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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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舞台
有月亮时，就盖束束月光
月亮是把大蒲扇，会摇来丝滑清凉
没月亮时，就盖满天星光
四仰八叉躺在屋顶，怎么看星星都像
蓝底家织布面，印染的闪烁银花
门前那条小凌河，即便游入暗黑
仍旧耍得欢实，它和蛙鸣虫吟一起
每晚会准时热闹合唱，水灵鲜嫩声音
梳过村庄明暗灯火，直至静谧云端发梢
偶尔有风散步，河边那片树林
就刷刷响个不停，泛起琴弦舒缓波浪
黄泥麦草抹的屋顶，铺满平整童话歌谣
睡在上面，能闻到阵阵浓郁土香
看见蔷薇探头美在房檐，往往一翻身
我就一觉睡成，壮实的高粱玉米
而今怀抱孩提夏夜，我依然痴迷固执窥探
记忆缝隙中，那一方时光璀璨舞台
河边卵石
那些石子仍不肯长大，多年不见
还光滑圆润三五成群，埋头住在岸边
青草茂盛葳蕤，有茬茬蟋蟀叫声此起彼伏
弯腰拾起烫手的几颗，掌心就燃起
陈年篝火，它身体里的童话又走了回来
有小矮人大灰狼，往来穿梭
也有披红挂绿的老旧故事，被星光月光
反复叨念，被浪花泪花精心洗濯浸润
散养童年份量十足，蹦蹦跳跳就长高长大
而丟下多年后的家的河流，终还是
熬干心血挂在村外，像牧羊人丟掉的
那根皮鞭，再也无法高高举起
狠狠抽打一下，我阴云密布的中年
说给故乡
就把这夜这月光，这满天星话语
完全彻底交给你好了，一切幸福的静
会在路上向你招手致意，所有的爱
不会突如其来，恰如你头上
注视人间的云朵，一但有雨落下
那便是，真心实意爱上了你
把前行脚步，再放慢一些
夜色所有的营养，归你所有
包括你想的人，想你的人，一个微笑
一声问候，都如这绕指柔的一杯酒
可在深情凝视之后，淋漓饮尽
没有原因，所有的原因都在深刻记忆
一地月光不可多得，孤独花开
唯有你正兀自，绽放一枝独秀
夜的慧眼如月，将有歌声渐起如泉
水做的时间，叮咚暑夏心跳
深情动情一瞥，定会叫你心上的龙门
瞬间跃过一尾，快乐的鱼
风吹口哨
日上三竿时，忽然风吹起了口哨
滋滋地响，是年少轻狂的动静
有不寻常魔法，也像极了
壶里开着的水，突然就惊喜吐出
某条河流的，欢愉鸣唱
为之一振的声音，出处明朗
时间的翅膀铺满花事，风停靠在窗外
蝴蝶蹁跹，谁在泉边低眉信首
常开的笑口，已温情荡漾清澈见底
花朵被蜜蜂缠绕，犹如玻璃之心
眨着盛夏，水灵透明的媚眼
年轮奔波转动的树木，会有什么
要告诉我，想知道的琴键深处
暗藏拔节的葱翠，太久不闻
会吹口哨的风，来自雨后初晴
那面青涩的山坡，舒缓静寂边走边唱
云的高处
我该叫他们大爷或者叔叔
他们名字略显佝偻，在多年以后
我仍然很难叫准，就像我无法叫准
老家那条河流，漩涡里的病和痛
亮开的嗓门欲言又止，从村头到村尾
找不到的，不仅仅是自己
不像小时候，我可以很有礼貌
糖果般在他们的耳朵里，自由出入
一年里的夏季，时好时坏
总会留下或带走一些，令人揪心消息
亲人们面孔如陈年旧事，几滴雨就可
敲落某个夜晚，松动的牙齿
岁月渐深，曾经高大山坡
又多出许多念想，老人陆续在唢呐声中
安详离去，却又从未离开唢呐
他们终收获天空，住在了云的高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