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河湿地公园位于贵州省贵阳市南明区,是以河流、湿地、山谷、溪流、溶洞、流泉等原生态地貌以及侗族民居构成的多形态风景区。
曾有许多水车立于河岸,人们车水灌溉两岸的田园;因而得名为小车河。
琉璃般的河水在崇山峻岭间缓缓流过,远山松木绵延;两岸的庄稼用不同的色彩转换四季,大山的缝隙里住着用板蓝根原草浆染的土布上鲜花盛开的民族。
飞花鸟鸣,香风微醺之处走了王阳明来了徐霞客;两位中国历史上的大家都在这里留下了赞美的诗句。一条清冽,流过历史地理和文学哲思;时空已然流逝,诗文却穿越永恒。
上游的金钟河、白岩河、游鱼河、蔡冲沟,从层层叠叠的山峦间过滤后注入阿哈湖再流出,使得小车河有了水质上的得天独厚:清澈透明而极富灵性地一路流过,与两岸青山回环出多姿秀色。不论古今,不拘凡圣,没有人不为这样的空灵流淌不深深赞叹。
初三的早上阳光正好,遇见小车河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感受:娓娓流动的河水与蜿蜒曲折的青山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从花果园公交站漫步而下,举足片刻就没入林间的幽静;大山的皱折里,不断到达的游人被曲径通幽的深绿浅绿尽数稀释。
临河的亲水围栏上镶嵌许多鸟儿的照片,都是出没这里的常见鸟儿。驻足之后不由得脑洞大开:并不是所有褐色的小鸟都叫麻雀;灰鹭,被当成灰鹤已经好多年。
抬眼远望,满眼幽微碧波里倒映着两岸大树:有老槐的随意,也有梧桐的俊朗参天;又或是一丛灌木悬垂出细碎的花朵,像一束在岸边嬉水的精灵。
小车河在这里有约120度的转弯,上接阿哈湖的仙气、下连南明河的烟火;宽阔的河水从两岸苍山间轻轻滑过,滋润了一座上了年纪的城市。
逆流而上,婆娑树影倒映在清冽微蓝中有些梦幻;一下子定位不准确:此时何时、此地何地?
红嘴相思鸟站在河中的树桩上左顾右盼,那枯树上密布青苔;顺流而下的深棕色落叶沿着树桩边的水窝旋转,回应着早春里花絮芬芳的河岸。
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冠缝隙投进琉璃般的水中,有一种轻盈柔美的灵动从河面升腾开去。
一念,穿越千古。
至纯,波动人心。
云淡天青,红隼自由盘旋;天空澄澈的蔚蓝与葱郁的林木在四季中生长着回旋。白云以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飘过众生的视野;慰籍了远古的先贤,也接纳了凡人的今天。
山没变、水没变,气象万千之后,这块土地上诗情画意依然。
河岸苍劲的树皮斑驳了无数的冷暖,年轮的宽窄并不影响并肩而立的树林永恒的安然。
人生得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是否仅仅一瞬间的执念?
沿着右岸逆流而上,想感受一番贤哲情怀;一浦静水流深滑落青石,不问世事兴衰。
渡云桥,古朴的单孔石拱桥。以一种超然世外的风度,驾驭时间、连接两岸。
单就这“渡云”二字,就意境悠远回味无穷。
誰渡了云?
云渡了誰?
一朵云,便成就一首无字的诗篇。
拾级而上,青石沉稳;立于桥中,久远的纯粹从生命里川流而过。
从前的羊肠小路怎样迎接那些远道而来?
淳朴的侗族大歌是否还在穿林打雨中绕梁不断?
