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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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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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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十六春

我要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小说!

这个梦,就像一轮勃然跃起的朝日,在我苦辣酸甜十几年的军旅岁月里,始终执著地高悬在正前方。虽然遥远,却非常清晰。日复一日,我被它牵引着,逐其身影前行,秋去春归,年复一年,丝毫未曾懈怠。

苦苦追寻16年后,梦想才变成现实。在这年12月份出版的《解放军文艺》上,有一篇小说《二哥想当兵》,标题下印着三个字:柳金虎。

这一年我36岁。正是本命年。

 

1986年那个细雨蒙蒙的深秋。西行兵列将我送到了离家4700多公里以外的新疆戈壁滩上一座空军军营。新兵连结束后,我被分到油库站岗。

隆冬。库区内积雪没膝,冷风呼号。我身上裹紧羊皮大衣,背着冰冷的半自动步枪,在空旷冷清的库区里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但我没有丝毫埋怨,因为士兵词典里没有这条词目,只有忠诚,只有追寻。下哨后,我坐进连队阅览室,在书报堆里畅游。很快,我从书中结识了李存葆、莫言、朱苏进、苗长水、李镜、乔良、杜守林等一批军旅作家。在阅读他们作品的同时,我手中不知不觉多了一支钢笔、一本稿纸。

就是从这时候起,那个梦在我心里清晰起来了。

我要写小说!在空白稿纸上写下这句话后,我顿时感到脑海中塞满了故事。戈壁、沙枣、红柳,它们与士兵朝夕相守,见证了士兵的苦乐年华,也见证了奉献与付出的含义。我要写它们,写士兵,写周围一切!

我把投稿目标锁定在《解放军文艺》上。半个月后,一篇六七千字的小说习作被我像小学生那样一笔一划抄到了稿纸上。接下来,我专程请假到50多公里外的乌鲁木齐市,发出了寄往北京的挂号邮件。苦苦等待一个多月后,我终于盼来了杂志社的回信。那是一封满含鼓励的退稿信。因而我没有气馁,时隔两三月,又给《解放军文艺》寄去了第二篇小说习作。尽管仍是退稿,但我心中的希望之火丝毫没有黯淡,依旧在熊熊地燃烧。

 

两次退稿,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写作是一项漫长的积累过程,除却热爱之外,须把文字基础锻炼扎实,须掌握写作的基本要领,须熟悉你要记述的人事,须有厚实的生活积淀,须充满感情与激情……

从此以后,我开始报名参加各类文学函授学习,开始攒钱购买各种写作书籍,开始挤出有限的津贴订阅文学刊物,并开始转变投稿目标尝试着给报纸的副刊写稿。这条路一走就是15年。在这漫漫的途程中,我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在无休止的摔打中渐渐长大。我的稿件不仅登上了《人民日报》、《解放军报》,而且因为写作还立功、提干,成为部队上专司笔墨的新闻干事,成为驻地两家省级报纸的特约记者。然而面对这些,我并没有那种“成功者”的欣慰和喜悦。我始终挂记着那个未圆的文学之梦。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那个梦始终如高悬的朝日,牢牢地牵引着我的脚步。我也始终在追寻着那个目标努力,须臾不曾偏离。我之所以从事新闻,就是为了更好地锻炼和积累,为了能够登上那座文学的宝塔。如今,军装已经在我身上穿了16个春秋。作为兵,我已不再年轻,也已经走过了多梦的季节,但是作为一名立志文学的歌者,我觉得自己才刚刚登上舞台。我应该敞开歌喉,去放声吟唱了!于是在一个春夜,我重又铺开洁白的稿纸。

 

《二哥想当兵》,是这个短篇小说的标题。写得非常顺利。成文后寄到《解放军文艺》杂志。直到有一天,《解放军文艺》的退稿信再次摆在了我的桌面上。虽然是退稿,却是一次给我以希望的退稿。我当即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连夜伏案修改起来。更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日光灯滋滋地轻鸣,只有我的双手敲击电脑键盘的嗒嗒声……两个不眠之夜过去了,稿件修改完备,字数超过了一万二千。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小说寄出后,再度遭到退稿。编辑又提出几条具体修改意见,要求我作进一步修改。我不敢再有丝毫侥幸,踏踏实实修改,直到确认万无一失了,才忐忑不安地寄出。

后面的日子,是在痛苦的希望中度过的。人生往往就是这样,痛苦与希望从来就是相伴而生,惟此,痛苦才有价值,希望才显珍贵。我的痛苦除了是迎接那希望外,还源于对自己的重新认识。我的文学能力,即使在经过16年砺炼之后,依然不能够与攀登那宝塔相适应。痛苦地认识到这一点,我并没有消沉,我甚至感到很幸运,我毕竟看到了真实的自我。而这对于一名渴望成功的文学追随者而言是弥足珍贵的,它会让我时时保持清醒头脑,不以小成而骄,不因失败而馁。这是包括做人都不能少的品质啊。

终于,在我16年的从军履历上又添上了这样一笔:短篇小说《二哥想当兵》载2002年12月《解放军文艺》。这是一名士兵苦寻16年在神圣文学殿堂上印下的第一个脚印。这是一名文学爱好者追求16年才圆就的第一个梦!

 

(本文是为《解放军文艺》出刊600期而作的征文稿,载《解放军文艺》200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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