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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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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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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她,就远离她

爱她,就远离她

现在流行这句话:爱她,就远离她。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新新人类们对爱情的另类表达,还是当今社会人们在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爱的生活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当我每每回味这句话时,总是感觉“此中有真意”。

这里我说的“她”,不是某一个女孩、情人或知已,而是一个动物,一个我小时候非常喜爱的宠物,一条大黄狗。

记得我还在八、九岁时,家里养了一条小黄狗,这是远在比我家乡山村还更荒野的山村里下放的父亲从他的一个猎人朋友那群狗仔中“相中”的。半年后,它已长得很高很大了,并且很具“猎”性:耳朵尖尖,竖得很直很高,显示它的警觉和灵敏;尾巴是稍短而平直的,平时很少翅起来或夹起来,处在一种时刻都准备出击的状态中,在捕捉猎物时就像箭一样射出,又快又稳,悄无声息。当它看见陌生人时,也不会像其它狗那样远远地乱叫,而是悄悄地,一路低头嗅着,轻轻走到你身边,你还以为它很乖很温顺呢,其实不然。当主人表示热情欢迎的态度时,它是很听话地“打个招呼”就走开了;当主人表示出对陌生人不认可或敌视的神情时,它就会突然暴叫起来,并且摆出攻击的姿势,让陌生人吓得落荒而逃。这样好的狗,自然得到我和家人、邻居们的喜爱。

然而我对大黄狗的喜爱并不仅仅因为它具备良好的“猎性”和它会看守家门,而是它的灵性和友善,大黄狗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

我常常会和我的小伙伴们在节假日里去山上拾柴火、采猪菜、捡磨菇,用我们力可能及的劳动以减轻大人们的辛劳。那时家乡大山的苍茫和荒野,对只有八、九岁的我们来说是多么的神秘和深不可测,野猪、野牛等攻击性很强的危险动物还经常出没于山林中,为此大人们也很担心我们上山的。但是有了大黄狗,它蹦蹦跳跳的跟着我们上山,在林丛中,在野沟里,在山坡上,不时传来它追捕猎物时发出的勇猛的叫声,整个沉寂肃静的大山就充满了生机和活泼,我们也不时会学着大黄狗的叫声而变得勇敢和快乐起来。大黄狗陪伴我们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少年时光。

我也特别照顾和爱护大黄狗:常常用清凉的溪水给它洗澡,会搂抱着它给它捉虱子,会故意在骨头里多留一些肉扔给它吃。大黄狗也和我最亲密,常常在我放学的路上等我回来,常常跟我去河边钓鱼,当我挥杆把鱼甩到岸边时,它会欢快地扑过去。当然,它不是去吃鱼,而是用它夸张的腾挪捕吃动作,来表现给小主人看,与它的小主人一起分享捕到“猎物”时的欢乐。大黄狗很懂事的,很讨我的欢心。

然而大黄狗的灾难来了。村里来了一支打狗队,说是要把村里的狗都打死,以预防瘟狗疫。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在一个上午下完课后从老师们的谈话中得知的。我来不及等学校排队放学,就飞快地跑回家去,一路上不见大黄狗来接我,我的心沉了下来。在院子里,几个打狗队员蹲在草堆旁吸烟,大黄狗被倒挂在柴火堆上,嘴角的血成一细线往下流。它还没有死,但不能动弹了,它看见我来了,抽蓄了一下。最使我的心感到寒颤的是大黄狗的眼神,它用恐惧、悲怨、绝望的眼光望着我,希望我能救救它。我嚎叫着的冲上前,想打开紧夹着它脖子的竹夹子,却被一个打狗队员冲过来抱住了。“快死的狗很凶很恶,会咬人的”。我无助无奈,只有坐在大黄狗的面前大哭起来,用同样恐惧、可怜和绝望的泪眼望着它。这时我发现,大黄狗也竟流出了眼泪!

吃中午饭时,狗肉被那些大人们弄好了。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是哭,母亲也流着泪,弟弟、妹妹也都哭了。我知道,大黄狗被打死了,大家都很痛惜。我失去了最要好的伙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和大人说一句话。

许多年过去了,我的心一直都不忘记大黄狗,那些快乐的、恐惧的、绝望的、可怜的、无助的等种种情绪常常会在刹那间和大黄狗一起涌上我的心头,让我感叹不已,吁唏不止。一直以来,我都很少去亲近小狗小猫之类的动物了,每当有人问起我是否喜欢宠物时,我都会坚定地说:“不喜欢”。那语气那态度好象我对动物拒而远之,对爱心敬而远之,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其实,我哪是不喜欢呢,少年时代至纯至诚、至真至善的心灵受到创伤的一幕幕时常历历在目。过犹不及,曾经经历过的至爱的心也许真的不敢再轻言说爱了。

我不知道,面对至爱的人,说爱她,就远离她,是一种高尚的境界还是一种无奈的逃避。

但我知道,面对至爱的动物,面对满桌的珍禽美味,说爱它,就远离它,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宽容,是一种如珍惜自己一样的关爱。

(创作于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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