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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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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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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枝花的放开

正是春风款款来的时候,我站在了这株花树的下面。一条褐色枝桠从我眼前伸展开去。枝上光秃秃的,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这是我所寓居的小区园子里的一棵极其寻常的小树。树干有拳头粗细,枝桠散开,宛若一蓬野生的无名植株。但我知道它确乎拥有着一个名字,似是唤作“文桃”。树、叶、花、果皆与桃似,因无人修剪打理,树在漫漫冬日里苦熬岁月,终成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

我对春天有着近乎偏执的渴盼,盖因早些年曾到一个偏远营区并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漫漫的寒冬。冬将尽的时候,我开始迫切盼望着春的影子。无数次,我趴在地上,扒开将融的残雪寻找着记忆里那些嫩绿的草芽,但冻土坚硬,生机全无。我也曾在戈壁冷风的嚎叫声中于睡梦里看到树树沙枣开花,醒来唯有枯枝摇曳,冷风呼号。春天似是已经遗忘了彼时的我们,雪融了,风软了,花影却迟迟未临。以致若干年之后,我对春的盼望独有别样的情思,至今未改那份执念。

春天的步履尽管缓慢,但终究是会来到我们身边的。看,农历春节过罢,春天便开始在朋友圈里次第到来。先是广深的朋友们高调晒出了怒放的红木棉。这花被称作广州市花,枝头簇红,艳如血火,因之被赋予了英雄的含义。我端详着手机里放大的高清图片上那些热烈的木棉花,心底陡然生出了对南国春天的崇敬。紧接着,江南的桃花盛开了,枝枝着色,串串粉红,蜂飞蝶舞,香气馥郁。再接下来,便是中原地区的花树盛装登场,而我故乡胶东半岛的花树们,亦紧紧步着中原地区的节奏,怒放在了这个寻常却又崭新无比的春天里。

唯独是边城乌鲁木齐的春天,即便已经步入了春分的节气,依旧显得遥遥无期。积雪仍在覆盖着大地,冷刺刺的冰凌挂在檐下,雪与冰依旧深深埋藏着生机。尽管风已经有了些微的柔和,但在眼前的这支摇曳的枯枝上,我此刻并未感受到那些苏醒的意蕴。仿佛,这些枝条踏了冷寒自岁月深处走来,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无生的模样。

但我知道,眼前这株铁一般的枯枝并非它的本相。它有过楚楚动人的昨天。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脑子里宛若镜头闪回,顿然浮上了那些娇美着羞的花容。这是她去岁盛春时的样子。褐色的铁一般的枝条上,秀满了粉红色的花朵。花开得正好,香气馥郁地漂着。我久久地立在这枝花的跟前,竟然忘了自己本来只是一名匆匆过客……

花是春的信使,更是春的魂灵。正是在香花的点缀下,春才有了诗意的气质,才有了浪漫的故事,才有了一个个姹紫嫣红的回忆。正如人生的青年时刻,每一个鲜灵灵的日子,都溢满了多彩的喜悦,跃动着勃勃的生机。这是春的由来的样貌,也是春的良善与正直。

我知道,雪终究会消,春总会来到,而春来后的日子,花自然会烂漫地开放。这是不以谁的意志为改变的。于花,于我,于这滚滚红尘世界,皆如是。那么,就请耐下心来,安静地等待吧!等待一枝花的放开,这个过程或许充满了枯燥,但等待本身确乎意义非凡。

等待。是的,等待。一粒种子的破土萌芽,会在我们友善的等待中葳蕤茂盛,最终为世界捧上丰硕的果实;一株幼苗的孱弱枯黄,也会在我们慈爱的等待中甩脱稚嫩、迎风成长,最终成为参天大树。

我们的人生岁月,且不可丢失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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