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发生的那年,戏鵗(xī)刚刚十二岁。
鲮鱼国是个奇怪的国度,它建立在北海海底一个巨大的气泡中。气泡将海水与海底隔离,就形成了鲮鱼国人生活的时空。
鲮鱼国的天空,就是辽阔的海洋,自然没有太阳、月亮和星星。不过鲮鱼国也不是漆黑一片,那里的花鸟草虫,山石树林,会发出不同的光芒,将整个国家映照的五颜六色,如梦如幻。
虽然没有太阳、月亮,但鲮鱼国也有白天黑夜、春夏秋冬。在乌鸟山顶,泰泽湖畔,有一高耸的岩壁,像极了三足乌。三足岩发出红光的时候,就是白天;三足岩发出黑光的时候,就是夜晚。
在鲮鱼国,生长着一种叫寻竹的树;它的树干呈方形,高约百丈,宽约十寻,发着白色的光芒。当寻竹长出黄色嫩叶的时候,鲮鱼国的春天就来了;嫩叶长大,如同葵花的叶子,变成绿色,鲮鱼国的夏天就来了;当绿叶开始变红的时候,鲮鱼国的秋天就到了;当红叶凋落的时候,就是鲮鱼国的冬天了。
鲮鱼国的人也是奇怪的,她们自称鲛人,称陆地上的人为陆人。她们崇尚女尊男卑,婚姻实行走婚制。女子长到十五岁,便到了及笄(jī)之年;女子可以到军中,寻找自己的如意男子。相中后,便与男子举行成亲礼;男子在女子家居住一年,然后返回军中。
女子受孕后,会在腹中形成一卵,孕育一年后才生产。临产前,女子到敦薨(hōng)谷桐阮城中,寻情投意合的女子做婴儿的乳娘;鲮鱼国称之为寻乳娘。女子产下蛋后,乳娘将蛋装入暖袋中,系于自己腹上;三年不解,直到此蛋长大成熟,婴儿破壳而出。若是男孩,便由乳娘抚养;长到七岁,送到军中服役;若是女孩,乳娘只将婴儿抚育一年,便将婴儿还给女子,由女子自己抚养。
刚爬出蛋壳的婴儿不是先爬行,而是飞行,像鸟儿般在空中飞来飞去。等长到十五岁以后,才会像陆人一样,脚踏实地行走。
鲮鱼国的母亲教孩子的第一句话,不是“阿娘”,而是“坚强,莫流泪!”
鲛人的泪珠叫青砂珠。陆人食用了青砂珠后,可以延年益寿。因此,鲮鱼国自古就有规定:鲛人不得随意哭泣!国家设有哭泣日,统一到珠丘哭泣。
鲮鱼国还有自己的长城。沿气泡,鲮鱼国人用寻竹建筑高大的城墙;城墙发着炫目的白光,上有军人巡逻。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建有城门与瓮城,鲮鱼国人称之为关,四个关有专门的关吏把守。
从北关南行一百里,就是梓瑟城。梓瑟城是鲮鱼国的国都,它建筑在抚桐山下的疏星谷中。梓瑟城有南北两个城门,即大武门、小武门;但平日里,只开启南城门,即小武门。
走进小武门,只见城中的房屋,虽然依山而建,大小不同,但风格却是一致。在地上,先垒四个三丈高的石墩,石墩上面铺设厚厚的寻竹板,形成一个正方形小院;院子的正中,建有二层楼阁,四周有一丈高的围栏;楼梯建在四个石墩之间。寻竹板发出白色的光芒,将整个院子映照的铮明瓦亮。
梓瑟城的街道尽管弯曲不直,却是用发着白光的玉石铺设的。每条街道都有名字,街道旁的楼阁也有名字。街道的名字是自古延续下来的,楼阁的名字,居住者可自己命名,报给黄埙(xūn)都备案就行了。
鲮鱼国设有二公四都,协助笔正管理国家。笔正相当于陆人的国君;二公是掌虚、悬腕,相当于陆人的宰相、太医;四都是黄埙都、绿笙都、青箫都、蓝缶(fǒu)都,相当于陆人的户部、礼部、兵部、工部。
在灵星街与象教街交汇处,有一座楼阁叫土鼓阁,戏鵗(xī)就居住在这里。戏鵗是鲮鱼国的公主,鲮鱼国人称呼她为少主,是鲮鱼国未来的笔正。
咱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2】
那是一个明朗的早晨。戏鵗醒来,打着哈欠坐起来,伸着懒腰,四下寻找着侍女翃(hóng)晶。
戏鵗,匀称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罥(juàn)烟眉,丹凤眼,一张俊俏的瓜子脸;上着青色的肚兜,下穿紫色的裤衩。见竑晶不在屋内,便揉揉眼,赤脚走下楼,向前院走去。
前院里,栽种着蝴蝶花:靛青色的叶子,紫色的、蝴蝶般的花朵,甚是好看。翃晶正在浇水,见戏鵗走来,忙放下水壶,迎上来。
“魀(gà)汐来过了,让你醒来后,去石磬(qìng)阁。笔正有事找你。”翃晶说。
鲮鱼国的笔正叫倚哲,是戏鵗的生母。魀汐是倚哲的侍女。
戏鵗应答着,不住地亲吻着蝴蝶花,吸闻着蝴蝶花那淡淡的馨香。
竑晶笑了,过来拉她进屋,帮她洗漱。完毕,拿出那件用金线绣着祝余花的青色长裙,帮她穿上;又帮她穿上那双青色的短靴,拉着戏鵗的手,飞下土鼓阁,沿灵星街向石磬阁飞来。
石磬阁位于灵星街与大武街交汇处,是笔正处理国事的地方,由十几个楼阁组成。刚飞上前院,魀汐就迎上来,说:“就等你了。”
竑晶和魀汐留在前院。戏鵗走进石磬阁正厅,见笔正倚哲端坐在正面的卧榻上。卧榻用黄玉制成,温润朴素。左侧的卧榻上,坐着掌虚匿耶。
戏鵗向倚哲、匿耶行跪拜礼,然后坐在右侧的卧榻上。
“青砂珠传到了南海鸷岛。臷(zhí)人将它献给了圣祖因乎。”匿耶说。
戏鵗大惊,问:“消息可靠?”
“信使亲自查验过的。鸷鸟在南海中寻觅到的。”匿耶说。
鲮鱼国有一种鸟叫凭霄雀,鲮鱼国人称之为信使。它大如海鸥,毛色黄中带蓝,发着黄色的光芒;能人语,性聪慧。它在空中是鸟,水中是鱼;它脊背的翎毛、两只翅膀锋利如刀,极其凶恶。那怕鲛鱼、犀牛等庞然大物,闻之而躲,唯恐避之不及,遭其伤害。
“这怎么会呢?”戏鵗惊愕地说。
“这怎么不会呢?找你来,是商讨如何应对的!”倚哲大声说。
戏鵗看了倚哲一眼,便不吭声。
“青砂珠只有鲛人能出。天底下,也只有咱们与大鳊(biān)国能有。不管是谁散落出去的,青砂珠到了南海,咱们都暴露了。”匿耶叹息地说。
在鲮鱼国的南方,有一个大鳊国。她们同鲮鱼国一样,也是生活在气泡之中,也是鲛人。
“一定是大鳊国,不可能是我们。”戏鵗说。
“你十二岁了,说话做事,一定沉着应对!你有何证据确定是大鳊国?鲮鱼国几千人,你个个了解?”倚哲大声对戏鵗说。
戏鵗有些不高兴,噘着嘴,想了半天,没想起反驳的理由,只得默默低下头。
“无论是咱们,还是大鳊国,无意中将青砂珠散落,漂流到南海,被臷人得到,本无所谓。我担心的,是那个天狼人折丹。若这次是他处心积虑的阴谋,那我们就难逃此劫了。”倚哲说。
关于天狼人,戏鵗是知道的。天狼人,来自于天狼星系的马塘星;与地球人一样,属碳基人。不过他们狼首人身,生性多疑;处事狡诈,手段凶残。以晨露、花香为食,善制飞行之器。两次光临地球,都把陆人打败。第二次攻打地球时,神农大帝用自己的鲜血,将时空封闭,擒获一名天狼人,名叫折丹。后来,帝俊与西王母争天下,误将折丹释放。从此,折丹不知所踪。
“那个天狼人折丹,还没有死?”戏鵗问。
“非但没死,他还变化成了陆人。想把他从人群中找出来,就如同从大海中找出一滴水,几乎不可能了。”匿耶说。
“大鳊国知不知道这个信息?”戏鵗问。
“信使寅丑已经通报了大鳊国,大鳊国仞新笔正说不知此事。可寅丑说,大鳊国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匿耶说。
“笔正让我亲自去大鳊国吗?”戏鵗问。
“我们把信息告诉了大鳊国,仞新笔正就应该派吉吉少主来,共同商议应对之策。可这些天没有来,我们不能再等了。”匿耶说。
“那怎么办?我们还能改变时空?”戏鵗说。
“改变时空已经来不及!只有点燃烽火台,利用烽火台的浓烟,将我们屏蔽,方能躲过此劫。”倚哲说。
“笔正是要我去点燃烽火台?”戏鵗看着倚哲,问。
“你是少主,总要立功的。这种时刻,你不挺身而出,还有何人?”倚哲说。
“阿哥鲽甲,性情豪爽,志存高远,总想建功立业……”
“糊涂!国家大事,怎能依托男子?他们只有蛮力,毫无智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未等戏鵗说完,倚哲大声斥责说。
戏鵗不再言语,忙起身说:“戏鵗遵命!”
“烽火台在大蟹国,由大蟹护卫。大蟹国国君尺一寸九性情暴躁,蛮横倔强;何况鲮鱼国距大蟹国五千四百里,出了鲮鱼国,你们就失去了气层的保护;海中生活着无数凶残的物种,他们时时处处会对你们发起进攻,万分危险。望少主仔细筹划,十日后必须动身!”匿耶说。
戏鵗应诺,看着倚哲。
倚哲看了一眼匿耶。匿耶起身,向倚哲行辞。倚哲起身,目送匿耶离开,来到戏鵗身边。
“你要牢记:鲮鱼国、大鳊国皆由盘古大帝亲创,保存着人类最纯正的因子,肩负着延续人类生命的重担。天狼人贪婪凶残,又极善伪装。陆人智弱自私,急功近利;若中了天狼人的奸计,攻破我们的时空,后果不堪设想!”倚哲温情地说。
“阿母的心,戏鵗懂了。大蟹虽然蛮横无理,但比起天狼人的阴险狡诈,容易对付多了。戏鵗一定不负阿母厚望!”戏鵗坚定地说。
倚哲突然搂抱住戏鵗,青砂珠从眼睛里滚落下来。半天,方说:“去趟桐阮城,看看你的阿娘。”
戏鵗答应着。
【3】
出小武门,沿疏星谷西北行二十里,就是敦薨(hōng)谷。山谷两侧,茂盛的棕树、楠树,发着绿色的光芒,将敦薨河水映照的碧绿如玉。敦薨河畔,茈(zǐ)草紫叶白花,发出白色的光芒;河水中,赤鲑(guī)发着红色的光,在水中追逐相嬉。
又行不远,便是桐阮城。桐阮城,是乳娘居住的地方。鲮鱼国规定,不能或者不愿生育的女子,统一居住在桐阮城,专职哺育、抚养婴儿。
戏鵗的乳娘叫姒(sì)晏,身板挺直,英姿飒爽。戏鵗让竑晶去见自己的乳娘,自己向姒晏居住的太宁阁飞来。
姒晏正在前院绣花,心头一震,忙站起身来,见戏鵗远远飞来,会心地笑了。
“阿娘!”戏鵗望见了姒晏,高声喊着。
“少主怎有空闲?”姒晏又喜又疑地问。
“想阿娘了,来看看。”戏鵗说。
说着,戏鵗飞到院中。一眼看见绣架,忙走过去,拿起花棚子,相看起来。
“算算你快及笄(jī)了,正想给你做件衣裳呢!可满意?”姒晏笑着说。
“这是我最喜的蝴蝶花。”戏鵗高兴地说。
“你身为少主,衣裳上自然要绣祝余花。可阿娘想想,及笄成亲,又不是登基做笔正,还是依你喜爱要紧。”姒晏说。
“还是阿娘疼我。可阿母令我去大蟹国。”戏鵗看着姒晏,说。
“这,这怎么可以?海底凶险,大蟹残暴。你身为少主,笔正如何让你涉险?”姒晏吃惊地说。
“正因我是少主,才让我立功呢!阿娘,我真的不想做笔正呢!让鲽甲做好了!”戏鵗说。
“又胡说呢!这事有谦让的?这是你的命呢!”姒晏沉思着,点头说。
“都是人,女子做的,为何男子做不的?”戏鵗说。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有老祖宗的道理。你对这个制度不满意,可世上哪有完美的制度?闻听陆地上,男子主政,争强斗狠,战争不断,民众苦不堪言。这样的制度,你喜欢?”姒晏说。
“就是女子做笔正,也该实行选举制。有愿意做笔正的,先报名;民众从报名者中,选出一个,岂不更好?”戏鵗说。
“如此好的制度,老祖宗能不采用?推选笔正,便会产生私心;私心一生,万恶皆至。古人比我们聪明呢!”姒晏笑着说。
“我不怕凶险,也不怕艰难,就是不喜与厌恶之人相处。要是每日里依偎着阿娘,该多好啊!”说着,戏鵗轻轻唱了起来:“阿娘哟,阿娘哟,背着阿仔上山哟。南山岗上花开哟,还有蝴蝶舞哟……”
姒晏呵呵笑了起来,说:“这哪有少主的样子啊!是阿娘失职了,把你宠贯坏了。”
“我喜欢阿娘的。”戏鵗搂抱着姒晏,说。
姒晏也搂抱着戏鵗,说:“去趟弦鼗(táo)阁,咨询一下悬腕。那个大奶子婆鬼点子多。”
戏鵗听姒晏称呼悬腕为大奶子婆,不由想起悬腕那对硕大的乳房,不由笑出声来……
【4】
鲮鱼国的悬腕叫术夜,居住在三足岩旁的弦鼗(táo)阁,负责国民的疾病医治。
术夜,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长裙上,绣着青色的祝余花;赤着脚,雪白的头发,用白色的网袋罩着;圆脸呈灰黄色,皱巴巴的,象一块老树皮;大眼睛,双眼皮,长着一对硕大的乳房。
戏鵗到来时,术夜独自坐在火塘边吃茶。鲮鱼国的茶不是茶树的叶子,而是祝余花。祝余,其状如韭,开着青色的花朵,发着青色的光芒。待光芒消退,摘其花,用火烬烘干,即为祝余茶。人饮了此茶,可保持不饿。鲮鱼国将祝余花定为国花。
“鹪(jiāo)儿呢?”戏鵗问。
鹪儿是术夜的女儿,也是未来的悬腕,和戏鵗最是要好。
“采药去了。”术夜说着,给戏鵗斟茶。
戏鵗一眼看见术夜那下垂的、硕大的乳房,想起乳娘称呼她为大奶子婆,噗嗤一声笑了。
“少主为何发笑?”术夜疑惑地看着戏鵗,问。
“看见悬腕,戏鵗的烦恼消散了。心情好了,忍不住笑了。”戏鵗解释着说。
“初次出远门,路途凶险莫测,还有如此好的心情,真是新生之犊、无求其故啊!”
