地闯了进来,目光呆滞,看着凿垓。

“黄太石和虬良丢失了?”凿垓问。

“你怎知道?”匡本惊骇地问。

“厌火国的绿乌石和诡量也丢失了。器哩首领写信想告诉我们,注意防范;信未发出,龙卷风就到了。”凿垓说。

“这怎么是好?”紫祖闻听,顾不得哭泣,忙站起来,看着凿垓,说:“黄太石与虬良都是西王母之物,别说丢失,就是数量对不上,也是要灭族的。”

“莫非这就是厌火国遭劫的原因?”来罗也从惶恐中缓过神来,问。

“奇怪的是,无痕无迹。”匡本说。

“和厌火国一模一样。”说着,凿垓把信递给匡本、来罗。

匡本、来罗看完,又递给紫祖。

“这是不许器哩首领告诉我们啊!”来罗说。

“就是说,龙卷风在厌火岛的七天里,又来把我们的黄太石和虬良偷走了。”匡本说。

“可绿乌石、诡量、黄太石、虬良,如此笨重的东西,何人能做到无痕无迹?”凿垓一边踱步,一边说。

“有如此本领的,除了西王母,就是二祖!其他人没有这个本领。我们是圣祖的子民,谁和圣祖过不去?莫非是神祖……”紫祖说。

神祖是北极怪兽疆良,与圣祖因乎合称为神圣二祖;地位仅次于昆仑虚谷谷主西王母。

“真的不敢猜!真的不敢想!”凿垓叹口气,说。

“首领,那,下一个会不会……”半天,匡本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不会的,不会的。既然绕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今年,我们不会有危险。”凿垓安慰着两人。但他的话语,是那么地没有底气。

“首领,这件事,我们要让圣祖知道啊!”来罗说。

“是啊,如此重大的事情,是杀是罚,还得由他老人家做主啊!”匡本说。

“凿垓,为了我和邛,你也要去见圣祖啊!”紫祖说。

“邛?邛呢?”凿垓突然惊恐,问紫祖。

“她睡着了,别吓着她。”紫祖说。

“看看去!”凿垓催促着紫祖。

紫祖忙进里屋,见邛还在酣睡,欣慰的出来,说:“睡着呢!这娃心大!”

“以后,不许邛乱走乱跑。他走到哪都得有人跟着。”凿垓说。

“这是为何?”匡本不解地问。

“她一人系着咱全族人的命!”凿垓说。

三人疑惑地看着凿垓。

“忘了?她是圣祖的弟子。我们犯下滔天大罪,唯有邛,能在圣祖面前求情!”凿垓说。

三人恍然大悟。

“茅焦家的白虹彩虹是一对双胞胎,聪明伶俐,人也俊俏。明日把他俩调来,做邛的侍女。令她俩与邛寸步不离。”来罗说。

凿垓、紫祖赞同。

匡本和来罗走后,凿垓来到里屋,看着装睡的邛,忍不住流下泪水。

“怎么,拜见圣祖,不合适吗?”紫祖端详着凿垓,问。

凿垓看看紫祖,摇摇头,来到自己的卧房,长叹一口气,说:“今年,风乙云乙没有来,已经透着奇怪。现在,黄太石虬良丢失,又是如此神秘。虽然躲过了这次龙卷风,我总感觉着,大祸降临了。”

“那怎么办呢?莫非,我们也要变成人面猪?”紫祖惊恐地问。

凿垓望着紫祖,半天才说:“我真的不敢往下想。不过,咱们是首领,罪责理应由咱们承担。如果一年内我没有回来,你就抱着邛投海自尽吧!切莫留她独自活着,受苦受难。”

紫祖闻听此言,顿时泪流满面。可一想,事情确如凿垓所言,点头说:“放心吧,我们母女不会辱没你的颜面。”

两人胡乱将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匡本、来罗、茅焦领着白虹、彩虹已经过来了。

白虹、彩虹比邛小两岁,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和邛甚是投缘。白虹、彩虹要给凿垓、紫祖行稽首礼,凿垓忙拦住她们。

“不是给我行稽首礼,是给邛行稽首礼。以后,你们是邛的仆役!你们的生死,由邛决定。”凿垓说。

白虹、彩虹齐声应诺。

“首领放心吧,昨夜里,匡本已经教导她们了。”茅焦说。

紫祖把邛叫醒。邛打着哈欠出来,白虹、彩虹忙给邛行稽首礼。

“白虹(彩虹)拜见主人!”

