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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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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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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路 上

 

     一把吉它弦断独自南下

     二脚疲惫囊空欲返回家

——摘自《南行写意》

 

1992年的夏天,在家乡当了二年教师的我,署假刚到,就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准备南下广东了。

其实那时的行囊很简单,几件夏天的衣服,一袋书,一把吉它——这是我参加工作二年才赚够钱买下的唯一的财产。我那时的想法也很简单:从此一去不回,就在这个署期里在南方找到工作吧。所以我兴冲冲的出门了,左肩挂着那袋书,右肩背着吉它,吹着口哨,拨弄了一下琴弦,那情形也真是洒脱。

然而还在车上,我的吉它就被拥挤的人群挤断了一条弦,虽然不能弹吉它来消遣了,但我的心情依然很兴奋。

汽车经过八个多小时的颠簸后,来到了广州汽车总站,这里与火车站相邻,我看到的是人山人海。此时的我一身汗水,下了车,在匆匆而过的人流和一双双互相对视的陌生的眼光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在异乡的渺小和孤独。

果然,在这处处充满着危机和陷井的广州站,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毛头少伙也难遭一劫。在我去买好转乘的汽车票离开窗口时,我发现自己用针线缝住在裤袋里的借来的五百元钱被小偷掏走了,我当时的心里是感到了重重的一击。出门时的兴头此时已荡然无存了,我坐在候车室的一角,身边是一袋书,一把断弦的吉它,这时已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了,他们大都以为我是一个落泊的流浪艺人。

此时,我犹豫,我惶恐,手中虽然抓着这张就要出发的车票,却想到了打道回府。

好在我在整理那袋书时,发现了做书签用的几张五元和十元的纸币,我数了一下,一共有45元,我喜出望外,重新背起了行囊,决心继续向我的目的地出发,踏上了南行的汽车。

晚上十点,我终于到达了我的目的地中山。在岐江桥头的一家快餐店里,满身疲惫的我坐了下来,要吃饭充饥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拿了张价目表热情地上来问我想吃什么,我看了一下价目表,有七元和五元两种价钱的,我指了指五元的,小伙子点头,他很勤快,马上就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一会儿那小伙子就送饭上来了,我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我掏出五元钱,准备起身离开了,但那小伙子却说,是七元的饭钱呀。我一下不明白,气急了,我明明指的是五元的呀!但看到那小伙子比我还急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怎样和他说理了,不过这时我也明白了,一定是他记错了价目,把七元钱的饭给我送上来了。这时快餐店的老板过来了,他用不满的眼光看着小伙子,那情形好象马上就要炒他的犹鱼了。我发现了小伙子委屈、无助、甚至惶恐的眼神,这种眼神与我在广州车站的眼神很相似。他也许刚来,刚找到这份工作吧,难道会因为这样的小错误,老板就炒他的犹鱼吗,其实刚才老板的态度已说明了这个问题,但这也不是我的错呀,何况此时,2元钱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但我还是把那2元钱给了老板,对他说,是我点错了,你不要怪那小伙吧,他是很勤快的服务员啊。老板笑了,这笑对那个小伙子来说一定是好事吧。

我出了店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那小伙可以继续留下来做事了。我的眼泪却不禁流了出来,我想把眼泪止住,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此时我的心里充满着一种感动,是被自己的行为感动的!一天来的经历,快乐和忧愁,让我的心情承受了很多。

我就这样带着感动的心情,盲目地在街上走着,此时有很多人注意到了我在哭,却没有谁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我也不知道今晚我要走到哪,去哪过夜,我感觉自己是在街头流浪着,我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脆弱、孤独、无助和弱小。

在那样的南方的一个夜晚,我背着一个空瘪的行囊,扛着一袋沉重的书,拿着一把断弦的吉它,走在路上,心里感到一片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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