“凶险何惧?大蟹残暴,敢吃信使?”戏鵗也随着术夜的话题,说。
“可怕的不是大蟹,而是内贼!青砂珠不可能无缘无故漂到南海。若有人故意为之,这就是一个圈套,等着你去钻。这样想想,还笑得出来吗?”术夜说。
“呵呵,呵呵……”戏鵗干笑两声,说:“以我为饵,钓出内贼,也是值的。”
“浑浑噩噩,无心于谋,彼何人哉!”术夜说着,起身,到里屋,取了一个木匣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副银制的套袖。
“这是我上山采药用的,名叫悬弩。你把它戴在手上,一来攻敌,二来逃生。这次用得着的。”
说着,术夜将戏鵗拉起来,脱下她的长裙,将套袖戴在她的胳膊上,将长裙穿好,领她来到前院,指了机关的位置,按动的方法。见戏鵗记住,便让她试试。
戏鵗轻轻按动左手机关,“嗖”的一声,一只虎爪弹出,迅疾有力,虎爪窜出几十丈远方停住。戏鵗再按机关,虎爪迅速收回,引入袖中,不露痕迹。戏鵗甚是喜欢。
两人重回屋内品茶。
“我思虑再三,还是下了决心。这次,让鹪儿同你一起去。”术夜说。
“这是为何?鹪儿是未来的悬腕,岂能涉险?还是算了,就我和竑晶吧!”戏鵗苦笑着,说。
“鬼谷、鲛门未知太多,还有费干山、南堤山,书上记载的更是简略。能处险境而生存,必有克敌之大器。毒中之毒,只能更毒。带着她吧!”术夜看着戏鵗,坚定地说。
戏鵗点点头。
【5】
鹪儿,今年十五岁,到了及笄之年。长相高挑,相貌秀美。鹪儿看上了王子鲽(dié)甲。鲽甲是戏鵗的阿哥,鲮鱼国的金错刀。金错刀就是兵部统帅,他必须由当朝笔正的儿子担任。这时候,前朝的金错刀就降为将军,称之为悬针。
鹪儿采药回来,术夜告诉她,让她陪戏鵗前往大蟹国。鹪儿甚不情愿。
原来,鹪儿已经与鲽甲商量好,挑选良辰吉日,举行成亲礼。现在要去大蟹国,成亲的事自然推延。鹪儿趁术夜不备,悄悄偷跑出来,来找鲽甲,商量对策。
出梓瑟城南行一百里,有一座黛山,山高林密,景色秀丽。山中有一条辟(bì)火谷,鲮鱼国的箜篌阁就在这里。箜篌阁就是鲮鱼国的兵部。
来到箜篌阁前面的树林中,鹪儿高声唱起歌来:“哪的哟,来的哟。树林中,小河旁。鱼追逐哟,蝶相嬉哟,郎格不来,急死人哟……”
不一会,鲽甲来到了树林中。鲽甲,身材魁梧,面庞俊秀;凤眼龙眉,气宇轩昂;穿一件前襟是白色、后背是红色的长袍,左右两只袖子绣着两条青龙;腰束金色的腰带,腰带上挂着绿色的水弩,穿一双白色的长靴,甚是威风。
“你怎么来了?”鲽甲惊奇地问。
“坏事了!不能成亲了呢!”鹪儿着急地说。
“为何?你阿母不同意?”鲽甲问。
“不是呢!阿母让我陪少主去大蟹国!这才急着找你商量呢!”鹪儿说。
“这就对了,有事都要和我商量!我们男子也有智慧的!”鲽甲松口气,说。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大蟹国,如何才能不去?”鹪儿问。
“为何不去?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失去?是去大蟹国送信吗?”鲽甲问。
“我没问呢!阿母也没说!送信还须少主?”鹪儿不屑地说。
“你懂什么?鲮鱼国到大蟹国,万里之遥呢!出了鲮鱼国,到处是险山恶水,吃人的怪物防不胜防。别说一万里,怕走不到一千里,你就被他们吃掉了。”鲽甲说。
“当真?”鹪儿疑惑地看着鲽甲,问。
“这还有假?书上写着呢!”鲽甲见自己吹牛过了头,忙说。
“哪本书?我怎么不记得?”鹪儿问。
“这是军队书上的,你怎会看到?”鲽甲说。
鲽甲见鹪儿依然将信将疑,忙说:“哎呀,等咱俩成亲的时候,我把书带回去,你不就看到了?”
这个解释,鹪儿才算满意,说:“若我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呢!你可要等着我,不许与别的女子对歌!”
“这次,我陪你一起去!咱们也学陆人,永不分离!”鲽甲高兴地说。
“你是不是也学陆人,一夫多妻?”鹪儿突然变脸,看着鲽甲,冷冷地说。
鲽甲顿时心慌,暗怪自己得意忘形,忙陪笑说:“就是我想,笔正也不许啊!”
“谅你也没这个胆!别忘了,我是悬腕的女儿!”鹪儿冷冷地说。
“知道,知道。我是说,这些年来,鲮鱼国平安无事,想立功都没有机会。这次,我护送你们去大蟹国,立了功,你脸上也有光!”鲽甲说。
这句话,终于打动了鹪儿,不由地问:“少主不同意,咋办?”
“不能让少主知道。大蟹国在东方,你们必从东关出鲮鱼国;我从南关走,然后去追赶你们。见到少主后,咱们俩人哀求她;戏鵗心好,不会赶我这个阿哥回来的。”鲽甲说。
“这倒是个正办法。十日后,我们就出发,你可记好了。”鹪儿说。
鹪儿兴冲冲地回到弦鼗阁。前院里,术夜满脸怒色地看着她。
“阿母何故发怒?”鹪儿讪讪地笑着,问。
“哪里去了?”术夜问。
“土鼓阁了。与少主商议去大蟹国的事。”鹪儿说。
“可从你的眼神中,透出你去了箜篌阁。”术夜说。
“想去箜篌阁来着,怕阿母挂念,就跑回来了。”鹪儿说。
术夜转身回到屋里,在火塘边坐下。鹪儿跟了进来,坐在她的旁边。
“这是个阴谋。出发的时间,行进的路线,是你们保命的根本,切莫泄露。”术夜说。
“我知道的。我一定保护好少主。”鹪儿忙说。
“少主离不开竑晶,一定会带她去的。这样,你们就是三个人了。你们三人无论谁被捉去,鲮鱼国就暴露了。知道吗?”术夜看着鹪儿,严厉地说。
“既如此凶险,笔正为何派少主送信?信使做什么用?”鹪儿疑惑地说。
“笔正弄险,将计就计。可用少主为饵,心肠够狠啊!”术夜悲叹地说。
“那阿母为何让我去?”鹪儿问。
“少主去的,你为何去不的?少主宅心仁厚,是鲮鱼国难得的笔正。你一定要将她安全带回。”术夜说。
鹪儿点头应诺。
且说鲽甲见鹪儿走远,便返回箜篌阁,来见自己的悬针、也是自己的阿舅、原来的金错刀共真。
共真正一个人摆棋谱,见鲽甲兴冲冲地进来,便问:“要成亲了?”
“成亲?还早呢!”鲽甲说。
“方才唱歌的,不是鹪儿?不是来和你商量成亲的事?”共真抬起头,看着鲽甲。
“不是的。”鲽甲走到共真身边,悄声说:“鹪儿来告诉我,少主让我陪她去大蟹国送信。”
“当真?”共真惊诧地问。
鲽甲点点头。
共真长叹一口气,看着棋谱,说:“你有个好阿妹啊!阿舅没你幸运啊!”
“咱们离大蟹国,到底有多远?”鲽甲问。
共真看了鲽甲一眼,将棋子收起,从柜子里取出堪舆图来,铺开。
“这是咱们鲮鱼国,这是大鳊国,咱们两国相距一千八百里;大蟹国在咱们的东方,相距鲮鱼国、大鳊国都是五千四百里;明组邑国在咱们的西方,相距鲮鱼国、大鳊国也是五千四百里。明白什么意思了吗?”共真看着鲽甲,问。
“大蟹国距离明组邑国一万八百里。”鲽甲说。
“还有呢?”
“咱们四个国家呈菱形。”
“还有呢?”
“看不出来了。”鲽甲摇着头,说。
“大蟹国、明组邑国都是保护我们的。少主亲自给大蟹国送信,这封信一定非常重要。在路上,你要保护好少主!见到大蟹国的人,要恭敬卑微,感谢他们为我们遮风挡雨。”共真说。
“恭敬卑微,咱最在行了。在鲮鱼国,咱不也是恭敬卑微?”鲽甲笑着说。
共真惊异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6】
匿耶来见戏鵗。戏鵗受宠若惊,忙令竑晶煮茶。
匿耶笑了,说:“我就是来看看少主,顺便问一下,少主可选好了行进的路线?”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次去大蟹国,我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对鲮鱼国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守着堪舆图,感觉那条道路,都有许多未知的地方。”戏鵗说。
匿耶点点头,说:“如此大事,笔正理应让少主进黄钟阁参悟两天。可少主年少,笔正怕你胡闹,泄露了黄钟阁的秘密。把堪舆图拿来,咱们共同参研吧。”
戏鵗起身,把堪舆图拿来,铺在匿耶面前。
“少主想如何走?”匿耶问。
“出北关,经獆(háo)犬山,从长蛇山进鬼谷,从涿光山出鬼谷;然后,从北丘进鲛门,从缙云山出鲛门;最后,从北丘山进大蟹国,如何?”戏鵗说。
“少主为何如此选择?”匿耶问。
“只有走这条路,可以避开鱿鱼、鲛鱼。”戏鵗说。
“那少主可知,何为獆犬山?何为长蛇山?”匿耶问。
戏鵗摇摇头。
“獆犬,犬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手,音如婴儿,食人。长蛇,蛇首鱼身,毛如彘(zhì)豪,音如鼓柝(tuò),食人。若有人在这两座山上设置陷阱,少主很难通过。”匿耶说。
“那出南关,经鸣雁山,过枕焚山,如何?”戏鵗说。
“不可。枕焚山,有兽名鯣(yì)鱼,犬首鱼身,喜群居,善围攻。若经过枕焚山,必被鯣鱼缠住。当你们慌不择路时,必落入陷阱之中。”凭霄雀寅丑飞了进来,说。
寅丑见匿耶也在,忙向匿耶行礼问安。
“信使的话很对,南线、北线都不易通过,只能走中线:从怀东丘进鬼谷。”匿耶说。
“这不正中了奸人的诡计?”戏鵗问。
匿耶点点头,说:“险中弄险,险中求胜,方是高手。少主要破奸人计谋,只能出其不意,以快取胜!何况鱿鱼凶残,但不会主动攻人;鲛鱼凶残,却害怕凭霄雀。只要少主不惊扰他们,必能通过。”
“那寅丑可否与我同行?”戏鵗问。
“寅丑来,就是想恳求少主,让寅丑带队随行。”
“若寅丑护送,那就太好了。不过,随行人员,一定严格挑选。南海的青砂珠,若不是大鳊人所为,就一定是凭霄雀中出了奸贼。”匿耶说。
“这一层我也想到了,已经安排人秘密调查。我亲自挑选了十二人,随少主执行任务。”寅丑说。
匿耶点点头。
“少主准备带谁去?”寅丑问。
“我想带鹪儿、竑晶去,可好?”
“掌虚以为呢?”寅丑问。
“也好。鹪儿是悬腕的女儿,一路之上,少主能用的着。”匿耶说。
寅丑点点头,说:“少主出行,国之机密。望少主一切谨慎!”
“那是自然。”戏鵗说。
魀汐送来信,笔正令她悄悄启程。戏鵗明白,阿母不愿送别自己。可乳娘姒晏还是来了。
“阿娘,你怎么来了?”戏鵗搂抱着姒晏,说。
“你第一次出远门,阿娘怎能不看着你走?”
“有竑晶、鹪儿帮着,阿娘放心就是。”戏鵗欣喜地说。
戏鵗、鹪儿、竑晶都换了装束。戏鵗头戴蓝色的瓜皮帽,帽上有青色的巾带,系在颌下。蓝色的长袍上,镶满了金色的鳞片;袖口有巾带,缠绕在手腕上;戏鵗把悬弩套在衣袖外面,方便实用;长袍的下端也有巾带,与蓝色的长靴相连;整个人显得利索干练。鹪儿、竑晶的装束与戏鵗一样,只不过衣裳是黑色的。姒晏满意地点点头。
“阿娘愚蠢,不懂外面的事情。但阿娘活了这么大,就懂的遇事不慌、冷静应对。”
“阿娘这句话好智慧呢!”戏鵗笑着说。
“快去快回!阿娘还等着你试穿新衣裳呢!”姒晏深情地说。
戏鵗点点头,眼含泪珠,紧紧搂抱着姒晏。
“坚强,莫流泪!”姒晏说。
戏鵗点点头,三人辞别姒晏,静悄悄的出发了。到了东关,寅丑已等在那里。
“队伍已经出发,少主还有何吩咐?”寅丑说。
戏鵗点点头,说:“走!”