“好了,来屋里再陪我睡会。”说着,邛将她俩拉起,回里屋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忘记了昨日的恐惧。

【9】

西王母九十五年,四月初六

凿垓告别紫祖、阿邛向厌火岛而来。凿垓的吉量状似蝙蝠,金黄颜色,也是用核子流作动力;蝙蝠脊背上,隆起一屏幕,呈半圆状,薄如蝉翼;手指轻触屏幕,吉量的功能就映现在屏幕上;或行或飞,或到什么地方,一点即可。屏幕下,有一张红色的卧榻,人可坐可躺,十分舒适。黄昏时分,吉量到达厌火岛。

厌火岛上一片狼藉,残留的树桩,黑黢黢地立在那里,似针似刺,阴森恐怖。草丛中,人们探出头来,惊恐地望着凿垓。凿垓见国民人面猪身,长着黑黑的鬃毛。国民识的凿垓,从草丛中走出来,既悲痛,又羞愧。一只小猪走过来。凿垓审量半天,才认出是咭收,眼泪不由流了下来。咭收流着泪,没有说话,转身向前走去。凿垓默默跟在后面。来到一个山洞前,咭收停住。凿垓上前细看,见有两只大猪在睡觉;也是人面猪身,长着黑黑的鬃毛。咭收用嘴把他们拱醒。大猪醒来,见是凿垓,大惊。刚想说话,不由咳嗽起来;随即一个火团、一个火团从嘴里喷了出来。凿垓仔细审量,原来是策姐,眼泪哗哗而下。半天,策姐才停住,但再不敢说话。

“我要去南极,面见圣祖,询问此事的缘由。哩兄有什么话要告诉圣祖,我来代劳。你不方便说话,就写在地上吧。”凿垓说。

器哩点点头,用猪蹄在地上写道:小心鬼王,带走咭收。然后,两眼看着凿垓。凿垓惊诧地看着他,半天点点头,抱起咭收,回到吉量,向南极而来……

去庢山位于南极的北部,与大荒南的不庭山遥遥相望;不庭山是鬼王不廷胡余的驻地。南极与大荒南之间有一巨大湖泊,名为缗(mín)渊;缗渊南北宽一千四百里,东西长六百里,湖水呈靛蓝色,水苦涩,不能饮。缗渊岸畔,生长着茂盛的栾树;栾树高百米,粗几十米,树干呈黄色,树枝呈红色,长着青色的叶子。栾叶如象耳,可食,其味如饴。

去庢山,高耸入云,绵延几千里,由几千座山峰组成。山石呈红色,漫山遍野生长着粗大的甘柤(zhā)树;甘柤树枝干皆赤,黄叶白花,结着黑色的果子,名为甘柤果;甘柤果呈扁圆形,大如手掌,味甘,食之可御寒。吉量在盖犹谷口停下。盖犹谷是盖犹山的一条峡谷,也是进入去庢山的唯一入口。山谷平坦如草原,三椎马在悠闲地吃着青草。三椎马身长腿壮,毛短鬃长,有青、红两色。擅闯不知情者,误骑红马;红马则腾跃空中,跳入缗渊将其溺死。凿垓走下吉量,抱着咭收,跨上一匹青色的三椎马,向谷中驰来。至翠山,三椎马停住。凿垓抱着咭收下来,向三椎马行礼;三椎马扬长而去。去庢城依翠山而建,说是城,实则山。走进城来,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往日里,山谷里戏耍的鹰贾、猩猩皆寻不见。来到黄鸟崖,这是因乎居住并接待弟子的地方,山崖上,生有黄鸟,鸣叫如歌,人云亦云,极具灵性。今日皆寻不见。咭收惊恐地看着凿垓。凿垓笑笑,领着咭收,向西尼朵谷而来。西尼朵谷是去庢城招待外来宾客和弟子居住的地方。凿垓的住处是西尼朵谷一个叫亣(dà)梢的地方。这里甘柤树茂盛,甘柤果挂满枝头。甘柤树林中,有一茅草屋;茅草屋按凿垓鸷岛的茅屋而建,有厅堂、里屋;厅堂的墙上,挂着西王母的画像,画像下边是条案,上面有白色的玉盘,玉盘里的甘柤果已经干秕;里屋有炕,炕是一块红色的玉石;两人来到厅堂,向西王母画像行稽首礼。