无论是低谷的人生还是悠游的远足,不同的人立于渡云桥上看到的是绝对不同的山水:纵使天生丽质,也能被读出短暂与长远、表浅与深邃。
花木、山水,因感悟的差别而粗旷或者细微。
龙场悟道后的书院,开启了一方文化的兴盛;千山万水的跋涉,记录下闻所未闻的大好河山。斯人已去,足迹所至却点燃了文明的绵延不断。
走过渡云桥,前方离河不远的山窝里一处林木环绕处有炊烟升起:米粉、馄饨新鲜干净。栗色的脆哨、红彤彤的辣椒、雪白的豆花、热气腾腾的骨汤。满面笑容的女店主是四十来岁的原住民:市场价,给的量也足。
在满眼翠色里听流水潺潺,吃着豆花面、肉沫粉;很有点神仙下凡的感觉。
吃饱喝足,沿着河岸的木栈道走向阿哈湖。
巧遇一群风华正茂的侗族少女;那份天然的芳华吸引着我,象蜜蜂采蜜一般跟了上去。
她们聊些什么,没法听懂;但那衣衫上的绣花让人着迷:色彩、花型、凹凸出勃勃生机,就像是刚刚从山野里采来摆了上去。
绣花青衣,绝配一双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怎样的青春靓丽!
跟了一段绣花衣裙,没好意思继续。
独自观察着河岸野地的朵朵花絮,微风里那七彩的精灵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情节。
接近阿哈水库,汹涌的河水翻着白浪极速的从水库大坝一侧的通道轰鸣而出;相较于之前的流水潺潺,颇感惊天动地。
转身,被旁边的石碑文字惊诧不已:在没有大型机械的年代,凭着锄头、铁铲,肩挑背扛修出来的堤坝,维护了这个城市很大部分的饮水;这其中蕴含了多少贵州人的顽强!
攀上堤坝,一望无际的水库展现在眼前;烟波浩淼之中,除了湖光山色还有大山深处累世的坚韧不拔。
小车河,被淹没在群山之中已经太久了!
沿另一边的河岸折返。
此岸与彼岸,同一抹绿色中却是景致迥异。
顺流而下,水流柔顺地捋过山石。
坐在河边,任由流水冲刷往事陈年。
悬崖边的野花独自盛开,粗壮的槐树从对岸栈道旁横向河中迎接欢快的流水。一抬眼,对面的高山悬垂出自然的洞穴,在一片浓荫里表达着椭圆形的温情。
再往前,有一个小小的凉亭。
亭中立有一块双龙戏珠下刻有“昼夜不舍”的石碑。
一眼四方古井,静静地卧于碑前;青石镶嵌出祥和静谧。
与古井的静如处子不同,亭边的石缝中正哗哗地流出琼浆般的山泉;那水势,动如脱兔。
泉与井,咫尺天涯的互相陪伴、彼此照应。
继续前行,风雨桥和吊脚楼相邻。
同为木质结构、传统试样,新桥舒适安稳、旧楼泛黄却散发出历经风雨的魅力。
对岸离河不远是新翻修的侗族鼓楼,侗族老人的歌声正依依袅袅的传过河岸;让山水之间的吊脚楼焕发出久远的温馨。
栏杆式的木楼已经成为农家乐的小院,辣子鸡的香味正轻抚游人们的味蕾。
相比温和的木质廊桥可遮风避雨、休闲小憩,青石的跳墩就拥有一种旷野的浑厚。
大小一致的青石在河道中叠出一道月牙形,丰沛的流水从石墩间冲涮出一湾浅瀑。石的坚固与水的柔曼,经年累月地轰鸣出一种唇齿相依:懂不懂,得看各自的悟性。
放眼时光,回望上游与下游的悠长:牛郎走过、织女走过,男耕女织的深情随着欢悦的水波荡漾;与天地共存,在小车河面氤氲。
再遇几位身着蓝色布衣的侗族大娘,发簪远古而又时尚;衣衫上花香鸟鸣。
惊艳那古铜色的笑脸温婉宁静,无数的皱纹躺在快乐的眉眼里;一双粗糙有力的手,注释了代代相传的福音。
那份怡然,写满了小车河悠悠的神情。
小车河,有山水田园之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