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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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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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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好吗

1992年的夏天,我坐着从老家到广州的班车,目的地是去中山,到了广州时下车了。在广州市区,我是被卖了几次“猪仔”,最后到了在广州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站。

我急忙去找到中山的车,当我围着一辆写着“广州—石岐珠海”招牌的车打转时,正估摸着,上了这车是否又要被卖“猪仔”,这时一个斜挂着一个黑色小提包的男人突然从背后出现了,大声吆喝着“即走,即走”,然后就热情而有力地把我推着上车了。当我上了车还在惶恐不安时,另有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女孩也正用一种怯弱的眼神望着我,我的双眼与她的双眼几乎是同时对视,好象在问,你也上了这辆车?大家彷徨之际,找了两个相连的座位坐了下来。

好在这车在我们俩坐下后就出发了,我松了一口气,坐这车还算顺利的。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她个子不算高,但是长得结实健康,身材匀称协调,脸蛋漂亮。她内穿一件黑色背心,外罩一件白色的针织短袖衫,下身也只穿一条牛仔短裤,齐整整地露出了一双白晰健美的大腿,非常地惹人注目。我尽量保持一种稳定庄重的姿势。

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女孩这样挨的近,心里感到一阵局促。

还是她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问我是不是第一次出门,那时我是抱着尽量不和陌生人讲话的原则,不管是男是女。但她主动的问话让我感到她是一个爽朗大方的女孩,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她也是想去中山找工作,没想到我们是同路人。

一路上我们的话越来越多了,谈得最多的就是对南方这片火热的土地充满着神往,并期待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凭双手和智慧去实现自己人生中所追求并为之拼搏的一个梦想。谈到兴高采列时,我们还互相对视一下,先前的恐慌和陌生因为共同的话题而烟消云散了。在越来越投入的谈话中,我们还互相介绍了自己,知道了她是安徽淮南人,中专毕业,家住淮南市区。

车子一路还是顺利,到了中山,已是傍晚时分,我们都首先想到了要找一个地方住下,要好好冲洗一下,因为汗水已把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们找到一家旅社,二十元一晚的价钱,我们的房间就隔壁相邻。那时我们只能住这样的地方,当我想给她预付房钱时,她笑着拒绝了。

我洗完澡,在走廊上乘凉,她也刚好从她的房间出来了。她一洗风尘后,给人的感觉真是清丽大方。在我一怔之际,她莞而一笑对我说:“大哥,把你换的衣服拿来,我给你洗洗吧。”

一句“大哥”让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欣慰,我们萍水相逢,却让我找到了一种被关心被照顾的温暖。我看着在水龙头边她洗衣服时勤劳的背影,我心里一阵感动:“小妹,你真好!”但“小妹”二字却是说在我心里不好意思喊出口来。

旅途的疲劳使我们各自早早入房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分手各自去找工作了。我找到了一个老乡,他已帮我联系好了一所学校,办好有关手续后,已是下午了,老乡给我开了一间高档的宾馆让我住。当我回到原来的住处收拾好东西时,她也带着疲惫的身影回来了。我知道她找工作一定不顺利,我只好安慰她,慢慢来吧。她说,她一整天都在街头巷尾找那些招工广告,也有过几次面试,却没有一个适合她的。当我告诉她我的工作已联系好并有老乡给我开了一间好的宾馆让我住时,“大哥,你好幸福啊”她脸上露出十分惊羡的神情。

看到她越羡慕我,我心里就越感到一种惭愧,当时我多想为她找到一份工作,让她也感受到如愿以偿的幸福滋味,但我当时不能够做到。我想给她换房,让她住我老乡给我开的那间房,她也谢绝了,“只要大哥以后不要忘了我,我们就不枉一路同行南下中山了”。她给我留下了地址就回房去了,我望着她孤单的疲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感到一阵惆怅。

第二天我就回老家开始办理调动手续,一个署期之后,我变成了中山市一个镇里中学的一名教师了。我马上给她写信,她也马上回信了,说已回到了安徽淮南老家,虽然家乡发了水灾不好找工作,但她必竟有个中专文凭,还能在家乡找到工作的,就不打算再次南下广东了,也许就在家乡干一辈子了吧,言行中对中山之行充满了难忘之情。

后来,由于我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陌生环境的工作中,也由于后来因为我把我们的往来的信件放在我住那间房角落的书堆里,南方的潮湿和那面渗水的墙,使我们的信件和我的那一堆书一起发霉了,在半年之后的一次搬宿舍当中,我竟把那堆东西都丢了。后来我的工作也调动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当我有能力给她找一份工作时,当我想大声地叫她一声“小妹”时,当我想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好时,我却不能找到她了。多少年了,我耳边常响起她温婉的一句“大哥”,她让我时常在一种温暖、善良、真诚的感觉中去工作,去生活,去待人。

很多次了,面对着我生活的美丽的城市,总会想到当年闯荡南方时的艰辛,想到伴我一路同行的她,这时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想念之情涌上心头:“小妹,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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