突然,咭收咳嗽起来,一团一团的火焰从口中喷出。凿垓吓坏了,顾不得许多,抓起玉盘里的甘柤果,让咭收吃下去。咭收吃果子,便停止了咳嗽;凿垓大喜,不住地拿果子给咭收,咭收不停地吃着,直到把盘子里的甘柤果全部吃完,咭收才长长地舒口气。

“好些了吗?”凿垓问。

咭收点点头,又咳嗽起来;凿垓大慌,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发现咭收没有喷火,半天,却吐出一口痰来;痰大如拳,黑如油泥。

“阿叔,我的心,好敞亮啊!”咭收说。

“这么说,你能说话了?”凿垓高兴地问。

“能说话了,心也不烧得慌了。”咭收兴奋地说。

“那能说说,龙卷风的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凿垓问。

“那天,我们见龙卷风来了,吓坏了,都躲到了山洞里。龙卷风上岛后,岛上的树就着火了。奇怪的是,火象长了眼睛,有人的山洞火就钻了进去,没人的山洞火就绕了过去。火烧着了我们的衣裳,我们都以为自己死了,可后来又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全变成了这样。”咭收说。

“那绿乌石和诡量,是如何丢的?”凿垓问。

“不知道,一夜之间,全被偷光了,无痕无迹。我们想,就是圣祖,也没有如此手段。”咭收说。

“不是圣祖没此手段,而这些本是圣祖之物,他何用偷?”凿垓说。

“总算逃出来了,我是永不回去了。”咭收说。

凿垓点点头,说:“那你就住在这里。是西王母救了你,你要每天给西王母行礼;每天给西王母更换新鲜果子。”

咭收应诺。

凿垓让咭收到坑上歇会,自己来到屋外,采摘新鲜的甘柤果,准备将条案上的盘子摆满。他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摆着;突然,在中间一个盘子的下面,压着一片树叶;树叶上,用针刺了一行字:带邛到独山映红谷等行伯。显然这树叶是留给自己的。他忙将果叶吞入腹中,极力压抑着惊慌,将所有盘子摆满,才来到西王母画像前,跪倒行稽首礼。

行完稽首礼,凿垓仰望着西王母的画像,心想:去年器哩和自己说过,现在江湖上传出一首童谣: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当时自己忙着虬良的事,没有把童谣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童谣并非空穴来风。可童谣中说的是后羿,树叶上怎么说的是行伯?行伯是谁?这个人怎么没有听说过?莫非他和后羿同来?我只负责接待行伯?可如何和行伯接头,树叶上并没有说;让我带邛去,莫非邛知道如何接头?难道邛早就知道这些?想到这里,凿垓不安起来。他匆忙吃些甘柤果,又向西王母行稽首礼,嘱咐咭收一番,便匆匆返回……

【10】

三椎马将凿垓送到盖犹谷口。凿垓登上吉量,返回鸷岛。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吉量发出红色的光柱,在夜幕中飞行。来到缗渊上空,大雾弥漫,目不能视。吉量速度稍缓,但依然在浓雾中飞行……