寅丑点点头。关吏为四人打开城门,四人进入瓮城之中。城门关闭,疾风随起。疾风将四人吹入一个口袋之中。口袋里漆黑一片,戏鵗紧紧攥着鹪儿、竑晶的手,顺风而行。等出了口袋,已经来到大海之中。
寅丑变成一条小鱼,发着黄色的光芒,与戏鵗辞别,飞走了。戏鵗看了竑晶、鹪儿一眼,两人也是满脸惊喜。三人牵着手,沿着寅丑前行的方向,向前飞去……
海水浑浊,气味腥苦。荒芜的城堡,枯萎的粗树;相貌丑陋的鱼儿,还有长着脚的海蛇。新鲜的环境,刺激的三人神情兴奋,迅疾地向前飞行。鹪儿不时回头张望。竑晶困惑不解,几次相问鹪儿,鹪儿笑笑不答。
【7】
却说鲽甲辞别共真,出南关,折向东而行。没走出多远,见一老者被一群怪兽包围,甚是危机。
老者个子不高,身穿金色的长袍,脚穿金色的长靴;金色的头发,梳成一条长辫;金眉稀淡,眼若金珠;塌鼻大嘴,满脸皱纹;手持利剑,目不转睛地看着怪兽。怪兽蛇首鱼身,身长二丈有余,浑身长着豪猪的棘刺;怪兽向着老者怒吼着,声如打更的木梆。
突然,怪兽向老者发起攻击;老者挥舞利剑,一道白光闪过,带头的怪兽已斩为两截。其它怪兽慌忙后退。
“喂!老头,莫怕,我来帮你!”鲽甲高声喊。
说着,鲽甲取下腰间的水弩。按动机关,一道水柱喷出,遇到海水,迅疾变成一张绿色的渔网。一怪兽躲闪不及,被装入网中。怪兽转身向鲽甲怒吼,用力向鲽甲扑来。鲽甲毫不惊慌,冷冷地看着。绿网迅疾收缩,缩成一团;怪兽在惨叫声中,变成碎末。其它怪兽见了,吓的纷纷逃窜。
老者哈哈大笑。
“我乃东海甘山折翁,云游到此,不想遇到长蛇。多亏壮士相救,折翁感激不尽。”折翁将剑放回鞘中,向鲽甲抱拳行礼,说。
“我叫鲽甲,是鲮鱼国的金错刀。”
“我说呢,壮士雄姿英发,豪气千丈,原来是金错刀。失敬,失敬!”折翁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折翁还是早点离去吧,以防长蛇去而复返。”说着,鲽甲向折翁抱拳行礼,就要告辞。
“金错刀这是要去哪里?”折翁问。
“我要去大蟹国,就不相陪了。”说完,转身要走。
“且慢。相救之恩,无以为报,就把我的佩剑送与金错刀吧,望莫嫌弃。”折翁说着,将剑取下,双手举起,送与鲽甲。
鲽甲顿时兴奋。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赠送自己东西,心里洋洋自得。忙转身将剑接过来,说:“那就多谢了!”
“另外,我也关照金错刀一句:见了大蟹国的人,切莫卑微。”折翁见鲽甲收了利剑,甚是高兴,说。
“这是为何?”鲽甲看着折翁,问。
“大蟹国人力大蛮横,崇尚壮士。他们以强者为荣,懦弱为耻。你卑微恭敬,他们便以为你是弱者,瞧你不起;你将他打败了,他反而高兴,与你结义金兰。”折翁说。
鲽甲笑了起来,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风俗?真是闻所未闻。”
“金错刀没有去过大蟹国?”折翁问。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呢!”鲽甲不好意思地说。
“少年英雄,十分了得。从鲮鱼国到大蟹国,有五千四百里。虽路途遥远,山高水险,但难不住金错刀的。不过有两处地方,金错刀能不能闯过去,就看你的造化了。”折翁说。
“哪两处地方?”鲽甲一听,内心暗慌,忙问。
“第一个地方叫鬼谷,这是鱿鱼的国度。鱿鱼长有八足,极善伪装。看似温顺,实则凶残。若被他缠住,休想活命。第二个地方叫鲛门,那是鲛鱼的国度。鲛鱼,青目赤颊,身体硕大,极其凶残。非英雄不能通过,非壮士不能通过。”折翁说。
“我是壮士,可怎么通过呢?”鲽甲问。
“若想通过,千万不要惊动他们。鱿鱼不会主动攻击人,但若冒犯他,他必将你吃掉而后快。过了鬼谷,到了鲛门,你就依附在鲛鱼腹下,悄悄过去。在鲛门与大蟹国之间,有一凌门山。鲛鱼害怕大蟹,不敢过此山。”折翁说。
“万一惊动了鱿鱼部落,那该如何?”鲽甲问。
“果然聪慧。在鬼谷,除鱿鱼外,还生活着一个火鱼部落。火鱼有毒,鱿鱼不敢食用。若惊扰了鱿鱼,鱿鱼必定反击。火鱼自会受惊逃窜。你只要随着火鱼逃跑就是了。火鱼感觉安全后,便会停下。这个时候,你的位置应该在务隅山。务隅山中有一条峡谷,叫肄(yì)谷。沿着肄谷东北行,就到了大蟹国的聂东山。”折翁说。
“可书上说,务隅山有兽名鮗鮗(dōng),其状羊首鱼身,一角一目,目在耳后,极其凶残。那我如何应对?”鲽甲说。
“书上说的没错,可鮗鮗也害怕火鱼。火鱼到时,鮗鮗早跑的无影无踪了。”折翁笑着说。
“那如何才找到肄谷?”鲽甲又问。
“亿万年前,肄谷中生长着高大的旃(zhān)檀。沉入海底后,旃檀虽然死亡,但香气依然不绝,很好识别的。”折翁说。
“多谢折翁指教。鲽甲告辞!”鲽甲将信将疑地说。
“金错刀豪爽之人,真是相见恨晚。折翁居住在甘山深处,极难寻找。若金错刀想来游玩,玉佩可领你找到我。”说着,将玉佩解下,系在鲽甲的腰带上。
鲽甲这才与折翁告辞,兴冲冲地追赶鹪儿去了……
【8】
戏鵗三人沿着寅丑留下的痕迹,飞疾前行……
“少主,前面就是敦浦了,能不能歇息一会?”鹪儿说。
“害怕了?”戏鵗问。
“不怕。就是有点累。”鹪儿说。
“我看,是心累了。魂不守舍的,心里一定有鬼!”竑晶说。
“怎么,你把我们的行踪,说与别人了?”戏鵗严厉地看着鹪儿,问。
“我也不瞒你们了。我把咱们去大蟹国的事,告诉鲽甲哥了。鲽甲哥想立功,想保护咱们,他说也要来。应该就在咱们后面!”鹪儿说。
“你胆子忒(tuī)大了!如此机密,竟说与外人!你不怕死吗?”竑晶愤怒地说。
“鲽甲哥是外人吗?他还说和我永不分离呢!”鹪儿不以为然地说。
“花痴呢!男子的话,你也肯信?”竑晶怒斥道。
“我曾向笔正举荐过阿哥,遭到了笔正的训斥。既然他来了,就让他跟着吧!”戏鵗说。
“少主,这样你就危险了!”竑晶着急地说。
“鲽甲哥知道少主心好,一定会感激少主的。”鹪儿得意地说。
“咱们到敦浦歇息,等待阿哥。”戏鵗说。
竑晶虽不情愿,但见戏鵗已经做了决定,只得听从。
敦浦是古时的森林,沉入海底后,树干、树枝变成了贝类的乐园。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树林间游来游去,怡然自得。高大的海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三人身边经过,威风凛凛。戏鵗见树林中有一礁石,便游了过来,坐在石上歇息。刚刚坐下,礁石动了起来。三人大惊,细看,原来是一只巨大的玳瑁。三人忙跳下来,哈哈大笑起来。
“哪的哟,来的哟。树林中,礁石上。左等哟,右盼哟,郎格不来,急死人哟……”鹪儿高声唱着。
鲽甲没有等来,寅丑到了。见三人坐在礁石上歇息,甚是吃惊。
“怎么了?”寅丑问。
“王子跟来了。”竑晶说。
“他如何得知?”寅丑惊问。
“我让他来的。”戏鵗忙说。
竑晶不解地看着戏鵗。戏鵗装作没有看见。鹪儿内心暗喜。
“笔正可知道?”寅丑问。
“回去我再对她说。”戏鵗说。
“少主太不成熟了。”寅丑叹口气,说。
“鲽甲是我的阿哥,我还是了解他的。”戏鵗说。
寅丑摇摇头,说:“少主,前面就是鬼谷的怀东丘,我们就要从那里穿过去。你们千万不要说话,动作尽量轻微。看到好奇的东西,千万不要触碰!等到了礁明山才能歇息。”
三人齐声应诺。
寅丑又看了戏鵗一眼,欲言又止,飞走了。
“少主,寅丑久历风雨,见识非凡。我们不能再等王子,赶快离开这里!”竑晶说。
“要走,你们走,我在这里等鲽甲哥。就是死,我也要与鲽甲哥死在一起!”鹪儿见竑晶又鼓动戏鵗走,生气地说。
“你的鲽甲哥重要,还是少主的安危重要?”竑晶呵斥说。
“我说了,要走你们走,我在这里等!”鹪儿毫不相让,说。
“咱们一同出来的,自然一同回去!再等会儿吧!”戏鵗说。
就在这时,鲽甲兴冲冲地飞来了。
“你怎么才来?”鹪儿满腔怒火,只好对着鲽甲发泄出来。
鲽甲满脸懵懂,不解地看着戏鵗。
“前面就是鬼谷,极其凶险。信使传来指示:不得说话,动作要轻,不得触碰任何东西!”戏鵗说。
“少主能让我跟随,已是天大的恩惠。一切,我都听你的!”鲽甲说。
戏鵗点点头,便向前飞去。竑晶瞪了鹪儿一眼,紧随其后。
“怎么了?”鲽甲问鹪儿。
“竑晶不让你跟着。”鹪儿说。
“这样啊!别生气了。这次,我一定给你争足脸面!”说着,拉着鹪儿的手,追赶戏鵗去了。
鲽甲追上戏鵗,松开鹪儿的手,来到戏鵗身旁。
“咱们去大蟹国做什么?”鲽甲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竑晶看着鲽甲,说,“咦?你怎么有剑?哪来的?”
“这么远的路途,怎能没有防身的武器?”鲽甲说。
“在南海,发现了青砂珠……”戏鵗说。
“啊,就是这个啊!”鲽甲如释重负地说。
戏鵗奇怪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继续向前飞去……
【9】
怀东丘是古代的一座城堡。楼阁虽然残垣断壁,但往日的辉煌依稀可见。往日茂盛的森林已经枯萎,水藻、贝壳缠绕其上,反而变的光怪陆离。发光的虾、五颜六色的鱼在城堡中、森林中,游来荡去,给这荒凉的世界,增加了些许的生机。城堡外,是连绵不断的山峦。山峦上,蓝色的、红色的宝石闪耀着光芒,诱人心魄。十二只凭霄雀早变成了十二条黄色的鱼,等在那里。
“你们初出远门,什么都感到好奇。可是,好奇之心害死人。生命比探寻究竟更重要。鱿鱼极其聪慧,极其灵敏,极其善变。他的缺点,就是极其自信;总以为你会自投罗网,故不会主动攻击你。我们要利用他的缺点,快速穿过鬼谷,保住性命!”寅丑看着四人,严肃地说。
戏鵗点点头,说:“信使的话很对!我们不是来玩的,是来完成任务的。完不成任务,死了也是可耻!”
“我们一定遵守纪律!”三人齐声说。
寅丑看看戏鵗。戏鵗点点头。寅丑向前飞去,十二只凭霄雀呈扇面紧随其后。戏鵗拉着竑晶,紧紧跟在后面。鹪儿拉着鲽甲,跟在戏鵗的后面。
沿着珊瑚谷前行。珊瑚谷两侧,是起伏的山丘。山丘上,彩色的无枝树随水摇曳。不一会,进入到一个更加宽阔的山谷之中。山峰更加高耸,万木如玉,山如翡翠,谷底水草如带,珊瑚如毯。各种鱼儿、玳瑁游来游去,一片祥和。鲽甲发现了火鱼,火鱼一尺有余,尖嘴如剑,身红如火,蓝尾如扇。鲽甲想起折翁的话,心里窃喜。凭霄雀在山谷的中间悄悄前行。四人紧跟着凭霄雀,紧张地前行着。
只有秀丽的景色,不见恐怖的鱿鱼,尤其是漫山遍野闪光的宝石,让四人的心渐渐宽松起来。以为凭霄雀找了一条没有鱿鱼的路经。
一座山峰挡住去路。山峰上,树木葱茏,宝石闪烁。凭霄雀转身返回,向回走去。戏鵗困惑不解。右侧有一条峡谷,谷底亦是白色的珊瑚林,凭霄雀拐了进去,贴着珊瑚林,继续前行。戏鵗更加纳闷,刚才并没有这条峡谷,返回后,怎么多出这条峡谷呢?在困惑中,她紧紧跟着寅丑。
峡谷越走越窄,凭霄雀不得不钻入珊瑚林中,在珊瑚的缝隙间前行。不一会,峡谷豁然开朗。一群火鱼在游来游去。凭霄雀又从珊瑚林中钻出,紧贴着珊瑚丛,随着火鱼迅疾前行……
一座山峰再次挡住去路。火鱼顺着山峰而上,凭霄雀却再次折返。戏鵗已经感觉到形势的危险,可又弄不懂危险在何处?只得紧紧跟着凭霄雀。山坡上,一棵无枝树歪了下来。无枝树有半尺多粗,有一碗口大的红宝石,挂在树梢,闪着熠熠的红光,摇摇欲坠。鹪儿两眼紧盯着红宝石,垂涎欲滴。鲽甲见了,知道鹪儿喜欢,便轻轻拔出剑来,猛地斩向树枝。就在这时,一股腥臭的黑水喷来。鲽甲惊慌失措。随即八条粗绳飞了过来,将他紧紧缠绕。
“鹪儿救我!”鲽甲大声喊。
寂静的山谷里,随着这声喊叫颤抖起来。鹪儿见鲽甲被困在一团黑水中,拔出靴中的短刀,飞身来救。谁知未到近前,又有粗绳飞了过来,将她也缠绕捆住。此时此刻,鹪儿忍不住一阵心慌。
“竑晶,快带少主钻珊瑚林!”寅丑说。
凭霄雀翻转身来,向着黑水冲去。用如刀的翅膀,斩断粗绳,带着鹪儿、鲽甲钻入了珊瑚林中。原来,刚才的树杈,就是鱿鱼的腿。鱿鱼变化成树的模样,引诱猎物上钩。
如此一幕,吓的鲽甲心惊胆战,忙随着凭霄雀向前飞去。
海水浑浊,山动地摇。连绵的山峦纷纷坍塌,变成了巨大的鱿鱼;满山闪光的宝石,正是鱿鱼的眼睛。鱿鱼挥舞着长腿,皮鞭般抽向珊瑚林。这一幕,任戏鵗、鹪儿胆大,也已是吓的魂飞魄散。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要坚强!要坚强!”
