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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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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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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的寻找与温暖的归宿:刘建芳诗歌论

 

——兼谈报纸文艺副刊对诗人的培养与激励

龚奎林

刘建芳在赣南老家成长、读书,大学毕业后离开故乡来到中山教书,流浪者的人生旅途就在这里被照亮。他在工作之余不甘寂寞,开始用自然、质朴、凝练和温馨的语言描述一个外来者在客居地寻找家的人生成长故事。诗人不断地寻找自己的家,家不仅在现实生活与物质世界里,不仅在童年的梦、成年的记忆、故乡的河流中,更在自己的心里,在自己的诗意中。诗人通过自己的诗歌创作对日常生活、社会发展、文化风情表达自己的情感想像,在精神原乡和家的寻找中传递自己的生活经验和生命感悟,感恩和礼赞中山这一现实故乡和赣南这一精神故乡,在两种故乡家园的诗意寻找中获得心灵的停顿和温暖的归宿,呈现出外新移民对故乡的寻找及其家园情结。而且其中不少诗歌被《中山日报》文艺副刊刊载而在当地流传,这对于一个新移民诗人来说无疑被获得本土文化的认同,作为一种心理暗示也更加激励了诗人刘建芳通过诗歌创作回报和感恩中山这一故乡的决心。

首先,诗歌呈现出家园的寻找。作为赣南人和中山人双重身份的刘建芳,把南方的温润气质融入到诗人的笔下,其诗充满了南方的清新、温丽和细腻精致。作为一个新移民,刘建芳在故土与客居地的精神融入方面也曾有过徘徊和困惑,而内心的焦虑和不安更使诗人对客居地作为故乡的认同感有着怀疑。但很快,诗人就平衡了故土情感与客居地的关系。故土是我们的灵魂的故乡,如《那是一个村庄》就以“我”的“童年”、“少年”、“青年”的视角感恩故乡对自己的成长的培育以及离别故乡在外闯荡后对故乡的思念,故乡的风景永远是那么漂亮温馨,“时光老了岁月还在歌唱/歌声飘回我永远的村庄”。而客居地也是自我价值实现的现实故乡,例如《向南行》就抒发了诗人励志南行逐梦的理想追求和不畏艰难困苦的壮志豪情:“向南行/南方有梦/有梦相随我要和你去追寻”,表达了南下创业的一代人的精神寄托于理想高标。是的,精神故乡与现实故乡从来就不是矛盾的冲突,相反,在日常生活的幸福追求和现代化精神客居的诗意版图中,两者是融洽的,是我们不断完善自己的文化母体。很显然,刘建芳试图通过诗意书写的方式连接精神故乡与现实故乡这两个栖居地。正如海德格尔所说,诗人的天职在于还乡,从此在走向彼在,从而诗意的栖居于大地之上。①故乡是每一个人行走是在世界上的存在家园,更是诗人刘建芳以诗性维度追求幸福、爱与温馨的港湾。诗人曾感慨于香山文化对自己的培养与熏陶:“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山人,而是一个典型的新移民,上个世纪90年代初大学毕业后,我就来到了这座城市,然后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座城市,把这里当成了除故乡之外的第二个家园,我写作的内容主要就是围绕着故乡和中山来展开的。在写作过程中,我不停想到中山是我的家乡,是我的家园,同时故乡则是我灵魂上的家园,所以我作品中反复抒发的就是一种家园情结,故土的情结。”②正是两个故乡对诗人的滋养,使诗人在现实故乡与精神故乡之间,寻找一种平衡的寄托,撰写了许多感恩故乡的抒情诗,“我亲眼目睹了中山这十几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我也时常为这日新月异的变化惊喜,感动。这些年来,我写了不少的诗歌、散文,表达对这片土地的深情厚爱。”③在当下非抒情时代唱起了抒情故乡山水的灵性之歌,而其中《中山日报》文艺副刊不断刊发诗人的作品,使诗人在现实故乡获得了情感认同与精神体认,诗人在媒介的培育下不断寻找自己诗歌创作的新突破,继散文集《水井边的日子》、诗集《流淌的岐江》、《南方的风》之后,诗人创作出了第三部诗集《梦中之河》,诗意中浸透着诗人对现实故乡及其生活的热爱,对精神故乡的思念,对新生活的向往与憧憬。正如诗人的诗集目录编排那样,以“水井”“皱纹”“寂寞”、“沸腾”四种意象作为篇章,从精神故乡赣南开始到现实故乡中山结束,于是文学地理的空间转移与乡土生活的文化叙述成为理解刘建芳诗歌的关键词。

