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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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志勇
2009年9月，由中国诗歌学会等单位主办的“探访客家古邑，抒情万绿河源”中国诗歌万里行采风活动在河源举行，我因此认识了来自中山的诗人刘建芳。2011年5月，在广东省作家协会组织前往湖南采风活动的几天时间里，我和刘建芳又一次结伴同行。虽然仅仅是短暂的两次接触，但他的真诚和直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天前，他把准备出版的诗集打印稿送给了我。朋友的信任让我兴奋，也成了我写作这篇文章的理由。
中国历史上的文人，特别是诗人，大都重亲情、重友情、重乡情，因为亲情、友情和乡情是爱国爱家的基础。孟郊的《游子呤》、李白的《静夜思》、贺知章的《回乡偶书》，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等等，让多少游子涕泪纵横，而屈原的《离骚》、陆游的《示儿》、《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岳飞的《满江红》，文天祥的《过零丁洋》，直至现当代诗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郭沫若的《炉中煤》，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等等，这些抒情诗作，汇成了中国诗歌爱国爱家的优秀传统，也是中国文人的精神和脊梁之所在。
刘建芳的《梦中之河》是一部抒情诗集，一部抒写亲情、乡情、友情，乃至同胞之情、祖国之情的诗集，诗中有大爱，也有小爱，偶尔也有痛苦的爱，但更多的是无私无悔的爱。他爱自己的亲人、朋友和家乡，也爱自己的同胞、自己的祖国，他的这种爱与中国诗歌的优秀传统是一脉相承的，属于典型的中国“血统”。
感情真挚，朴实无华是《梦中之河》诗歌作品的主要特色之一。特别是作者有关抒写亲情、乡情和友情的作品更体现了这一艺术特色。如“熙熙攘攘的汽车站/站着父亲/他和许多人一样/翘首以待，在等车/其实他是在等我/等那晚点的汽车来了/再叫我上车/而我，在离车站不远的房子里/休息着，只等着/父亲大声喊我，车来了”（《父亲在车站送我》）
作者通过描写父亲为了减轻儿子远行途中的疲劳，让儿子在离车站不远的某间房子里休息，自己却滞留在拥挤的车站为儿子等车，这样一个似乎普通平凡的细节，虽然着墨不多，但感情真挚，深沉的父爱跃然纸上。歌德说：“不要说现实生活没有诗意。诗人的本领正在于他有足够的智慧，能从惯见的平凡事物中见出引人入胜的一个侧面。”（《歌德谈话录》）。刘建芳的诗歌题材大多是从自己亲身经历的庸常生活现实中，提取有用的引人入胜的细节作为诗的情节，让读者透过这些看似庸常的生活细节，感受到隐藏在事件背后的火热气息与情怀。《这个冬天，我们围着一盆炭火》以春节期间一家人围着火盆取暖这样一个细节，表现了亲情的可贵和无价；《家有燕子》通过回忆老家屋梁上的燕子一家的欢乐情形，表达了作者对故园的思念之情；《母亲戴上了玉》则讲述自己辛劳了一辈子的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因生活贫困，一生没有戴过玉：“直到她做奶奶了/她的一个最大的孙女/用她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只叫祖母绿的玉/戴在母亲的手上/我不敢问母亲，是否/合适如意/但我看到了，母亲挂满笑容的脸/让我多年来的心事/如玉了然”
是的，爱美之心人该有之，母亲也有过年轻的时候，她又怎能不爱美呢？可就那么一只玉镯，却因生活所迫，直到七十多岁才如愿以偿地戴上，不由令人感叹依稀， “但我看到了，母亲挂满笑容的脸”，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话语，便让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位母亲那孩子一般满足的心理。
直抒胸臆，通俗易懂是《梦中之河》诗歌作品的又一主要特色。从收入这部诗集的作品来看，大部分作品都是从正面来描写的。人类的文学创作活动已存在了几千年的历史，大凡普通平凡的事物、事件，已不知有多少人抒写过了，因而，从创作的角度来看，要写得好，写出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来，从正面来描写的难度相对要大得多。《皱纹》、《认识你》、《和你在一起》、《有时候真迷茫》以及第四部分的政治抒情诗等诗作就是从正面来表现的。如“认识了你我有些手足无措/而心，却象风吹皱水的波纹/泛着阳光/荡着温暖”（《认识你》）；“皱纹变多了/在我宽阔的额头/由一条直通远方的大道/分出了许多四通八达的小路/我分不清了/哪些通向故乡的小道/哪些直达父亲的山头/哪些与母亲的额头相通/哪些与兄弟和妹妹的手足相连/哪些与你的鱼尾相吻/哪些是我，还在不停地踩踏与奔跑/通向自己的家园”（《皱纹》）