鱿鱼的粗腿开始毒蛇般钻入珊瑚林,几次捉到戏鵗、竑晶、鲽甲、鹪儿,都被凭霄雀将粗腿割断,将她们救下……
戏鵗突然停住,寅丑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她。戏鵗拉着竑晶,不再后退,而是转身前行。寅丑明白了戏鵗的意图,忙令凭霄雀护着戏鵗四人,转身前行……
果然,鱿鱼上当,继续向后面的珊瑚林搜索戏鵗她们。戏鵗见没有鱿鱼的粗腿伸进来,珊瑚林一片安静,便停住,喘气歇息。竑晶愤怒地瞪着鲽甲。鲽甲知道自己闯祸,吓的低着头,不敢看戏鵗、竑晶。凭霄雀围拢过来,戏鵗清点人数,无人掉队,便在珊瑚林的缝隙中,慢慢前行。
一行人出了珊瑚林,来到空旷的峡谷之中。山谷荒凉,周围的山丘上,没有闪光的宝石,也没有茂盛的无枝树;谷底也没有水草,连鱼儿都没有。寅丑警惕地瞭望着。半天,寅丑带着戏鵗向上飞去……
刚飞到半山腰,山丘塌陷,海水翻腾,无数条粗绳飞了过来。原来的山丘,顷刻间又变成大小不一的鱿鱼。一行人陷入了鱿鱼的包围之中。
鲽甲顿时惊慌,紧紧地抱着鹪儿。鹪儿大喊一声:“滚开!”鲽甲连忙松开双手,惊恐地看着鹪儿。鹪儿张开双臂,触动机关,袖口中发出黑色的飞弹。飞弹遇到鱿鱼,随即爆炸,发出黄色的光芒、黄色的烟雾,呛人的气味。
寅丑正向上飞行,听到爆炸声,连忙停住。见飞弹爆炸的地方,鱿鱼慌忙躲避,闪出了一条缝隙。寅丑忙回转身来,看了戏鵗一眼,向着飞弹爆炸的地方,冲了过去。戏鵗拉着竑晶,跟在寅丑的后面;突然,无数条绳索甩了过来,将戏鵗、竑晶缠绕,随之,腥臭的黑水喷了过来。戏鵗心慌,忍不住按动悬弩机关;虎爪飞了出去,随即被绳索缠住;戏鵗忙再按机关,将虎爪收回,谁知竟没有成功。竑晶见状,从腰间的巾带中,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冲着鱿鱼的眼睛刺了过去。戏鵗大慌,忍不住喊道:“寅丑!”
寅丑闻声,忙翻转回来,迎着黑水冲了进去。凭霄雀到处,将鱿鱼的粗腿斩断,虎爪迅疾收回。戏鵗有了这次教训,再不敢使用。
凭霄雀护着戏鵗、竑晶,向前飞去……
鹪儿见凭霄雀护着戏鵗飞来,忙再触动机关,飞弹再次飞出,发生爆炸。鱿鱼慌忙躲避,四处逃散。寅丑带着戏鵗冲了过去。鹪儿见鲽甲蹲在自己脚下,忙踹了他一脚。鲽甲起身,见戏鵗已经飞了过去,忙拉着鹪儿向前飞去。后面一群鱿鱼追了过来,鹪儿回转身,再次按动机关,飞弹飞了出去,轰隆爆炸。鹪儿拉着鲽甲,趁鱿鱼没有靠拢过来,快速向前飞去……
眼看追上戏鵗一行,一群火鱼涌了过来。成群结队,几十丈宽,十几丈高,如燃烧的城墙。鲽甲顿喜,计上心来。猛然停住,拽着鹪儿的手,一头钻入火鱼丛中,随着火鱼前行。
“你干什么?”鹪儿惊问。
“火鱼是鱿鱼的天敌,鱿鱼不敢攻击火鱼。”鲽甲说。
“为何不告诉少主?”鹪儿惊疑地问。
“她有信使保护,不会有事的。”鲽甲说。
鹪儿奇怪地看着鲽甲。
“逃命要紧。到了安全之地,再讲给你听。”鲽甲见鹪儿盯着自己,忙说。
鹪儿不敢停留,被鲽甲拽拉着,随着火鱼,向前冲去……
却说戏鵗随着寅丑向前飞去。回头一看,不见了鹪儿和鲽甲。大惊,赶忙停住。
“鹪儿呢?”戏鵗看着竑晶,问。
竑晶见两人没有跟来,对寅丑说:“你们带少主走,我回去救她们!”说完,返了回去。
“咱们一起回去!”戏鵗对寅丑说。
一行人又返了回来,寻找鹪儿、鲽甲。
就在这时,鱿鱼山崩地裂般向她们扑来。戏鵗见鱿鱼状如山丘,眼似洞穴;眼珠如鼓,间或一转,透着恐怖。粗壮的腿将近百丈,如山涧洪水,一张一弛,向她们包围过来。戏鵗不由惊呆了。
“少主,不能再往前走!”寅丑着急地说。
“可鹪儿……”戏鵗也知情势危急,可心里又放不下鹪儿,不由说。
“鹪儿有飞弹,鱿鱼奈何不了她。”竑晶说。
“我们先护送少主到礁明山,然后再返回寻她们。”寅丑说。
“少主,只能这样了。走!”竑晶说着,拉着戏鵗的手,返了回来。
他们刚刚转身,就感觉身后袭来一阵劲风。原来鱿鱼见她们逃跑,便向她们喷来黑水。一行人顾不得腥臭难闻,只是没命地逃跑。鱿鱼在后面紧追不舍……
【10】
礁明山
一行人跑进峡谷中,确信鱿鱼没有追来,才停下歇息。众人皆气喘吁吁,心内喊着侥幸。
戏鵗想起鹪儿,忍不住要哭。竑晶早有防备,忙过来抱住戏鵗,安慰她说:“少主,坚强,莫流泪!”
戏鵗看着竑晶,说:“鹪儿是未来的悬腕。若她遇难,术夜的医术,难有人继承。”
竑晶想想也是,对鹪儿满腔的怨恨,顿时消散。说:“鹪儿从小上山采药,历险无数。凭着聪慧机灵,每次都化险为夷。这次,她又是有备而来,不会有事的。”
“少主真的不该让王子跟来。”寅丑说。
“阿哥立功心切,我也有意成全。谁知,他还是闯了祸。”戏鵗说。
“男子愚蠢,贪心又重,真的不堪大任。少主历此教训,也许是鲮鱼国之福。”寅丑说。
“可阿哥生死不明,我怎对阿母交待?”戏鵗内疚地说。
“王子咎由自取,少主何必自责?平日里,王子说起话来,引经据典,甚折服于人。今日一试,自私自利,愚笨无谋,原形毕露。”竑晶说。
“他遭了劫难,你就不要说他了。”戏鵗说。
寅丑、竑晶只得作罢。
“少主和竑晶在这里歇息,不可乱动。我带着信使们返回鬼谷,寻找王子和鹪儿。若寻不见,咱们只能前行了。”
戏鵗赞同。寅丑领着凭霄雀返回鬼谷……
却说鲽甲、鹪儿随着火鱼一路南行,很快来到一座山峰之中。火鱼散开,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鲽甲知道,务隅山到了。
鲽甲牵着鹪儿的手,循着香气,来到肄谷。见山谷中,几十丈粗的旃檀树依然矗立,五彩的鱼儿游来荡去;玳瑁、海马在树丛间绕来绕去。鲽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少主生死未明,你怎笑的出来?”鹪儿鄙夷地说。
“戏鵗有信使保护,不会有事的。咱们要做的,是抢在她的前面,把信送到。”鲽甲说。
“凭你?”鹪儿撇撇嘴,说。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可是,西王母也是愚蠢的吗?”鲽甲说。
“西王母是女子!”鹪儿说。
“可她实行的制度,是男女平等!万里的路程,你们连防身的器械都不带,还说有智慧?”鲽甲鄙夷地说。
“我们的防身武器,岂是你知道的?就凭你这把破剑,除了惹事,还有什么用?”鹪儿嘲讽说。
“我惹事,还不是看你喜欢那块红宝石?”鲽甲顿时急了,忙说。
“我喜欢,自己没长手吗?用的着你?”鹪儿依然说。
自己的一番好心,被鹪儿当成了驴肝肺,鲽甲不由羞红了脸。本想扔下鹪儿不管,可内心又舍不得,只得说:“我敢打赌,这次我一定先到大蟹国!”
“你的理由呢?”鹪儿问。
“回到箜篌阁,我和阿舅仔细研究了去大蟹国的路程……”
“你把去大蟹国的信息,告诉悬针了?”鹪儿打断鲽甲的话,问。
此时此刻,鹪儿有些后悔,不该把去大蟹国的事告诉鲽甲。
“悬针是我的阿舅,笔正的阿哥,有什么不能告诉的?这柄剑,就是阿舅给我的!阿舅对我说,顺肄谷一直向前走,就到了大蟹国的聂东山……”
“不经过鲛门?”鹪儿打断鲽甲的话,问。
“可以绕过鲛门。”鲽甲说。
“那你为何不告诉少主?”
“真是傻子!告诉了戏鵗,咱们怎能抢先?”鲽甲终于抓到了机会,嘲讽鹪儿。
“你存了这样的心?你不是傻子,而是疯子!”鹪儿惋惜地说。
“我还不是为了你?”鲽甲不服地说。
鹪儿不再理他,自己顺着肄谷向前走去,鲽甲一愣,忙跟了上来……
鲽甲追上鹪儿,就去拉她的手。鹪儿将他甩开。鲽甲又将她的手攥住。
“好鹪儿,我心里只有你!我就是想让你成为鲮鱼国最聪慧的人!”鲽甲说。
鹪儿看着鲽甲,自己痴迷的这个男子,叹口气说:“最聪慧又能怎样?不都是虚头巴脑的事?我的宿命就是悬腕。能把术夜的本领全学到手,就知足了。”
鲽甲顿时无语。是啊,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自己的宿命不还是金错刀?等戏鵗的儿子长大了,自己也就成了悬针了。想到这里,斗志顿消。
“还是你说得对。今后我都听你的。”鲽甲说。
鹪儿看着鲽甲,见他面色消沉,知道自己的话戳疼了他,便温情地说:“你争取上进,本身是好的。但和少主耍心计,就错了。一来她是未来的笔正,二来她是你的阿妹,三来她是我最要好的伙伴。”
“等到了大蟹国,我就说这是少主的主意,分兵两路来送信。”鲽甲心情又好起来,说。
“这是正主意。”鹪儿笑着说。
两人一路前行,果然不见鲛鱼,心中暗暗欣喜。
【11】
越向前走,海水香气越弱,渐渐地,变的腥臭起来。两人大惑不解。见山谷中,旃檀树依然遍野,怎么没有香气了呢?
在困惑中,两人继续前行。可越向前走,腥臭味越浓,几乎令人作呕。鹪儿疑惑地停下,远远望去,山峰黑黢黢的,一片荒凉;丑陋的鱼儿,在山涧的缝隙中,游来游去,寻觅吃食。
“已经到了肄谷的尽头,该是大蟹国的聂东山了。”鲽甲说。
“这座山,怎么这么奇怪?这腥臭气味,会不会有毒?”鹪儿说。
“不可能。阿舅怎会骗我?”鲽甲连忙争辩,说。
鹪儿不理会鲽甲,静心辨别腥臭的气味,确信气味无毒,才又慢慢向前走去。
两人走近,才发现山体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个螃蟹的尸体。每个螃蟹足有二三里之大,巨大的双螯象悬崖般伸向海中,甚是恐怖。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正是从这座山体中发出。
两人慌忙向后退去,直到腥臭味稍减,方停住。
“没有遇到鲛鱼,却来闻这作呕的腥臭,也算公平。”鲽甲说。
鹪儿勉强地笑笑,说:“咱们稍坐歇息,待会一口气翻过这座山。”
鲽甲点点头。
歇息完毕,两人牵着手,再向螃蟹之尸山飞来。这时,从螃蟹之尸山顶,飘下来一片乌云。两人大惊,慌忙停住,凝望着。
乌云降落下来,原来是五只巨蟹。每只巨蟹皆有二里地大,就是中间一只最小的,也足有一里;两眼高耸,两螯如钳;六手如刀,两足如浆。两人这才明白,大蟹国,名不虚传。
“你们是何人?到大蟹国做什么?”中间最小的螃蟹说。
“小小螃蟹,哪有资格先问我们?我来问你,你们是何人?”这时候,折翁的话油然涌现在鲽甲的脑海中。他走上前来,大声问。
“鲽甲哥,不得无礼!”鹪儿见鲽甲如此说话,惊出一身冷汗。忙拽他的手,低声说。
“你莫管!我知道怎么对付大蟹。”鲽甲也轻声说。
“我是大蟹国的尺一寸三。他叫尺半寸一,他叫尺半寸二,他叫尺一寸一,他叫尺一寸五。我们大蟹国人,都是按出生时身体的大小取名字,你们莫奇怪。你是何人?”最小的螃蟹尺一寸三说。
“要想知道我的名字,那要先胜了我手中的剑!”鲽甲将剑抽了出来,说。
尺一寸三见了鲽甲的剑,脸色大惊,惊恐地看着鲽甲。
鹪儿见气氛不对,不顾鲽甲的阻拦,飞上前来,对尺一寸三抱拳行礼,说:“我是鲮鱼国悬腕的女儿鹪儿,奉鲮鱼国笔正之命,前来大蟹国送信。”
“他是谁?”尺一寸三问。
“他是鲮鱼国王子鲽甲。”鹪儿说。
“他手中的剑,何来?”