其次,诗歌呈现出对精神原乡的礼赞。诗歌是人类心灵的精神图腾和图景呈现,每一个人的内心挣扎与日常反映都会在诗歌的倾诉中获得展现,诗人不仅探求历史与现实、今天与明天的现实差距和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的人性逻辑,而且还要探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和谐共生。刘建芳栖居在他自己营造的清新的、细腻的、诗意的赣南客家这一故乡文化记忆的伦理秩序当中,在诗集中首先展望的是故乡的山水,人与自然的和谐,如《水井》、《湖江,是一个小山村》、《我的家乡山连山》、《家有燕子》、《家乡门前的葱花》、《耙田者》《记忆中的扁担》、《我的乡间小路不再通向乡间》、《回到故乡》、《故乡的水》、《致大山》等,深情礼赞故乡的美好,抒发了故乡的变化之情。而工作属地的现代化图景让新移民诗人在生活中的现实故乡不得不回味精神原乡的快乐,尽管故乡可能贫穷但它曾经赋予了诗人的梦想、亲情与欢乐。正如文化批评学者威廉斯(RaymondWillians,1921-1988年)所说:“乡村汇合了一切关于自然的生活方式的观念:和平、率真淳朴的品质。城市则汇集了一个建设完善的中心的观念::知识、交通、亮光。强烈的厌恶的联想也同时发展起来:城市是一个充塞噪音、市侩、野心的地方,乡村则是一个满足、落后、无知、局限的处所。”④虽然有点极端,但童年的温馨与故园的回望总是埋藏在无意识的深处,故乡、大山、水牛、水井、炭火、扁担、村庄、清明、中秋、杜鹃花、母校等最具有个人精神文化气质的成长的自然及日常生活意象一一还原在诗歌中,再加上作者面对这些意象所衍生的个体体验和情感,于是,温暖的成长记忆和诗意的乡土风情就浓缩在短小诗行之中,如《一条水牛走过》中不同的人面对水牛有不同亲昵反应,这也正是农村的憨厚与淳朴塑造了我们的这种性格,进而复活了我们的童年记忆,使我们获得了情感认同。可以说,其诗更具有成长记忆的记录和乡土文化及城市文化相互咏叹的修辞功能。无论是写人还是写景或者叙事,都充满着粘稠的真感情,反映出诗人热爱故土的赤子情怀,例如《我要说的往事》就形象生动地讲述了两小无猜的乡村少男少女的快乐往事。在乡土中国,人伦秩序是社会存在与发展的根基,诗歌作为公共经验的集中叙事,呈现着对日常生活的最本源的记忆,故乡与亲人也成为一种物质资源如影随形地储存在新移民的记忆深处,每一个人情感都是非常丰富的,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无不充满温馨浪漫,那是欢乐,那是和谐,那是我们对故土与亲朋好友最刻骨铭心的思念,正是在这一点上,“诗歌是对人类记忆的表达”(布罗茨基语)。诗人用质朴的语言抒发了一首对亲人深深的爱和敬意的生命之歌。如《又圆又亮中秋夜》、《过年真是好》、《这个冬天,我们围着一盆炭火》等,过年对乡土中国的人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无论出门在外的游子身在何方、心系何处,回老家过年都是温馨的永远不变的归途终点,而围绕炭火盆,四面八方的家人“围拢起来/温暖成一个团团的圆”,这正是中国人伦秩序中最温馨和谐的描写。他在诗集中写了许多思念亲人的诗歌。如《皱纹》、《想念父亲》、《父亲的茶校》、《母亲戴上了玉》、《清明祭》(三首)、《父亲在车站送我》等,其中《父亲在车站送我》就通过父亲送儿子上汽车的细节描写呈现出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以及“我”的感恩之情,因为在车站“永远站着/送我上车的父亲”,读这首诗让我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背影》,父子情深言溢表。对爱恋的赞颂是刘建芳创作最着力的地方,如《认识你》、《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去郊游》、《爬山》、《那时》、《你是我四季的想和念》等。

人生的行走感悟和生命的繁华思考成为诗人笔下最富有诗意的地方,如《梦中之河》表白了诗人永不停息的生命思考,《杜鹃花开》、《又见杜鹃花开》、《夏天组诗》、《谁不热爱春天》、《在阳台》、《春江花月夜》(组诗)等诗质朴无华、凝练深刻,呈现出诗人对生命的思考,进而显得清新飘逸。而《路程》则呈现出一种人生之路的哲思表达、《母校情怀总是诗》表达了游子对母校感恩的真切之情。

