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鹰
网站用户
白菜挨着白菜
起风了，楼下刚来的白菜
一颗挨着一颗，它们闭目养神
紧了紧衣衫，来不及翻身
就又安安静静，进入了梦乡
这些从乡间坐着三轮车
起早突突突，匆匆进城的兄弟
一路颠簸，也确实是累了
它们的身上，披满了晶莹的露珠
它们的鞋脚，沾满了潮湿的泥土
挤在一块，它们不多言不多语
起风了，天也就要变了
我要请它们，都到屋里坐坐
一起聊天，喝茶，抽烟
听它们七嘴八舌，好好的给我讲讲
村里地里的，秋天的好故事
静坐秋山
城市摆在盆景里了，高过楼群
几十倍的岩石，被掌心一次次抚摸后
就变得松软发烫，蓬勃云霄
离天很近，虔诚的侧耳倾听
云都在蓝里奔波忙碌，窃窃私语深邃
翩翩袖袂里的江湖，任何一滴
都可灵光一现，指点迷津
山不孤独，山的前后左右
山们心头的村庄，院子里的犬吠鸡啼
都是精美绝伦的珠宝
浩浩荡荡，日夜通明
与天地亲密交谈，短暂的幸福磨擦
肩膀上的红日，让骨头更加坚硬
田野火红金黄琴弦，叫心肠愈发柔软
当下秋日的时间，古老苍翠
此刻晨曦的寸寸光阴，茂盛挺拔
风从远方吹来，被峰恋勾画一回
身体里溢出的蜜，庄严为屋檐下犁铧
起身时炊烟正浓，鱼恰好回到水里
果实正信心十足，重返枝头
落叶纷飞
究竟是哪位仙游的僧侣
这么不小心，就把行囊中的
某卷经书拆散，泄露给了人间
定是游倦了远山近水
树木河流间的天机，就这样
手舞足蹈，再无秘密可言
每一次的遇见或路过
我会静心俯身，拾起又放下
面对规则的人生，我必须恭恭敬敬
看几片叶子落下
叶脉里的身影由远而近清晰可见
季节有着太多的话语
要说给这山水，时间不再空旷
一次动身将毫不犹豫，几片叶子
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冲动
风轻云淡，轻也轻不过幽深的蓝
淡也淡不过宁静的远
几只飞鸟掠过，足可以表达心事
枝头越发寂寥，几笔简单的勾勒
就是一幅醉人的金黄或者火红
看几片叶子落下，茂盛的根
无话可说，根的深度
便是泥土的深度
叶子的高度，便是天空的高度
我的村庄多么柔软
或许只有在乡下
在贴近老家胸口的地方
才会真正感觉到
秋风的心跳，庄稼的叶子和果实
会认识你的，那些收获庄稼的
婶子大娘，自然也会认识你的
顺心的家常话必不可少
秋风跃上枝头，站在宽阔的田间
泥土之上，乡亲都是一面厚道的旗帜
慈祥庄严，一草一木不可错过
一笑一颦深入骨髓
岁月的曾经过往，始终叫人牵肠挂肚
未曾久留，短暂的停靠
会把记忆拉长，我的村庄多么柔软
正如这懂事的秋风
轻轻一吹，须臾间的仰视
就会触碰到，内心乡愁的核
枯黄或落下
一些和我朝夕相处的植物们
始终保持着春天的模样
偶尔的对话只有眼神
左一眼右一眼，眼眼走心
日子越来越久，岁月的根
久成了季节深处
只能你我读懂的别样的风景
沉醉其间，凝视彼此
不一样的呼吸，幸福了一样的
道路和往事，夜色和泪水
不忍会有哪句话，枯黄或落下
尽管这是秋天了
时间都在转身，而之于你
一次轻轻的凋零，也是对我
重重的反复的，遗憾和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