“这是我阿舅给我的!如何?怕了吧?”鲽甲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尺一寸一突然出手,要夺鲽甲手中的剑。鲽甲一惊,看着尺一寸一身体笨拙,想不到出手如此迅疾。来不及思索,挥手向尺一寸一斩来。一道白光闪过,尺一寸一粗壯的手臂,被剑削了下来。尺一寸一忍不住惨叫一声。
“鲽甲哥,不可莽撞!”鹪儿见鲽甲闯祸,大声喊道。
鹪儿喊声未止,尺一寸三六手齐出,在鹪儿的惊叫声中,已被尺一寸三抓了过去。
鲽甲挥剑向尺一寸三刺来。尺一寸五双鳌齐出,一只剪向鲽甲的腰间,一只剪向鲽甲的脖颈。鲽甲顾不得鹪儿,纵身飞起,双手握剑,用力劈向尺一寸五。随着白光闪过,尺一寸五身体变成两半,惨叫声这才传了过来。
鲽甲见自己杀死了尺一寸五,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盼着尺一寸三求饶,与自己结拜金兰。没有听到求饶声,却传来尺一寸三尖厉的喊叫声:“杀死他!”
鲽甲大惊,茫然四顾。见鹪儿被尺一寸三握在手中,表情痛苦。尺半寸一、尺半寸二、尺一寸一正散开,向他包抄过来。
这时,脑海里油然涌出折翁的声音:“不要怕!把剑挥舞起来!冲出去!”
鲽甲顿时明白,大蟹奈何不了自己手中的剑。想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挥舞着剑,冲向尺一寸三,他要救回鹪儿。
尺一寸三纹丝不动,嘴里不住吹出气泡。气泡咕噜咕噜响着,冲向鲽甲。鲽甲不知气泡里有没有毒气,不敢用剑斩破,只得回头后撤。就在这时,尺一寸一已经堵住了他的退路。
尺一寸一的双鳌迅疾地向他袭来。鲽甲挥剑斩向尺一寸一。白光闪过,尺一寸一的身体又被劈成两半。鲽甲还没来的及得意,尺一寸一半边身体的三手,一下子抓住了他手中的剑。鲽甲惊慌失措,撒手就跑,再也不顾鹪儿。
尺半寸一、尺半寸二见鲽甲手中没有了剑,勇气大增,奋力向鲽甲追来。尺一寸三游过来,从尺一寸一手中将剑取过来,仔细地看着。
“你见过此剑?”尺一寸三问鹪儿。
鹪儿痛苦不堪,慌忙摇摇头。望着狼狈逃窜的鲽甲,心里痛悔地想要流泪;可想到青砂珠不能飘落海中,只得忍住。
“阿舅是谁?”尺一寸三问。
“他是笔正倚哲的阿兄共真。”鹪儿说。
鲽甲奋力飞奔。大蟹极力追逐。眼看就到了务隅山顶,一团绿雾袭来。尺半寸一、尺半寸二慌忙停止追击,一边吹着气泡,一边向后退去……
【12】
鲽甲对这团绿雾极其熟悉,因为鲮鱼国也有,叫绿蠓(měng)。绿蠓极其细微,不知情者,极易将其吸入鼻中。绿蠓进入鼻中,不仅堵塞鼻孔,还顺着鼻腔,进入腹中,吸食人的血液,致人毙命。
鲽甲内心暗喜,以为有人在搭救自己。忙屏住呼吸,快速向前飞去。谁知刚刚飞出绿蠓,一张绿网飞来,将其网住。绿网鲮鱼国也有,叫帝女网;它是用帝女蚕丝织成,极其坚韧。鲽甲心中纳闷:是笔正倚哲派人来捉拿自己,还是大鳊国人拯救自己?可他不敢在帝女网中动弹。因为越动弹,帝女网越收缩。鲽甲只得双目紧闭,任其行走。
鲽甲感觉不走了,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在山顶。
“这是哪里?”他不由地问。
“这里是枕焚山。你想重回鬼谷,还是随我们回平丘城?”有人说。
“原来是大鳊国的弟兄。多谢搭救,我自然随你们去平丘城。”鲽甲兴奋地说。
平丘城,是大鳊国的国都。
“既愿意去平丘城,就先把这坛酒喝了!”那人说。
“酒?这是什么东西?莫非是毒药?”鲽甲恐慌地问。
“如此胆量,也配做金错刀。”
那人说着,打开酒坛,咕嘟咕嘟喝了起来。鲽甲顿时后悔。
“你是谁?”鲽甲问。
“我是大鳊国金错刀兀自。”那人说。
“原来是兀自兄,那请把我从帝女网中放出来吧!”鲽甲说。
“不行。你罪孽太重,等见到我们笔正,由她做主放不放你。”兀自说。
“我何罪之有?也就是不辞而别而已。”鲽甲反驳说。
“而已?说的轻巧。不遵号令,擅离职守,这是罪一;不守纪律,搅动鬼谷,戏鵗生死不明,这是罪二;私自逃命,不顾少主安危,这是罪三;杀死大蟹,惹怒邻邦,这是罪四;丢弃同伴,自己逃命,这是罪五。这五条大罪,按鲮鱼国的章程,该如何处置?”兀自嘲讽地说。
鲽甲顿时无语,内心慌乱起来。
“我来问你:你为何不把务隅山这条路,告诉戏鵗?”兀自严厉地问。
“我想贪功,独自去大蟹国报信。”鲽甲说。
“报什么信?”兀自问。
“在南海,发现了青砂珠。笔正让大蟹去南海调查。”鲽甲说。
“就这些?”
“就这些。”
“倚哲和你说的?”
“是戏鵗对我说的。”
兀自哈哈大笑,拖着鲽甲,继续前行……
寅丑带着信使回来了,说没有寻见鹪儿和鲽甲。戏鵗心想,他们一定被鱿鱼吃掉了,心里不由地难过起来。
“少主,这种时刻,更要坚强,不流泪!”寅丑说。
戏鵗眼里已经饱含泪水,见寅丑说,忙惊愕地看着寅丑。
“若青砂珠飘入海中,我们的罪责,就更大了。”寅丑说。
竑晶顿时惊觉,忙过来,用舌头舔戏鵗的眼睛,把泪珠吞入腹中。
“咱们走!”戏鵗坚定地说。
“少主,前面就是鲛门。那是鲛鱼的国度。鲛鱼生性凶残,对进入领地的入侵者,全部吃掉。但他们也有弱点,就是不能出血。身体一旦出血,就会遭到同伴的攻击。这就是鲛鱼害怕凭霄雀的原因。我们会组成一个方块,你们在方块的中心,切不可私自越界。切记!切记!”寅丑说。
戏鵗、竑晶点点头。两人牵着手,随着寅丑,向前飞去。
翻过凌门山,进入了鲛鱼的世界。巨大的鲛鱼在海中游来游去。鲛鱼,背呈灰色,腹呈白色;体长一里、二里不等,高如楼阁;尖嘴,黑眼,双唇;鼻孔在上,大嘴在下,牙如锯齿;尾如新月,鳍如战旗。凭霄雀在戏鵗、竑晶上下左右前后布成方阵,护送着两人慢慢前行。鲛鱼见有新的食物进来,忙张着嘴向方阵游来。见是凭霄雀,又忙躲避。
忽然,海水翻腾,骚乱声从远处传来。鲛鱼惊恐,顾不得戏鵗、竑晶,慌忙逃窜。戏鵗大为困惑。凭霄雀没有防备,翻腾的海水把方阵冲散。凭霄雀极力向戏鵗、竑晶靠拢。有的鲛鱼躲避不及,被凭霄雀划破了身体,鲜血流了出来。受伤的鲛鱼随即遭到同伴的攻击,凌门山混乱起来。
戏鵗紧紧拉着竑晶的手,寻找寅丑。见现场混乱,慌忙躲避。鲛鱼张着黑洞洞的大嘴扑了过来。两人慌忙躲避。一阵涌浪袭来,两人身不由己。眼前一黑,被鲛鱼吸入腹内。
凭霄雀不见了戏鵗、竑晶,顿时不知所措,云聚到寅丑身边,看着她。
“少主一定被鲛鱼吞食。我们要找到那条鲛鱼。”寅丑说。
凭霄雀迅疾散开,寻找可疑的鲛鱼。受伤的鲛鱼被同伴吞噬掉,鲛鱼又四下逃去……
戏鵗、竑晶被吞入鲛鱼腹中,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戏鵗把竑晶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两人冲散。
“少主,怎么办?”竑晶问。
“莫慌!抱紧我的腰!”戏鵗坚定地说。
竑晶不敢放开戏鵗的手,另一只手摸到戏鵗的身体;戏鵗抓住她的手,将她两手合拢,竑晶抱紧戏鵗。
戏鵗长舒一口气,将手向前伸出,按动悬弩机关,虎爪迅疾飞出,正好抓住了鲛鱼的肚皮。鲛鱼大惊,本能地向前窜去。戏鵗再按悬弩机关,虎爪抓着肚皮的一块肉飞了回来。鲛鱼又惊又疼,在海中翻身腾跃,发出惨厉的尖叫。
众鲛鱼见状,不知何故,纷纷躲避。
“少主在那头鲛鱼里面!”寅丑大声喊着,率先冲了过去。
其他凭霄雀纷纷向那头鲛鱼靠拢。鲛鱼见凭霄雀向自己冲来,一边躲避,一边向前没命逃窜。
戏鵗再按悬弩机关,虎爪再次飞出,又抓了鲛鱼一块肉回来;鲛鱼再次疼痛的翻滚腾跃……
虎爪终于抓破鲛鱼的肚皮,一道亮光从洞口射了进来。戏鵗大喜,忙带着竑晶,从洞口钻出来。
两人刚钻出鲛鱼的肚皮,大吃一惊。原来,鲛鱼的肚皮破了,鲜血也流了出来。众鲛鱼闻到血腥味,纷纷靠了过来。
“怎么办少主?”竑晶惊恐地问。
“再不能被他们吞入腹中了,熏也熏死了。”戏鵗说。
这时,一头鲛鱼迎面游来。戏鵗忙按动悬弩,虎爪飞出。鲛鱼见虎爪飞来,大惊,转身就走,虎爪正好抓住鲛鱼的脊背;鲛鱼一阵疼痛,知道自己已经受伤,怕被群鱼围殴,慌忙向前逃窜。戏鵗见鲛鱼逃窜,正合心意;再按机关,戏鵗带着竑晶已经跃上鲛鱼的脊背;两人骑在鲛鱼的背上,随着鲛鱼向前跑去……
鲛鱼受伤,其它鲛鱼向他靠近,伺机向他发出攻击。鲛鱼忙加快速度,向前逃窜……
“少主莫怕,我们来了!”寅丑大声喊。
戏鵗看见寅丑,领着凭霄雀飞来,心情大为舒畅。靠近戏鵗的鲛鱼,被凭霄雀划破身体,顾不得戏鵗,各自慌忙逃命。凭霄雀迅速围拢在戏鵗、竑晶身边,随着鲛鱼群,迅疾北行。再看那些受伤的鲛鱼,正被同伴攻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戏鵗骑在鲛鱼背上,将虎爪收回悬弩。鲛鱼的伤口处,鲜血涌出,引来更多的鲛鱼追赶。寅丑令凭霄雀扩宽通道,确保戏鵗安全。凭霄雀主动向身边的鲛鱼发起进攻。如刀的翅膀、背鳍划破了鲛鱼的肌肤。鲛鱼惊慌失措,疯狂地追赶戏鵗乘坐的那条鲛鱼。寅丑大惊,赶忙令凭霄雀停止攻击,护着戏鵗、竑晶没命地逃窜……
鲛鱼闻着血腥味追来,见有凭霄雀,慌忙躲避。来不及躲避者,被凭霄雀划伤,顿时大惊,跟着凭霄雀狂奔……
一座高山映入眼帘。戏鵗骑着的鲛鱼却停了下来。戏鵗大惑不解。竑晶拉着戏鵗,跟着凭霄雀冲进山谷。受伤的鲛鱼都停在了谷口,没有受伤的鲛鱼追上来,一场杀戮开始了……
寅丑见没有鲛鱼追来,不由停下来。众人大口地喘着气,却突然感觉浑身无力。戏鵗举目四望,谷内绝壁高耸,洞穴幽幽;两侧的绝壁,裂缝道道,纵横交错;丝丝雾气从裂缝中冒出,像幽灵般在山谷间飘荡。
“这山谷透着古怪,咱们赶快离开这里!”戏鵗说。
戏鵗向山顶飞去,可总感到力不从心。咬牙飞到山顶,再也坚持不住,戏鵗、竑晶瘫倒在山顶上。
“保护少主!”寅丑说着,扑在戏鵗的身体上。
其他凭霄雀学着寅丑的样子,将戏鵗、竑晶压在身下。一行人很快就昏迷过去……
【13】
寅丑醒来,大吃一惊。在山顶,布满了怪兽。怪兽蛇首长颈、龟身,身体缠绕着红、白、黑三色条纹,圆圆的眼睛发着红光,紧紧地盯着她们,甚是恐怖。
寅丑轻拉戏鵗。戏鵗慢慢睁开眼睛,见寅丑惊恐的目光,忙举目望去,见一群怪兽将自己包围,内心大惊。
“这是什么怪兽?”戏鵗惊恐地问。
“他叫蛇颈龙,昌盛于盘古时代。性聪慧,善用毒,喜食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从山谷中走出一个中年女子。戏鵗细看:女子人首鱼身,脸庞白皙,相貌俊秀;凤眼炯炯,白色的头发,罩在一个金色的网袋中。身体呈白色,修长苗条。背鳍上,拴着一个白色的布袋。
女子直立而行。怪兽见女子到来,慌忙闪开。女子来到戏鵗面前。
“你们醒了?”女子问。
“你救了我们?”戏鵗问。
“蛇颈龙善用毒,将进入他领地的入侵者毒晕,然后吃掉。若不是凭霄雀保护,你早已进入他们腹内了。”女子说。
“敢问恩人名姓?”戏鵗恭敬地说。
“我是昆仑忠极渊冰夷。你可是鲮鱼国少主戏鵗?”冰夷问。
“原来是忠极渊教主,戏鵗失敬!”戏鵗从书上知道,昆仑虚谷、昆仑忠极渊的事情,忙说。
“我也是从书上知道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这么俊俏!”冰夷笑着说。
“承蒙教主夸赞,戏鵗感激不尽。可蛇颈龙拦路,我们如何出去?”戏鵗问。
冰夷笑笑,仰天尖厉地啸叫一声,蛇颈龙慌忙游向峡谷,很快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了。这座山叫费干山,毒雾缠绕,人不可以进。”寅丑说。
“毒雾就是蛇颈龙吐出的毒气。你看,鲛鱼都不敢进来。”冰夷说。
戏鵗拉了一下竑晶。竑晶顿时领悟,站在戏鵗面前。戏鵗想起鹪儿、鲽甲惨死在鱿鱼之手,不由悲从中来,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冰夷不知何故,茫然地看着戏鵗。
一会,戏鵗停止哭泣,竑晶的手掌中,已经有二十一粒青砂珠。戏鵗从竑晶手中接过青砂珠,双手捧给冰夷。
“初次见面,就得到教主救助。戏鵗无以为报,只好用青砂珠相送。望教主莫嫌弃。”
“如此重礼,冰夷愧不敢当。但如此珍贵之物,冰夷岂敢不收?”说着,冰夷背鳍上的布袋突然张开,从里面飞出一个小的白色布袋,张着口,来到戏鵗面前。戏鵗把青砂珠放入布袋中。布袋口自动收紧,飞回背鳍上的布袋中。背鳍上的布袋口随之关闭。
“我这次下昆仑山,得到一个重要信息,正准备回去报告西王母。相烦少主返回鲮鱼国,也报给倚哲笔正。在君子国跛谷,有人公开兜售青砂珠!数量之大,超出想象。”冰夷说。
戏鵗听了,大吃一惊,忙问:“不是几粒?”