一座山峰挡住去路,吉量转而右行。凿垓大惊,一路之上,何来山峰?他刚要俯身察看吉量,谁知身体似乎被人捆住,竟不能动。

“什么人?胆敢挟持圣祖的弟子?不要命了吗?”凿垓大声喊着。

悄无声息。凿垓几次想活动一下身子竟不能够。凿垓惊慌起来,知道自己被人挟持了。脑子里极速地想着谁会挟持自己?自己既没有参与三皇复辟,也没有卷入五帝相争,更没有与人结怨,想来想去,也没想起谁会挟持自己,与圣祖过不去。浓雾渐淡,景物稍微清晰,原来吉量在山谷中飞行。山崖峭拔,树木蓊郁,河水哗哗作响。吉量转过山峰,突然进入到一条绿色的山谷中。山谷两侧的山石是绿色的,发着绿色的光芒;山石上生长的树也是绿色的枝干,绿色的叶子,开着绿色的花朵,发着绿色的光芒;山谷里人流熙攘,在绿光映照下,也变成了绿人。个个面目怪异,透着奸邪,尤其是那“啊——啊”的笑声,肆无忌惮,令人作呕。吉量在一山洞前停下。凿垓这才发现,吉量上,站着四名绿人,自己也被绿蛇捆绑着。四名绿人将他拖下吉量,押解着他,走进山洞。

山洞里也是绿光映照。绿色的洞壁上,开着绿色花朵,放着绿色的光芒;花状如铃,大如葵花。山洞的中央,有一绿色的玉塌;玉塌上坐着一个人:身材矮小,圆脸丰润;耳大如扇,挂有绿蛇;鼻梁高耸,眼亮如星;绿光映照下,看不清他的头发是黑是白,只见到一条小辫垂在身后;一袭长袍,赤脚,脚上有蛇缠绕。

“到去庢山做什么?”那人问。音如孩童,奶声奶气。

“你是谁?”凿垓问。

“这里是不庭山,你说我是谁?”那人说。

“鬼王?”凿垓惊问道。

“正是不廷胡余。贸然拜请,吓着凿垓首领了。”不廷胡余说。

“虽然圣祖没有像女娲皇那样,不许我们与四王交往,但这些年来,我们并无交情。鬼王贸然请客,太不给圣祖面子了吧?”凿垓说。

“交情交情,咱们这次交往了,不就有情了?”不廷胡余说。

“鸷岛小国,何敢高攀鬼王?”凿垓说。

“既然首领不敢高攀,那就低就吧!”不廷胡余说。

凿垓困惑间,就感觉膝盖酸麻,噗通跪在地上。

“这样可以了吧?”不廷胡余问。

“鬼王如此款待凿垓,眼里还有圣祖吗?”凿垓问。

“我眼里没有圣祖,他又奈我何?”不廷胡余说。

“难道西王母也奈何不了你吗?”凿垓怒问道。

“你竟敢拿西王母来吓我,你见过西王母吗?告诉你,西王母我也不怕!”不廷胡余大声说。

凿垓听不廷胡余说出如此话来,目瞪口呆,惊恐地望着他。在这个星球上,竟有人不怕西王母?帝俊?折丹?想到折丹,凿垓惊出一身冷汗。他明白了,不廷胡余投降折丹了。折丹是神农时代,遗留在地球上的天狼星人。这些年来,都传说他已经死了。莫非……

“说,到去庢山干什么?”不廷胡余大声问。

“面见圣祖。”凿垓正乱想着,听不廷胡余一声喊,豪气顿消,不由地说。

“见到了?”

“没有,圣祖不在去庢山。”凿垓说。

“见圣祖何事?”

“鸷岛的黄太石与虬良全部丢失了,面见圣祖,请求处罚。”凿垓说。

“不与我合作,厌火岛就是下场!”不廷胡余恶狠狠地说。

“怎么,龙卷风是……”凿垓惊恐地望着不廷胡余。

不廷胡余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凿垓明白了,怪异的龙卷风是天狼人折丹所为;这么说,黄太石与虬良也是他干的了。