再次,诗歌呈现出对现实故乡的感恩。刘建芳通过日常生活的细节描写捕捉真善美与爱的坚守,书写他眷恋着的故地、亲人、田园、山水、母校与客家文化,以诗意的审美眼光摄取赣南故乡的每一片纯美的记忆,展现客家日常生活和田园人生的质朴和谐,具有浓浓的乡土原味。但同时,诗人更通过文学书写对自己所生活在故乡中山进行审美观照,正如著名诗人丘树宏为刘建芳诗集作序时所说:“建芳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繁忙的公务之余,笔耕不辍,他写散文、也写诗歌,属于传统抒情类的诗人。建芳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山人,20年前,他和众多来自内地的年轻人一样,怀揣梦想,怀抱对南方的向往来到中山,把这当成自己的故乡,并为之奉献着青春、智慧和汗水,正是因为有成千上万一样像他这样热爱中山的年轻人,使得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一天天变得富足和美丽。”⑤如“沸腾”篇就是诗人根据自己在中山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来创作的,用诗性的语言把时空、情感、欲望、情绪等元素调动起来,以凝炼的诗行呈现出含蓄、朴实的优美情感和智慧哲思,唤醒了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向往与想像。如《祖国给了我很多》更是从新移民视角表达了对祖国和现实故乡中山的感恩之情。《我们携手走过》、《政协,政协》(组诗)则是对中山市的广播电视台和地方政协进行礼赞,对他们为地方服务进行了歌颂。而《幸福,就是心中有家的日子》则赞美了健康花城这一和谐社区欣欣向荣的美丽面貌与幸福生活。这些诗表达了一个新移民对生活故乡中山人文地理的独特感受和中山和谐民生的幸福生活。还有不少诗与祖国同行,同呼吸共命运,如关于北京奥运会的《北京欢迎你》、《中国画卷,荡气回肠》、《圣山·圣火》、《看2008年国庆升旗仪式》,关于上海世博会的《从来没有过的世博》,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的《孙中山·革命·同志》(组诗),庆祝我党成立和新中国成立的《跟着你走》、《是什么让热血沸腾》、《共和国55年,我们铭记着》、《祖国,你好》等,这些诗作热情的讴歌了革命先行者的理想追求,赞颂了共产党人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高尚情操,并通过过去观照当下,赞颂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和精神风貌,抒发了诗人对祖国繁荣昌盛的深深祝福。

最后,纵观刘建芳的诗,我们发现其不少诗歌被《南方日报》《中山日报》《汕头日报》等报文艺副刊刊载,可以说,报纸文艺副刊对诗人创作的媒介认同提升了诗人创作的动力。党报文艺副刊通过关注当地的文化生活、刊登具有社会责任感的文学作品营造一个新闻媒介与文学利益共享的话语场,起到满足受众精神需求、陶冶性情、净化人心、提高思想道德的作用。因此,能够在党报文艺副刊发表这么多激情四射的诗歌,对于一个新移民诗人来说无疑具有暗示和激励作用。因为报纸版面是非常紧张的,诗人身份及其作品价值往往从版面刊载幅度就可以得知,刘建芳的作品能够获得认同,既反映出报纸对诗人的肯定,也反映出诗人作品中蕴含的社会责任感和主流价值值得陈赞。诗人刘建芳在激情燃烧的时代抒发对民族、对社会、对祖国的深刻关切之情,如书写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庆祝我党成立和新中国成立以及关注汶川和玉树大地震的诗歌都体现出诗人的的历史责任使命感和人文关怀,也体现了诗人直面社会的勇气和歌颂祖国的爱国之情,更表明了诗人决意通过诗歌创作回报和感恩中山这一现实故乡的决心,充分反映出诗人热爱生活、拥抱生活、在生活中捕捉诗意的艺术追求。正如作家祝晓林评价刘建芳的诗歌创作所说:“优秀的诗人首先是热爱生活的人。表现时代精神和生活热流,贴近社会生活,对生活的赞美,对理想社会的向往往往构成了诗人精神生命的强大支柱。对于人类生活的赞美使他们的诗歌具有深度,对于人类理想社会的光明的向往则给予了诗歌一种广阔。”⑥

当然。读刘建芳的诗歌,也可能发现其不足之处。例如,抒情有些浅,语言缺少张力和深度,最后导致情感得不得升华,如《一条水牛走过》分为七节,最后没有提升高度的神来之笔。也较少关切民生的现实作品。这也许和诗人的现实身份有关。但我想,如果能够更加全面的开阔视野,多做些尝试可能会更好。

总之,刘建芳的诗观照日常生活、回望故乡诗情、执著追求理想、坚定幸福愿景、抒发爱国爱家之情,在体察现实世界的俗世人生之时也致力于挖掘自由的心灵故乡,终于在中山这一现实故乡和赣南这一精神故乡的诗意寻找中获得心灵的停顿和温暖的归宿。因而其诗意境幽远、诗意盎然,简约而又极富乡土气息,在细微的瞬间感受中呈现温情脉脉的暖意和情意绵绵的幸福。

(基金项目:本文为笔者主持的2010年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课题编号:10YJC751020 )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①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译,三联书店1987年版。)

②刘建芳:《新移民对中山的家园情结》,《本土作家笔下的“和美中山”》,《中山日报》2010年1月2日第 5465 期 A5版。

③刘建芳:《梦圆的时代——

④Raymond williams.The Country and city[M].London:Hogar Press,1973.1.)

⑤丘树宏:《流淌的情思——刘建芳诗集

⑥祝晓林:《流淌的岐江,流淌的诗情——

(作者为文艺评论家,江西省吉安市井冈山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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