冰夷摇摇头,说:“我托人换了一升。”
“这么多?”戏鵗、竑晶、寅丑不约而同地说。
“大鳊国出事了。这样说来,南海的青砂珠也是大鳊国人遗失的了。”戏鵗惊恐地说。
“可我去过大鳊国,告诉仞新笔正臷国之事,她却说大鳊国没有遗失青砂珠。”寅丑说。
“这正是可疑之处。臷人捡到青砂珠,鲮鱼国、大鳊国已然暴露。按照两国的章程,必向大蟹国、明组邑国求助。大鳊国无动于衷,正是不打自招。”冰夷说。
“若大鳊国投降折丹,鲮鱼国祸不远矣。”戏鵗说。
“少主可是去大蟹国求救?”冰夷问。
“正是,笔正令我去大蟹国,商议保护鲮鱼国之事。”戏鵗说。
“那咱们一同走吧!”冰夷说。
于是一行人向大蟹国而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日,一座黑黢黢的高山映入眼帘,随之一股腥臭味传来,几乎令人作呕。
“大蟹国人用祖先的尸体垒筑城墙。他们迷信,祖先肉体虽死,但魂魄尚在。用尸体建筑城墙,就是让祖先庇佑子孙后代。”冰夷对戏鵗说。
“遇到教主,戏鵗才知学识浅薄。戏鵗初出远门,年纪又轻,对各国风俗,又不甚懂,望教主教我。”戏鵗说。
“咱们都是性情中人,坦诚最是重要。虚情假意,装腔作势,岂是我们所为?”冰夷说。
“教主的话看似简单,道理深奥着呢!戏鵗一定谨记!”戏鵗说。
“你呀,太谨慎了!”冰夷笑着说。
一队巨蟹从空中飞落下来。一行人停住。戏鵗见这些巨蟹,身体皆有二三里之巨;纵目如灯,螯如巨钳,手如长刀,足如巨浆;胸底白色,身背青中带黄。来到眼前,见是冰夷,忙说:“大蟹国尺一寸八拜见教主!”
“这是鲮鱼国的少主,来拜见国君的!”冰夷点点头,指着戏鵗,说。
尺一寸八忙对戏鵗说:“尺一寸八拜见少主!”
戏鵗走上前,抱拳行礼,说:“戏鵗奉鲮鱼国笔正之命,有要事拜见国君,相烦引见。”
“请到我的背上吧!”尺一寸八说。
冰夷向前走去,戏鵗紧随其后。一行人来到尺一寸八的背上。尺一寸八载着一行人,翻越城墙,进入大蟹国。
过了城墙,海水浑浊,腥臭难闻。戏鵗不由心想:大蟹国人怎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换做是我,一刻也活不下去。
一座山峰挡住去路。戏鵗望去,甚是惊奇:山峰高耸,山峦连绵。山上,漫山遍野的树林郁郁蓊蓊。树的枝干呈黑色,叶子也是黑色的。
“这是北丘山。山上的树叫迷谷树。它能净化海水,释放香气。过了北丘山,你就闻不到腥臭味了。”冰夷说。
“书上说,海水中不能长树,看来是不对的了。”戏鵗欣喜地说。
“适者生存。像那个天狼人折丹,这么多年,依然不死,不就是奇迹?”冰夷说。
“书上说,天狼人饮露水,食香气,可是真的?”戏鵗问。
“天狼人饮咱们星球的露水,这是真的;可食香气,是指食血色灵芝的香气。咱们星球又没有血色灵芝,折丹是如何存活的呢?”冰夷说。
“莫非在时空封闭时,他适应了咱们星球的环境?误打误撞,反而成全了他?”戏鵗说。
“未知大于已知,也只能这么推理。”冰夷说。
这时,从山谷中出来三只大蟹,尺一寸八连忙停住。
“尺一寸八参拜少主。”尺一寸八说。
“大蟹国少主尺一寸三参拜冰夷!参拜鲮鱼国戏鵗少主!”来的正是尺一寸三、尺半寸一、尺半寸二。
“少主是来迎接冰夷的吗?”冰夷问。
“不!奉国君之命,特来迎接戏鵗少主的。”尺一寸三说。
“这么说,我是托戏鵗少主的福了!”说罢,冰夷大笑起来。
“鲮鱼国戏鵗拜见尺一寸三少主!戏鵗有要事需要见国君,望能尽快引见。”戏鵗抱拳行礼,说。
“国君有令:戏鵗少主与侍女竑晶前往潦阳城,等待接见。众位信使尽快返回鲮鱼国,告诉笔正,就说少主安全抵达大蟹国。等少主办完事情后,由大蟹国护送少主返回。”尺一寸三说。
寅丑一愣,看着戏鵗。
戏鵗笑笑,说:“客随主便。执行吧!”
寅丑应诺,与戏鵗、竑晶、冰夷告辞;冰夷、戏鵗、竑晶飞到尺一寸三的背上;尺一寸八载着寅丑及众信使,转身返回。戏鵗、竑晶、冰夷,向潦阳城而来……
【14】
过了北丘山,是辽阔的原野。空气清新,芬芳怡人。茂盛的迷谷树满山遍野,五彩的鱼儿在树丛间游来游去。大蟹在空中自由地游荡着……
潦山巍峨屹立,群峰连绵,山上依然是蓊郁的迷谷树。一行人来到山口。山口百里有余,有一巨石横亘在两山之间,巨石上,镌刻着潦阳城三字。进入潦阳城,戏鵗发现,连绵的群山中,洞穴无数。洞穴小有十几里,大的几十里。大蟹领着大小不一的小蟹进进出出,想必洞穴就是她们的家。尺一寸三载着三人来到一个叫行潦馆的洞穴中。行潦馆也十里有余,洞中生长着玉树玉花。玉树玉花发着灿烂的光芒,将整个洞穴映照的光彩夺目。
“竑晶在这里等待。我要带戏鵗少主去见国君。”尺一寸三说。
竑晶应诺着,飞下尺一寸三的脊背,自己欣赏着洞穴里的玉树玉花。尺一寸三载着戏鵗、冰夷向外行去。
戏鵗刚走,从外面进来两只大蟹。竑晶疑惑地看着他们。
“两位少主和冰夷刚走,你们没有看见?”竑晶说。
一只大蟹突然出手,将竑晶抓在手中,不顾竑晶的喊叫,游走了……
在潦山的半山腰,有一个足有五十里的洞穴,洞穴的上方镌刻着黄潦馆三字。国君尺一寸九就居住在这里。
黄潦馆里,大蟹进进出出,见了尺一寸三,都停住问好。进入黄潦馆,戏鵗发现,不仅有玉树玉花,还有蓝色的珊瑚林。再往里走,戏鵗发现,珊瑚林中,有一排排红色的玉石,大小三里有余,光泽温润。大蟹伏卧在玉石上。在正前方,有一只大蟹伏卧在玉石上。大蟹足有三里,青色的背壳泛着蓝光。蓝色的眼睛高高地立着,看着冰夷和戏鵗。
“国君,别来无恙?”冰夷说。
“教主回来了!事情办的顺利?”尺一寸九说。
尺一寸九虽是女子,声音却是粗声大气。戏鵗从书上得知,大蟹国也是以女人为主体。与鲮鱼国不同的是,她们不是走婚制,而是配偶制,女子一旦挑选了男子,举行了成亲礼,双方都得从一而终。
“很顺利。在路上,遇到小友戏鵗,她是来拜见你的。”冰夷说。
“鲮鱼国少主戏鵗拜见国君!”戏鵗行跪拜礼,说。
“笔正可好?”尺一寸九问。
“阿母很好!阿母问国君好!”戏鵗说。
“那就坐吧!”尺一寸九说。
戏鵗与冰夷从尺一寸三的背上下来,见大蟹旁边,还有空余的红玉石,便飞过去。冰夷与戏鵗坐在一块玉石上,尺一寸三伏卧在两人对面的玉石上。
“教主,我最近得到一件东西,相烦你带给西王母。”尺一寸九说着,拿出一柄剑。
剑不足三尺,剑身呈乌黑色。冰夷凝望着此剑,不由摇摇头。戏鵗听说是剑,突然想到了鲽甲的剑;莫非鲽甲遇难,剑失落海中,被大蟹国人捡到?于是凝神贯注地看着。
尺一寸三走上前去,将剑取过,交给冰夷。冰夷腹下双鳍将剑夹住,仔细端看。
“此剑非帝葵石铸造,哪来的?”冰夷惊疑地问。
帝葵石就是陨石。古人按照帝葵石的性质,取以不同的名号。
“不久前,有人用这柄剑杀死了我两名壮士。”尺一寸九说。
“谁?”冰夷惊疑地问。
“戏鵗少主,你可知道?”尺一寸九看着戏鵗,问。
戏鵗还以为是鲽甲的剑,听说是与大蟹国决斗人的剑,自然不会是鲽甲,心里松了一口气,忙说:“戏鵗走鬼谷,过鲛门,死里逃生,今日是第一次看到剑。”
“此剑非本星球之物。”尺一寸九说。
“国君的意思,此剑乃折丹的佩剑?”冰夷终于说。
“寸九也是这样想的。壮士尺一寸一在身劈两半的情况下,将此剑夺下,实在是我们的侥幸!”
“是折丹吗?”冰夷问。
“好在不是折丹。”尺一寸九说。
“那持剑人呢?”
“跑了!”尺一寸九说。
“折丹的佩剑显身大蟹国,君子国跛谷兜售青砂珠,事情太大了,我要马上返回昆仑虚谷,报告西王母。”冰夷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尺一寸九说。
“少主,折丹行动了,出手就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保护鲮鱼国、大鳊国,是昆仑虚谷的职责,我要尽快赶回去,与西王母商讨对策。我就不陪你了。”冰夷对戏鵗说。
戏鵗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危机,忙说:“教主请便!戏鵗再次感谢教主的救命之恩!”
一只大蟹过来。冰夷飞到大蟹背上,向戏鵗、尺一寸三点点头,将剑装入布袋中,走了……
“启禀国君,阿母派戏鵗来与国君商议,点燃烽火台,屏蔽鲮鱼国、大鳊国。”待冰夷走后,戏鵗对尺一寸九说。
“笔正派你们几人来的?”尺一寸九问。
“一行四人,由一队信使护送。”戏鵗说。
“其他两人呢?”尺一寸九问。
“在经过鬼谷时,被鱿鱼吃了。”戏鵗说。
“胡说!他们跑到肄谷,杀死了我们两名壮士!”尺一寸三说着,伸出一手,将戏鵗抓了过去,瞪着戏鵗,怒声问:“快说,折丹的佩剑,如何到了你们的手上?”
戏鵗听说鲽甲、鹪儿没死,心里既喜又惊。可听到鲽甲就是持剑人,心里又害怕起来,看着尺一寸三,禁不住一阵恐惧。
“若你不从实招来,我不会给倚哲留情面的。”尺一寸九说。
“快快招来!”