“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这首童谣听说过吗?”不廷胡余问。

“听说过。”凿垓说。

“听谁说的?”不廷胡余问。

“厌火国首领器哩。”凿垓说。

“首领早如此合作,何须伤了和气?来人,给首领松绑、上座。”不廷胡余喊。

押解凿垓进来的四人过来,解下凿垓身上的绿蛇;又有人抬着一个绿色的玉凳过来,放在凿垓身后。凿垓坐下。

“后羿这个人,你了解他吗?”不廷胡余问。

“只知道他是昆仑虚谷的神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凿垓说。

“在昆仑虚谷,后羿有三大嗜好,无人不知。那就是:好色,喜饮,善奕。所以,要想征服后羿,唯有从这三点上想办法。”不廷胡余说。

凿垓沉默不语。

“我再三验算,确信后羿身上的宝物,就是血色灵芝。我很想得到。首领可愿帮我?”不廷胡余问。

“血色灵芝早被天吴所盗,天下皆知;难道后羿找到了天吴?女娲皇费尽心机找了他这么些年,都没有找到,后羿竟能找到?江湖传言,不足为信。”凿垓说。

“若是笑谈,自然罢了。若后羿真的出现,首领能帮我夺得血色灵芝吗?”不廷胡余问。

“我不善饮,不善奕,本领又不如后羿,如何帮你?”凿垓问。

“听说阿邛相貌俊俏,聪明伶俐,正是后羿喜欢的女人。若首领将阿邛献给后羿,换取他手中的血色灵芝,岂不是好?”不廷胡余说。

“你身为鬼王,竟行卑鄙之计,凿垓死也不会答应!”凿垓愤怒地说。

“好志气!就是不知紫祖阿邛有没有这份志气?我把她们请来……”不廷胡余说。

“你敢!”凿垓怒斥道。

“啊——啊——”不廷胡余大笑起来,声音在山洞中回响,震耳欲聋。

“你都请来了,难道还请不动她们吗?”不廷胡余说。

“邛也是圣祖的弟子,恳求鬼王,看在圣祖的面上,不要伤害邛。”凿垓恳求说。

“何来伤害之说?后羿是昆仑虚谷的神人,莫非配不上阿邛?”不廷胡余问。

“邛尚年幼,不到婚配年龄。”凿垓说。

“我只要血色灵芝。至于婚配,自然由后羿神人做主,你干涉得了?”不廷胡余说。

“我若应允此等龌龊之事,圣祖得知,必严惩不饶。请求鬼王,把我处死吧!”凿垓说。

“你是我的客人,怎么说到处死?你若同意,咱们就合作;不同意,你走就是。何必说得如此悲壮?”不廷胡余说。

“鬼王真的肯放我走?”凿垓不相信地问。

“这是自然,难道我会骗你?”不廷胡余说。

“鬼王没有条件?”凿垓问。

“你不合作,也就没有价值,和你还谈什么条件?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走后,我会把紫祖阿邛请来做客,商谈合作的事。”不廷胡余说。

“你!”凿垓愤怒地看着不廷胡余,说。

“怎么,你是说我不敢请,还是没能力请?”不廷胡余看着凿垓,问。

凿垓默然不语。

“好了,你走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陪你了。”说罢,不廷胡余站起身来,要走。

“鬼王留步。能不能把你的计策详情,说与凿垓?”

“这就对了嘛。你愿意合作,也可以提条件嘛!”不廷胡余坐下,说。

“自从童谣盛传,独山映红谷就美女如云,能人异士不计其数。阿邛美色不是最佳,伶俐不是最优,去映红谷,没有胜算。你回去后,带着阿邛到毂城山去,在那里安住下来。我安排人去映红谷,将后羿挟持到毂城山。毂城山,就阿邛一个美色,后羿必然喜欢。这时候,你提出同他交换,他也必定愿意。若他不同意,我的人也会将他擒住,把血色灵芝抢夺过来。首领,你看计策如何?”不廷胡余说。

“不行!我不能留紫祖独自在鸷岛。要去毂城山,臷国的人必须全部去。”凿垓说。

“全部去?你就一艘吉量,如何去?”不廷胡余问。

“我们不坐吉量,乘木筏去。”凿垓说。

“这是为何?”不廷胡余问。

“我问鬼王,若后羿不来毂城山,我该如何?”凿垓问。

不廷胡余一愣,没想到凿垓会问这个问题,一想,说:“若我的人不能挟持后羿到毂城山,自然与首领没有关系。首领带阿邛回来就是。”