这种从正面来抒写的创作手法，为我们对作品的理解提供了最为直观的方法，因为是“正面”的描写，所以，在叙述的过程中，作者可以不必像从侧面或其他角度来描写那样，去过多地考虑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中，应该使用诸如对应物，或应该放到什么适合的环境和语境之中……等等，作者只要针对他所要描写的事物或事件，通过相对来说比较单纯的艺术手段，把需要说的事理讲清楚就可以了，而不像当代流行的许多如象征主义、印象派等创作手法那样，需要大量的隐喻、暗示、转换，乃至语言的极度变形来表达其中的主旨。因而，这种带有传统创作方法印记的艺术表现形式，给人最大的基本特征便是从正面着笔，从阅读到理解的整个过程基本上是没有机关或少设置机关的，真正达到直抒胸臆、通俗易懂的目的。当然，不论什么流派，也不论是什么创作方法，它们都各有短长，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这就决定了对哪一种创作手法的选取，主要由诗人所处的环境和个人的具体情况来决定的。
因为我没有读过他以前的作品，不知道《梦中之河》是否就是作者一惯采用的创作手法，但从《梦中之河》的众多诗篇中，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作者是在不断开拓进取的。然而，为什么作者在这里总是喜欢采用直抒胸臆这样的“正面”手法来抒写自己的真情实感呢？我们能否这样认为：那是因为作者对亲朋好友、对故园家国怀有深深的爱之所至，正像艾青所说的那么样：“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我爱这土地》），作者在《致大山》一诗中也有类似的表达：“我是大山的儿子/不管我身在何方/我都想着大山牵挂着大山/我要对着起伏如海的大山誓言/我的故乡我的大山/我会永远把你记在心上”。
正是因为有如此深沉的爱恋，才可能让作者大有不吐不快的感受，在这种“急不可耐”地需要表达的情况下，作者已经不再需要去考虑从什么角度、用什么手法去表现了，他只需以他最为熟悉、最为擅长、最为方便的手法直接把心里的感受写出来就可以了。
《梦中之河》的第三个主要特色就是直面生活、直面现实。在这方面，《沸腾》这一辑的很多作品更是直面地讴歌了我们伟大的祖国，如《跟着你走》、《中国画卷，荡气回肠》、《是什么让热血沸腾》、《看2008国庆升旗仪式》、《共和国55年，我们铭记着》、《我的心灵时常被正气激荡着》、《祖国，你好》、《从来没有过的世博》，此外，还有反映自然灾难事件的《默哀三分钟，我祈祷的…》、《我们在一起》、《祈玉的心》等作品，都是直面现实生活的，都较好地表达了作者的思想感情，如：“今晚，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打开了一幅恢宏的画卷/你从容舒展，古韵悠长/你写意山水，祥云流淌/你动感时尚，激情飞扬/把一个民族的文明，表现的如此辉煌/把一个民族的精神，表现的如此鲜亮/把一个民族的形象，表现的如此荣光/这是一幅震憾的画卷啊/今人荡气回肠”（《中国画卷，荡气回肠》）
诗人众多反映亲情、乡情、友情的诗作，同样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即使如我们上面所提到的篇章，虽然写的是“小我”的生活，但这个“小我”并非是象牙塔中的“小我”，这个“小我”是可以推而广之的，是属于大众化的“小我”，因为，这个“小我”的感情、思想和意识都不是孤立的，它与社会、与现实是密切相关的，从中可以反映出社会生活留下的烙印。如《父亲在车站送我》、《这个冬天，我们围着一盆炭火》等作品，我们从中应该不难感受到二、三十年来中国大地涌动的民工潮，以及这个大潮流中春节小聚的温馨；《母亲戴上了玉》、《珠海情侣路》等作品，让我们领略到了时代的发展变化，祖国的腾飞；而《致大山》、《那些草地》、《有时候真迷茫》、《我在一条直线上生活》等，则反映了改革大潮中存在的问题、矛盾和作者的忧虑。可见，作者的“小我”也是立足于“大我”这个大背景之上的，是以“小我”来反映或体现“大我”的，而作者所立足的这个“大我”的背景，就是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民族的奋斗历程。
当然，《梦中之河》的诗作，也还存在一些不足，如主旨上可能还挖掘得不够深，在语言的表述上也还有再进一步提炼的空间。相信作者一定能够在今后的创作实践中加以克服，为广大读者奉献出更加优秀的作品
2011.9.17-19.河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