众大蟹齐声喊。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洞穴。阿娘的话涌上戏鵗的心头:遇事不慌,冷静应对。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你杀了我,就是破坏了规矩。那时候,鲮鱼国可不怕你!”戏鵗冷冷地说。
“小妮子还嘴硬!”尺一寸三冷笑着说。
尺一寸三的手渐渐用力,戏鵗的骨骼咯吱咯吱地响起来,疼痛难忍。可戏鵗知道,这种时刻,自己更要坚强,不可流泪。她看着尺一寸三,咬紧嘴唇,默不作声。
“好倔强的小妮子!”尺一寸九说。
尺一寸三的手渐渐松开,戏鵗长舒一口气,心里升起一丝安慰:我没有屈服!我是坚强的。
“刚才那柄剑,你真的没见过?”尺一寸九问。
“阿哥鲽甲身上有柄剑,我拿不准是不是这柄。”戏鵗说。
“鲮鱼国有剑吗?”尺一寸九问。
“没有。阿母只派我与鹪儿、竑晶三人来大蟹国。鹪儿与阿哥鲽甲是恋人,私下约他一同前来。在路上,竑晶曾问阿哥剑从何来?阿哥没说,我也没问。”戏鵗说。
“你呀,如此重大的事情,却毫无认真之心,将来如何做笔正?”尺一寸九总算话语亲切了些。
“我就是不想做笔正,才同意阿哥跟随的,谁知闯了这么大的祸。”戏鵗说。
“这一点,咱俩到像。”尺一寸三笑着说。
尺一寸三又把戏鵗放回到玉石上。
“年幼调皮,无可厚非。但大事面前,一定严肃认真!因为你的疏忽,导致有人丧命、国家遭难,良心何忍?这次教训,你俩都记住吧!”尺一寸九说。
戏鵗忙向尺一寸九行跪拜礼,说记住了。
尺一寸九让尺一寸三带戏鵗下去。戏鵗本想问鹪儿的事,见尺一寸三已经过来,便飞到她的背上,向外行去。
【15】
回到行潦馆,戏鵗见竑晶正与鹪儿在一起,忍不住要流泪,心想不妥,赶忙憋住,硬生生把泪珠逼了回去。
竑晶、鹪儿见戏鵗回来,忙迎上来。
“你们做的好事!说,那柄剑从哪来的?”戏鵗厉声问。
鹪儿慌忙跪倒,说:“鲽甲哥说,是阿舅给他的,说路上防身用的。”
“阿舅如何有剑?”戏鵗厉声问。
“他们男子的事,我怎知道啊!在务隅山,我就后悔死了。”鹪儿说。
“说你是花痴,还不服气。现在应验了吧?”竑晶说。
原来大蟹将竑晶抓走,也是将她审问。见竑晶说的与鹪儿一致,才把她俩放了回来。
“哎呀,事情都过去了,还说它做什么?鹪儿又不是故意的!咱们想想到哪里去玩,才是正事。”尺一寸三说。
“你的心真大啊!刚才都把我攥死了!”戏鵗说。
“她们打你了?”鹪儿、竑晶异口同声地问。
“那你为何不求饶?到现在,我的手还疼呢!”尺一寸三说。
“那种时刻,我敢求饶吗?吓也吓死了!”戏鵗说。
“可你怒目而视、闭口不言,岂不更气人?”尺一寸三争辩说。
“尺一少主,鲽甲哥真的被人救走了?”鹪儿见尺一寸三与戏鵗说笑起来,胆子也就大起来,问。
“听尺半寸一说,她们眼看就要追上王子,突然来了一团绿雾。绿雾有毒,她们只得退回。绿雾消散,王子就不见了。她们也就回来了。”
“绿雾?莫非是绿蠓?鲽甲哥被笔正抓回去了?”鹪儿说。
“他害得我们不够惨吗?你还想着他。”竑晶说。
“可,可……”鹪儿想说自己忘不了鲽甲,可也知鲽甲闯祸太大,忍不住,泪珠流了下来。突然感觉不妥,忙用手将泪珠接住,吞入口中。
“不可能是鲮鱼国的人。笔正派人来,见尺半寸一追赶鲽甲,一定将鲽甲抓住,交给国君处置,不会将他带回去。何况,我们还在大蟹国。”戏鵗说。
“若不是我们,就是大鳊国的人了。我敢说,到南海遗弃青砂珠的,也是大鳊国人的阴谋。”竑晶说。
“说了半天,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折丹的佩剑,怎么到了鲽甲的手中?折丹能拉拢鲽甲,就不能拉拢大鳊国的兀自?”尺一寸三说。
“尺一的话有道理。正如冰夷所说,折丹行动了!出手,就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戏鵗沉思半天,说。
“坏事也能变好事。折丹敢行动,咱就敢把他捉来。”尺一寸三说。
“捉折丹?”竑晶惊诧地说。
“我们若把折丹捉住,就可以写在书上了。”尺一寸三说。
“可他手中的剑,我们如何应对?”鹪儿说。
想起鲽甲挥剑劈开尺一寸五、尺一寸一的情形,尺一寸三顿时心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利剑何惧?它斩石如泥,难道斩帝女丝也如泥?”戏鵗说。
“帝女丝是何物?”尺一寸三问。
“它是帝女蚕吐出的丝,既柔且坚。”戏鵗说。
“少主说的极是。我看折丹也没有什么,用咱们的水弩,足以把他捉住。”鹪儿说。
“那捉折丹的时候,你们一定把我叫上。我还盼着把尺一寸三,写到书上呢。”尺一寸三说。
“既如此,我们回去的时候,你送我们好了。你也在鲮鱼国玩耍几天。”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可现在,你们想去哪里玩?”尺一寸三说。
“大蟹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竑晶问。
“我哪里也不去。这次的祸端,因我而起,我要好好思过!”鹪儿说。
“你们想不想到海面上去,看看陆地?”尺一寸三突然问。
“可以看到月亮、太阳吗?”戏鵗惊喜地问。
“那当然。我就上去过一次,只见到了月亮,没有见到太阳。这次咱们一起去看太阳,好不好?”尺一寸三说。
“那会不会再闯祸?”鹪儿问。
“你又不去,闯祸与你何关?”竑晶对鹪儿说。
“看太阳月亮,我还是要去的。”说罢,鹪儿笑了起来。
“行!我看这主意好!”戏鵗也兴奋地说。
尺一寸三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尺半寸一走了进来。
“你去把尺半寸九喊来。”尺一寸三对尺半寸一说。
“怎么,少主又要去海面?这次你一定得到国君的准许才行。”尺半寸一说。
“你只管去喊尺半寸九,其它事莫管。”尺一寸三不耐烦地说。
“可国君处罚怎么办?”尺半寸一问。
“我给你送饭,这总行了吧?”
“可上次你也没有给我送饭,害的我差点饿死。”
“我也被人看起来,怎么给你送?”
“那尺半寸二也没给我送。”
“给你送了,看守不让进,你说怎么办?你再啰嗦,我就让尺半寸二去喊,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尺一寸三拿出了杀手锏。这招果然有效。尺半寸一不再争辩,默默走了出去。
戏鵗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尺半寸一、尺半寸二同尺半寸九走了进来。
“怎么,少主又想上去散散心?”尺半寸九笑着问。
“这是鲮鱼国的客人,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太阳下商议。”尺一寸三说。
“既如此,那国君的令牌,少主回来后,尽快给我补上。”尺半寸九说。
“那是自然。”尺一寸三笑着说。
“闯祸都能找出这么美好的理由。”尺半寸一低声嘟囔着说。
戏鵗、鹪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行人出行潦馆,来到一座高山前。尺一寸三告诉戏鵗,这座山叫海螺山。唯有此山,能达海面。
尺半寸九早等在那里。见一行人来到,将准备好的令牌插入机关,山壁裂开一缝隙,尺一寸三忙钻了进去。一行人进入山谷,缝隙关闭。山谷中的海水旋转起来,一行人随海水的旋转向上攀升。飞出峡谷,又进入大海之中。旋转渐缓,不久,浮到了海面。
夜色苍茫,薄雾缭绕;一弯残月,满天繁星。戏鵗、鹪儿、竑晶初次见到天空、星星、月亮,顿时惊呆了。
“书上说,月如玉盘。怎么像刀子呢?”竑晶自言自语着。
“你们的书上没有吗?月亮分晦日、朔日、望日。只有望日,月亮才像玉盘。”尺一寸三说。
“这些麻烦的事情,我怎记的?”竑晶笑着说。
“这就是咱们太阳系的星象图吗?”戏鵗问。
“咱们看到的,是银河系的星象呢!瞧!东南方那颗红色的星星,就是天狼星呢!”尺一寸三说。
“我真想到天狼星上去,问一下天狼人,我们藏在太阳的后面,他们是如何发现的?”戏鵗说。
“那得先把折丹捉住!马塘人可真能啊,我们伪装的这么好,他们都能找到!”尺一寸三说。
“我听术夜说,黄钟阁里,有专门记述银河系的书,只有笔正才能看到。少主,你做了笔正,看了黄钟阁里的书,记得一定告诉我们。”鹪儿说。
“那是自然。”戏鵗说。
“与其看书,不如想办法捉住折丹!让他说出来,不说就折磨他!想想就好玩。”尺一寸三说。
众人笑了起来。
“太阳什么时候出来?”鹪儿问。
“快了。太阳出来,陆地就明亮了。那时候,各种鸟儿也都醒了,可好玩了。”尺一寸三说。
戏鵗、鹪儿、竑晶趴在尺一寸三的背上,眺望着东方,期盼着太阳的升起……
在着急的盼望中,东方天水相接处,出现了一道红霞。就像在蓝色的幕布上,挥笔划了一道红线。红线慢慢扩大,慢慢明亮。天水相接处,由红变黄。在金黄的光芒中,红红的太阳,从海水中爬了出来。一刹那间,海水闪耀着金光,天地一片明亮。四人初见此景,被太阳夺目的光芒,射得眼睛发痛。
“这就是太阳啊!”戏鵗感叹说。
“和书上写的,真的不一样呢!”鹪儿也说。
“大蟹国的书上也说,太阳是个燃烧的火球,象巨大的火塘。可大蟹国根本没有火塘,先生就在石壁上画了个圆圈,说这就是太阳。”尺一寸三说。
“鲮鱼国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我和竑晶几次做实验,差点把楼阁点燃,也没想出太阳的样子。今日见了,哪是火球啊,是红玉盘嘛!”戏鵗笑着说。
“回去,咱们得把书改了。月亮是白玉盘,太阳是红玉盘,再不能误人子弟了。”鹪儿说。
众人大笑起来。笑声中,一群鸟儿鸣叫着,飞向太阳。洁白的鸟儿,披着阳光,绚丽多彩。
“真美啊!回去,被国君关闭两个月,也值了。”尺一寸三说。
“国君处罚你们,就把你们关起来吗?”戏鵗问。
“还不给饭吃呢!”尺半寸一说。
“不吃饭又如何?很难受吗?”鹪儿不解地问。
“我们不像你们,身体大,饭量大,一天不吃,都饿的难受。可国君把我们关闭在洞穴里,一月不给饭吃,真的生不如死呢!”尺一寸三说。
“既如此,咱们还是回去吧!”戏鵗说。
“再玩会,再玩会!挨饿就挨饿吧!”尺一寸三说。
众人又笑起来。
太阳渐渐升高,渐渐明亮。戏鵗的眼睛有些发疼,便不敢再看。鹪儿、竑晶也喊眼疼,一行人只得返回……
【16】
一行人出海螺山不远,就见行潦馆前,黑压压地挤满了大蟹。
“少主,国君派人抓我们了。”尺半寸一跑到尺一寸三面前,说。
“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送饭的。”尺一寸三说。
“少主一定不要骗我!”尺半寸一哀求说。
“少主,尺半寸九在喊我,我先过去了。”尺半寸二未等尺一寸三答应,急急向海螺山跑去。
“我也看看去!”尺半寸一也跟着尺半寸二向海螺山跑去。
“胆小鬼。”尺一寸三说着,载着戏鵗三人向行潦馆走来。
众大蟹见是尺一寸三,忙向她参拜问好。
“你们在这里作甚?”尺一寸三问。
“鲮鱼国人杀死了尺一寸五,我们要为她报仇!”一只大蟹说。
“鲮鱼国人杀死了尺一寸一,我们要为她报仇!”另一只大蟹说。
“戏鵗少主是我们的客人,你们休得无礼!”尺一寸三得知不是国君捉拿自己,而是尺一寸五、尺一寸一的亲属闹事,松了一口气,说。
“少主,你不能偏袒鲮鱼国人!”大蟹喊。
“我没有偏袒!尺一寸五、尺一寸一就死在我眼前,我不比你们清楚?真是丢人!”尺一寸三说。
“杀死她们的,就是这个人的阿哥!”有大蟹指着戏鵗说。
“报仇!”“报仇!”众大蟹齐声喊。
戏鵗站起来,说:“杀死她们的,确实是我的阿哥鲽甲。可你们知道吗?鲽甲是用什么杀死了她们?是剑!鲮鱼国从无有剑,鲽甲的剑从何而来?”
“我们不管他的剑何来,他杀死了尺一寸一,我们就找你报仇!”有大蟹打断戏鵗的话,高声喊。
“报仇!”“报仇!”众大蟹齐声喊。
戏鵗哈哈大笑,说:“就凭你们?”戏鵗按动悬弩机关,虎爪倏地飞出;戏鵗不动声色,再按机关,虎爪倏地收回。
众大蟹就感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到底戏鵗手中甩出了什么,谁也没有看清。顿时沉寂无语。
“若国君允许你们在这里胡闹,那就同样允许我杀你们!”戏鵗大声说。
“还不快走!”尺一寸三大声喊。
众大蟹这才如梦初醒,惶惶然地逃走了。
尺一寸九派人来传尺一寸三与戏鵗,到黄潦馆议事。尺一寸三内心暗喜,载着戏鵗,来到黄潦馆。
黄潦馆里,尺一寸九及众大蟹已经等在那里。
戏鵗、尺一寸三向尺一寸九行礼,分别坐到玉石上。
“烽火台,是盘古时代,大蟹国先辈们建造的。目的,是向海底部落通报:危险来了!自烽火台建成后,共点燃两次:一在盘古时代,一在神农时代。虽说,烽火台在大蟹国,但何时点燃烽火台,却要接受昆仑虚谷谷主的指令。如今,昆仑虚谷谷主是西王母。鲮鱼国若想点燃烽火台,需先到昆仑虚谷,拿到西王母的令牌,大蟹国才能点燃烽火台。”尺一寸九说。
戏鵗哈哈大笑,笑声震荡在黄潦馆中。突然停住笑,看着尺一寸九,问:“谁给你出的主意?”