“我回得来吗?厌火岛生变,臷国人惊魂未定。我再带邛出走,国民必会迁怒于紫祖,紫祖必有性命之忧;我若带紫祖一起出走,臷国必定生乱,圣祖必不会放过我们。以凿垓看来,不若举国潜逃,到毂城山重新建国;将来圣祖问起来,我也以害怕龙卷风祸害来搪塞。”凿垓说。

“我答应你。不过夏渐势微,七月七日,是最后一场南风。你必须这天启程,到达南山的杻阳山。”不廷胡余说。

“杻阳山与毂城山还有万里之遥,我们如何才能到达?”凿垓问。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为你想好了计策。到达杻阳山后,你让国民慢行,你以勘探地情为由,带着阿邛先行。在圏谷谷口,我会为你安排工具。后羿会在八月十五与九月十五之间,在映红谷现身。你们务必在八月底前,在毂城山安住下来,不让后羿看出破绽。如何?”不廷胡余问。

“这样最好。”凿垓说。

“时间紧迫,我就不留你了。小炉子!”不廷胡余喊道。

随着喊声,小炉子走了进来,向鬼王行稽首礼,说:“小炉子拜见鬼王!”

“你随首领一起回去。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若他耍什么花招,立即将他处死。”不廷胡余说。

“遵命!”小炉子说。

凿垓长叹一声,抱拳向不廷胡余行礼,然后向洞外走去。小炉子紧随其后。出得洞来,两人登上吉量,向鸷岛而来。飞出不庭山,凿垓不见了小炉子,不由喊道:“小炉子!”

“首领莫慌,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看不到我的,所以,首领也不要难为我。小炉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鬼王的指令。”小炉子说。

凿垓知道自己摆脱不了不廷胡余,不由说道:“我答应了鬼王,自然不会反悔。但我见鬼王的事情,切莫让紫祖、邛知道。”

“这是自然。只要不违背鬼王的指令,我会听从首领的安排。”小炉子说。

听小炉子如此说,凿垓心里稍安。

【11】

西王母九十五年,六月十三,清晨。

今天是阿邛五岁的生日,紫祖、阿邛早早起来,默默祈祷,盼望着凿垓能够赶回来。太阳映红了天空,天空绚丽多彩。成群的鸷鸟呼友唤伴,迎着霞光,寻找诗与远方去了。凿垓回来了。鸷岛上的人欢欣鼓舞,簇拥着凿垓,回到家中。紫祖、邛见凿垓平安回来,更是高兴万分。

“这次到去庢山,我没有见到圣祖。但圣祖给我留了信,大伙放心吧!”凿垓对众人说。

众人高兴地议论着,逐渐散去了。匡本、来罗随凿垓来到屋内。紫祖端来饭食,凿垓胡乱吃了一些,喝了几碗水,方长长地舒口气。

“真的没有见到圣祖?”紫祖着急地问。

“没有。这次,我先到了厌火岛,见到了器哩首领。器哩首领托我带着咭收去见圣祖,我自然应允。可去庢城里空无一人,我们找寻了两天,也没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咭收不愿回厌火岛,我就把他留在去庢山,自己匆匆回来了。”凿垓说。

“怎么会这样呢?莫非圣祖遭到了不测?”匡本疑惑地问。

“一路之上,我想了很多。黄太石虬良丢失,罪责难逃。可如果是圣祖的对头借机来处罚我们,我们就死的太怨了。”凿垓说。

“是这个道理。圣祖怎么处罚我们,我们都是罪有应得。如果是圣祖的对头,他先盗取黄太石虬良,然后再以此为理由逼我们自杀,那就太给圣祖丢脸了。”匡本说。

“那我们该当如何?”来罗问。

“举国出逃,离开鸷岛。”凿垓说。

“出逃?咱们能逃到哪里去?”来罗急切地问。

“天有灵霄山,地有阳虚山。沟壑三百六,神仙过都难。这首民谣听说过吗?”凿垓问。

“听说过,难道我们去阳虚山?”匡本问。

“在阳虚山的南边就是毂城山,我们到毂城山去!”凿垓坚决地说。

“这计策好。阳虚山是死绝之地,无人行走。我们藏匿到毂城山去,没人发现。”来罗兴奋地说。

“为避免国民惊慌,就说奉圣祖之命。等到了毂城山,再详细说与国民。”凿垓说。

“首领一心为国民,国民岂不感激?今天是邛的生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匡本说。

“算了。事态紧急,人心惊慌,到毂城山再欢庆吧!”凿垓说。

匡本、来罗、紫祖赞同。邛无所谓,领着白虹、彩虹练功去了……

国民得知要迁往毂城山,兴高采烈。厌火国的遭遇,让人心肝俱裂。自从凿垓走后,时时胆战心惊,不知何时灾难降临。今日能够逃脱,谁不欢喜?紫祖带领女人,将已经沤泡的椰果树叶,尽可能地制成布;尽可能多地采摘椰果,以备带走;凿垓带着男子,忙着砍伐椰果树,制作木筏。臷国人善于打造刀具,人人佩刀,是自古的风俗。男子们用刀将椰果树砍倒,用铜片将其连接起来,就制成了木筏。匡本想出在木筏上树立桅杆,桅杆上再挂旗布:一来加速航行速度,二来指引方向。凿垓大为赞赏。

【12】

西王母九十五年,七月七日,子时。

南风刮起,臷国民众饱含热泪,走上木筏,告别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的鸷岛,起航北行……

木筏在大海上漂流着,众人默默无语。邛倒是兴奋,每日里教着白虹、彩虹刀术、箭术,无忧无虑。凿垓见邛乖巧,心里也是欣喜异常。

八月十五,圆圆的月亮从大海中升起。臷国的人们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高山。凿垓告诉阿邛,这是南山的杻阳山。杻阳山高耸,树木茂盛,怪水河从山谷中流出,汇入大海。木筏进入怪水河,逆流而上;直到南风势微,木筏不能前行,凿垓才叫人停住上岸。众人将木筏拴在河畔的岩石上,将货物搬卸下来。

“这是圏谷,没有炎帝的神兵。我们要把货物分解开来,能背的背,不能背的抬,抬不动的就藏起来,以后派人来取。”凿垓说。

众人应诺。阿邛望去,见圏谷下宽上窄,绿树掩映;白色的雾霭在峭壁上的绿树间缭绕,绿树之下的山谷河水哗哗,卵石成堆。凿垓过来,带着阿邛亲自挑选山洞,令国民将木筏及带不走的东西存放在里面。然后,凿垓令国民燃起篝火,造饭歇息。

凿垓令阿邛把匡本、来罗喊来。

“毂城山毕竟是陌生之地,谁也没有去过。我想带紫祖、邛先行。如果没有异常,我们就在毂城山等待你们;若有异常,邛会带着白虹、彩虹回来,以后你们就听从邛的号令。”凿垓说。

匡本、来罗听了,顿时明白,眼泪夺眶而出,说道:“首领放心,我们一定尽心竭力,帮助阿邛把臷国管理好。”

凿垓高兴地点点头。深夜,国民睡熟,凿垓辞别匡本、来罗,带着紫祖、邛、白虹、彩虹轻装简从,向毂城山而来。

一行人逆怪水河北上,虽夜色昏暗,但河水明亮,且哗哗作声。凿垓见邛步子不减,气息均匀,内心窃喜。再看白红彩虹,已是气喘吁吁,咬牙坚持。

“歇息会吧。”紫祖说。

“不行,到前面再歇息吧。”凿垓说。

紫祖疑惑地看着凿垓。凿垓不说话,继续前行。

阿邛过来,一手拉着白虹,一手拉着彩虹,说:“按我的节奏呼吸。”白虹、彩虹点点头,按着阿邛的节奏呼气、吸气,三人一同前行。

黑暗过去,谷中也有了清晨的亮光。凿垓这才停住,说歇息会吧。五人刚坐下歇息,一阵“溜溜”声传来,声音中透着凄惨。凿垓、紫祖警觉地侧耳细听。声音来自前方。五人顾不得歇息,警惕地向前搜寻。