“是……”尺一寸九随即发觉上当,怒问:“你讥讽我吗?”
“国君真的以为戏鵗是小孩吗?鲮鱼国的书上写的明明白白:昆仑虚谷只管理五山四海四荒,海底部落不由她管。难道大蟹国的书上,没有记载吗?”
“大蟹国的书上也写的清清楚楚:昆仑虚谷谷主司天历以及五残,大蟹国听命于昆仑虚谷。”尺一寸九轻蔑地说。
“戏鵗,这是真的!”尺一寸三说。
“可来大蟹国的路上,冰夷并没有说请示西王母之事……”
“冰夷知道这事?”尺一寸九打断戏鵗的话,问。
“若不是折丹佩剑之事,她会陪我完成这件事的。既如此,请国君送我进海螺山的令牌,我通告冰夷回来就是。”戏鵗微微感觉尺一寸九心虚,忙说。
“昨日进海螺山,你们也没有令牌!”尺一寸九冷笑说。
“昨日确有急事到海面商议,才与少主上去的。”戏鵗说。
“什么事情需要到海面商议?难道鲮鱼国的书上,没有写你们不得到海面吗?”尺一寸九怒问。
“当然写了。但也写了,大事需太阳月亮作证。”戏鵗说。
“什么大事?”尺一寸九问。
“以后再告诉你。点燃烽火台,真的需要西王母的令牌?”尺一寸三问。
“那是当然。点燃烽火台,需招募死士。只要西王母,才有这个权利。”尺一寸九说。
“那何不再到海面,禀告冰夷,让她到西王母处,把令牌拿来?”尺一寸三看着戏鵗,说。
“这样最好。”戏鵗说。
“冰夷已经走远,你如何联系她?”尺一寸九问。
“到了海面,面对昆仑虚谷方向,唱她教的歌就可以了。”
“什么歌?”尺一寸九问。
“这,不能告诉你。”戏鵗笑着说。
“若无西王母的令牌,只有你自己点燃烽火台,大蟹国人无权相助。”尺一寸九说。
“那就让戏鵗来点吧。”
“那好吧。这是点燃烽火台的令牌,你们去厩斜城吧!”说着,尺一寸九取出一令牌,尺一寸三赶忙过去,将令牌接过,交给戏鵗。
戏鵗接过令牌,见令牌呈乌黑色,长方形,上面刻着蛇的图案,拿在手中,甚是沉重。
“进海螺山的令牌呢?”戏鵗问。
“你自己点燃烽火台,就不需要西王母的令牌了。”尺一寸九说。
“可我遇到疑难之事,仍需冰夷回来帮助。没有令牌,如何进海螺山?”戏鵗说。
“冰夷还要回来?”尺一寸九问。
“那是自然。她自己也说了,保护鲮鱼国、大鳊国的安全,是昆仑虚谷的职责。”戏鵗说。
尺一寸九无奈,只得把进海螺山的令牌交给戏鵗。戏鵗见进海螺山的令牌上,刻着鸟的图案。
戏鵗感觉两只令牌太重,只得把它交给尺一寸三。和尺一寸九道别,飞到尺一寸三的背上,返回行潦馆。
“你真的要再去海面?”尺一寸三问。
“哪呀,这是给你要的。你答应尺半寸九的。”戏鵗笑着说。
“可上次她也没要。”尺一寸三说。
“你身为少主,要言而有信。这次把令牌给她,下次再求她,就不犯难了。”戏鵗说。
尺一寸三想想也是,忙把尺半寸一喊来,让她把令牌交给尺半寸九。尺半寸一见尺一寸三真要来了令牌,内心顿喜。因为这样,国君就不关闭自己、自己也就不用挨饿了,于是高兴地去了……
等尺半寸一回来,尺一寸三、尺半寸一、尺半寸二载着戏鵗、鹪儿、竑晶向厩斜城而来。
厩斜城,在丹熏山轭(è)北谷中,由王子尺一寸六驻守。尺一寸六居住的洞穴叫夏潦馆。尺一寸六听说戏鵗要点燃烽火台,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震的戏鵗耳朵嗡嗡直响。
“有什么问题吗?”尺一寸三问。
“你们知道什么是烽火台吗?烽火台不是垒的石头台子,是有熔浆的山。需要三个死士,肚里喝满冰油,下到熔浆里,先把自身点燃,再把熔浆引燃。就凭你们?”尺一寸六不屑地说。
“怪不得叫死士,就是必死之人。”尺一寸三说。
“只有这一个方法吗?”戏鵗问。
“从先辈们流传下来的书中,就记着这一个方法。”尺一寸六说。
“看来,我们真的让冰夷回来。”尺一寸三泄气地说。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戏鵗少主,你即可回去,哀求国君,让她征召死士。只要国君答应,自有办法回复昆仑虚谷。”尺一寸六说。
“少主,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鹪儿说。
戏鵗看着尺一寸六,又看看尺一寸三,说:“能行吗?”
“行是行,若国君向你提条件,你能答应吗?”尺一寸三说。
戏鵗听罢,顿时明白尺一寸九的用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为何发笑?”尺一寸六疑惑地问。
“麻烦王子给我们找个官舍,我们先住下来,到烽火台研究清楚,再做决定。”戏鵗说。
尺一寸三赞同。尺一寸六将他们安顿在一个叫流潦馆的洞穴。尺一寸三、戏鵗等人稍作歇息,便向烽火台而来。
【17】
出流潦馆,沿浮皮谷南行二十里,就是烽火台。远远望去,三座烽火台呈圆锥状,就像三把悬空倒挂的扇子,矗立在那里。在烽火台的周围,是一片洁白的乳石林。乳石林中,铺满了拇指大小的金粒。走到近前,见烽火台近百里之高,台口十里有余。向下望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咱们下去看看吧?”尺一寸三说。
戏鵗赞同。
尺一寸三让尺半寸一、尺半寸二守在山口,不可离开;便载着戏鵗、鹪儿、竑晶进入台口,向烽火台底游去。
烽火台里虽然黑暗,但它的水却是温暖的,这让戏鵗四人大为惊奇。突然,尺一寸三的两眼发出两道明亮的光芒,穿透黑暗,照亮周围。戏鵗发现,台壁光滑,似人工凿造;台内的水,不仅温暖,而且清澈;水中有鱼,一尺有余,色红身扁,游来游去,怡然自得。
越向下走,水温越热。竑晶不由害怕起来。
“少主,没事吧?”竑晶忍不住问。
“没事。”戏鵗和尺一寸三同时回答。
刚答完,四人都笑了起来,悬着的心,也松缓下来。
“这里的水与外面的水相连,为何这里是热的?”竑晶忍不住问。
“这些奇怪的问题,我从来不想。戏鵗,你说这是为何?”尺一寸三说。
“冰夷说,未知多于已知。等见到冰夷,问她吧!”戏鵗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只得说。
“你们说的冰夷,可是昆仑忠极渊教主?”鹪儿问。
“对啊!怎么了?”竑晶惊异地问。
“当今世上,冰夷是第一用毒高手。你们有缘遇见,当向她讨些制毒药方!”鹪儿说。
“要这东西做什么?难道我们要把折丹毒死?”竑晶不以为然地说。
“你懂什么?毒药不仅能毒死人,也能救治人。术夜常说,以毒攻毒,也可救人。”鹪儿说。
“我们哪知道这些?在费干山,我们中了蛇颈龙之毒,就是冰夷救了我们。莫非,她去费干山,就是采毒去了?”戏鵗说。
“昆仑虚谷的人,个个怪异。国君对她们都是远而敬之。”尺一寸三说。
“怪不的我说冰夷要回来,国君就不要西王母的令牌了。原来她也不想见冰夷。”戏鵗笑着说。
“你在海面唱歌,冰夷真能听到?”尺一寸三问。
“哪呀,我就是试探一下,不去昆仑虚谷,能不能点燃烽火台。”戏鵗笑着说。
“还是你鬼点子多。”尺一寸三说。
“若国君真让你唱歌,那你怎么办?”鹪儿问。
“阿娘哟,阿娘哟,背着阿仔上山哟。南山岗上花开哟,还有蝴蝶舞哟!”戏鵗唱了起来。
鹪儿、竑晶哈哈笑了起来。
“这歌很好听呀,你们为何发笑?”尺一寸三疑惑地问。
“这是鲮鱼国的歌呢!”竑晶笑着说。
“又是糊弄国君?”尺一寸三哈哈笑了起来。
海水越来越热,不能再往下走了。尺一寸三停住。
“到山底还有多远?”戏鵗问。
尺一寸三慢慢伸出一只手,向水底探去。很快缩回,说:“不足半里了。”
“尺一寸三,大蟹国的油是用什么装的?我们能不能用城墙上大蟹的尸体,装满油,沉下来?”戏鵗问。
“在丹熏山的斛(hú)坝谷中,有一种冰油:样子象冰,但又如油脂般光滑,极易燃烧。书上说,死士就是到斛坝谷中,吃冰油;一直吃到头晕为止;在没有昏迷之前,跳入烽火台,把烽火台底的熔浆点燃。若是用大蟹的尸体,一定是沉不下来。”尺一寸三说。
“应该是这样的。”戏鵗说。
“我身上有飞弹,不知行不行?”鹪儿说。
“若飞弹能行,大蟹国的先辈们早用这个办法了。”竑晶说。
“从这里到熔浆,还有半里地呢,你的飞弹能打到?”尺一寸三问。
“试试看。”说着鹪儿按动机关,飞弹嗖地飞了出去。突然一声闷雷传来,烽火台底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来。
尺一寸三不由大笑,说:“这就是你的飞弹?还不如我放个屁冒的泡多呢!”
“我能连着放飞弹,你能连着放屁吗?”鹪儿说着,按住机关不动,飞弹嗖嗖地飞了出去。就听烽火台底轰隆轰隆响了起来,海水也像煮沸的水一般,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尺一寸三和竑晶笑的更是开心。
“尺一寸三,大蟹国有没有石桶,或者……”
戏鵗话未说完,烽火台底轰隆一声爆炸,一团火球腾空而起,将尺一寸三的身体向上吹去。尺一寸三大惊。戏鵗、鹪儿、竑晶也不知烽火台底发生了什么,惊恐地向水中望去:烽火台底爆炸不断,火球腾空而起,清澈的海水变成了白色的蒸汽;蒸汽夹裹着旋风,把尺一寸三、戏鵗、鹪儿、竑晶吹向空中。
烽火台燃烧了!
“戏鵗,怎么办?我们要被烧死了!”尺一寸三惊恐地喊着。
“鹪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飞弹能点燃熔浆,存心想害死我们?”竑晶惊恐地说着。
“尺一寸三,快把我们三个抓在你的手里!”戏鵗喊着。
戏鵗见烽火台已经点燃,心情反而沉静了许多。自己就是死了,阿母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鲮鱼国安全了!心情沉静了,脑子也冷静了,便开始思想逃生的方法。眼见尺一寸三快到烽火台口,她按动悬弩,两手的虎爪几乎同时飞出,抓住了台口的岩石。
“寸三,快抓住悬弩!”戏鵗大声喊。
尺一寸三已经明白了戏鵗的用意,忙用其余三手抓牢悬弩的银绳,看了一眼戏鵗。
戏鵗再按机关,虎爪没有收回,却带着尺一寸三向烽火台外窜了上去。
尺半寸一、尺半寸二正在台口发呆,猛地见烽火台中传出闷雷般的响声,随即大地颤抖;惊诧间,飞出两只虎爪。就在这时,就见一股气浪喷出,尺一寸三从气浪中飞了过来……
“快跑!”
来到烽火台外,尺一寸三惊魂未定,大声冲尺半寸一、尺半寸二喊着。两人懵懵懂懂,跟着尺一寸三向厩斜城跑去……
烽火台,白色的蒸汽喷尽,滚滚黑烟腾空而起;黑烟中,无数金粒雨点般洒落在海水中。等戏鵗四人跑进厩斜城,黑烟已经如蘑菇般在高空扩散,厩斜城渐渐昏暗。
厩斜城的大蟹纷纷跑出洞穴,惊恐地仰望着烽火台冒出的黑烟……
“你们怎么把熔浆点燃的?”尺一寸六跑过来,惊恐地问。
“我当是多难呢,尺一寸三一个屁,就把它点着了,吓了我们一跳!”鹪儿抢着说。
四人哈哈大笑起来。尺一寸六疑惑地看着四人……
【18】
海水昏暗 肄谷
戏鵗向尺一寸三抱拳行礼。鹪儿、竑晶站在她的身边。
“还是我送你们吧!务隅山的鮗鮗确实凶猛。何况,鲽甲也是在务隅山失踪的!”尺一寸三说。
“正因如此,我们才自己返回。”戏鵗坚定地说。
“可海水会越来越昏暗,就像黑夜一般,很容易迷路的。”尺半寸一说。
“条件是对等的。我们难发现对手,对手也难发现我们。”戏鵗笑笑说。
尺一寸三明白了戏鵗的心思,只得说:“那,我们何时再见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想你的!”戏鵗说。
“我也会想你的!咱们再见面的时候,再去看太阳、月亮、星空。那时候,我们捉个陆地男子来玩玩。”尺一寸三说。
戏鵗、鹪儿、竑晶都轻松地笑了,转身向务隅山飞去……
“正因如此?什么意思?”尺半寸一问。
“就是让你闭嘴!”尺一寸三望着渐渐消失的戏鵗,说。
“可务隅山的鮗鮗确实凶猛,她们无论如何是过不去的。”尺半寸二说。
“跟在她们后面,暗中保护她们。”尺一寸三说。
“还是你鬼点子多……”
尺半寸一猛然见尺一寸三瞪着自己,慌忙闭嘴,悄悄向前游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