晨光中,只见在怪水河里,一条巨蟒缠住了一个怪兽。凄惨的溜溜声,正是怪兽发出。凿垓让紫祖护住阿邛,自己缓缓地走向前去。

怪兽黑褐色,其状如牛,没有四腿;两只犄角硕大盘曲,洁白如玉;蛇尾、鸟翼;此刻,被巨蟒缠住,动弹不得,危在旦夕。紫祖和邛也跟上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惊胆战。

“这是什么怪兽?”阿邛问。

“我也是初次见。看样子,应该是传说中的鯥(lù)。书中说,它能潜能飞,又能人语,极具灵性,御水而行。怎么会被蟒蛇缠住?”凿垓说。

“那我们要救它?”阿邛问。

“我们初来五山,不宜暴露。还是赶快走吧。”紫祖说。

“可若是我们把鯥救下,它必帮我们去毂城山。”阿邛说。

“你怎么知道?”凿垓惊恐地看着阿邛,问。

“你说的啊!它能潜能飞,又能人语,极具灵性,自会报恩于我们。这不就得了。”阿邛说。

凿垓点点头,问:“你可有救它之法?”

“这有何难?你用箭射蟒蛇;蟒蛇疼痛难忍,必反击于你。我用腰刀,趁机斩它,不就完了。”阿邛说。

“你力气小,把蟒蛇引开就是了。我来斩它。”凿垓说。

阿邛赞同。接过凿垓的弓箭,搭箭就射;箭稳稳地射进蟒蛇的肌肤中,可蟒蛇毫无反应。

“它不疼吗?”阿邛说着,连射两箭,箭箭射中;可蟒蛇依然没有反应。阿邛疑惑地向鯥走来,想看个究竟。谁知刚到近前,一阵风起,蟒蛇松开鯥,长着血淋淋大口,向阿邛扑来。阿邛大惊,想不到蟒蛇也会用计。抡起长弓,击向蟒蛇;慌乱之间,长弓贴着蟒蛇飞过;蟒蛇顺势向阿邛扑来;阿邛就地一滚,抽出腰刀,绕到蟒蛇身后,一个鱼跃,站立起来;抡起腰刀,就是一阵猛砍。蛇尾虽已抬起,无奈力气用尽,头、尾重重地摔在地上,死去了。阿邛满身是血,已将蟒蛇斩为两段。

瞬间,阿邛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壮举。凿垓目瞪口呆,忘记了营救阿邛;紫祖、白虹、彩虹更是瘫坐在地,久久不能语。

“你是何人?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本领?”鯥问。

阿邛听到鯥问,才停住斩砍。见自己已经将蟒蛇斩为两段,得意地呵呵大笑起来。

“邛,没事吧?”凿垓一边跑,一边喊。

阿邛深深地喘口气,说:“我没事,蟒蛇死了。”

紫祖也跑了过来,想不到女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领,得意地把邛搂过来,久久不放。

“莫非,你就是鯥?”凿垓抱拳向鯥行礼,问。

“正是。你们不是南山之人。”鯥说。

“我们是南海臷国人,小女名邛,是圣祖的弟子。我们要赶往毂城山去。”凿垓说。

“邛救了我,我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鯥说。

紫祖、白虹、彩虹正忙着擦阿邛脸上、身上的蛇血,见鯥问,邛忙答道:“就相烦你送我们去毂城山吧!”

鯥点点头,说:“到我背上来。”说完,趴在水中,一动不动。

凿垓将阿邛、白虹、彩虹抱上鯥背,又将紫祖推上去,自己也爬上来。待五人坐稳,鯥逆水而行,越行越快,展开两翼,渐渐升起,飞入空中。阿邛初次在空中飞行,大为惊奇。俯瞰山峦起伏,绿树葱茏,沟壑如隙,河流如线,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望着开心的阿邛,凿垓心里犹如刀割……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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