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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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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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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怀民的50张彩票

32岁的罗怀民,出生在湘西南一个偏远的小县城。为了追求后半生的幸福,罗怀民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座上,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征婚启事”。

他问副驾驶座上的李沅生,这么搞靠不靠谱啊。李沅生从罗怀民衣兜里掏出一包芙蓉王,罗怀民放下“征婚启事”,拿打火机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李沅生说,什么靠不靠谱啊,又不是真让你去搞对象,你只要把这个往那街街角角一贴,准保你的名气大起来,到时还愁你的车揽不到生意?

罗怀民又茫然了好一会儿,说,要是真有女的找上门来怎么办?李沅生狠命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脸无奈,他转过身来对罗怀民说,你死脑筋啊,谁说哪个女的找上门来就要你跟她好了?李沅生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罗怀民说,我让你给我买的“双色球”呢?李沅生说,哦,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罗怀民拿着“征婚启事”又看了看。“出生商人世家,本科学历,家有环山绕水别墅一套。”看着启事里自己的“量身定做”,罗怀民也感到有些飘飘然。所谓“商人世家”无非是爸妈在夫夷江边经营着一家从爷爷手里传下来的美食店,而“环山绕水的别墅”也只不过是他们家新修在一处山腰上的三层楼房,谈到本科学历,那的确是货真价实,虽然罗怀民感觉在那所湘西南的大学里面学中文,日子过得似乎有些浑浑噩噩。

不过这一切若真是绊起蛮来还确实没人能说三道四的。在自身形象上,罗怀民感觉还是蛮有自信的:一米七几的个头,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若不是刚毕业爸妈就托他二叔把他弄进了出租车公司,他还真不是很愿意在家里面看爸妈的脸色吃饭。他总是会想:外面的世界多好啊,为什么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罗怀民拿着启事发呆的时候,李沅生从车窗外挤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说,你还没弄明白啊。罗怀民说,我是怕人家彩霞有意见。李沅生琢磨了一阵子,说,这倒是个事儿,陈彩霞那边我去摆平就是了。于是一夜之间,县城的大街小巷就遍布了罗怀民那张文质彬彬的脸。

“征婚启事”贴出去了,罗怀民的出租车生意还真比以前旺火了不少。李沅生问他,怎么样,找你谈对象的人多不多。罗怀民呵呵地笑着说,不多,倒是说要坐我车的人挺多的,通常是两个的多单身的少,三个的多四个的少。李沅生问他为什么。他说,可能是怕我骗财又骗色吧。李沅生也哈哈地笑,你那摸样别被别人骗色就是好事了,乘客们只是好奇,想看看你这罗师傅是不是真。

罗怀民从福彩站点买完彩票准备调转车头的时候,陈彩霞就堵在他车前。陈彩霞说,买中过没有。罗怀民的眼神在两层透明物体的遮掩之下有些游离。他说,几乎没有。陈彩霞坐进车里来的时候,他把买的号码给她看。陈彩霞瞟了一眼彩票上的号码没有接,而是一个劲地看着罗怀民说,你的婚征还是不征,能不能算我一个。

罗怀民嘴角扬起,露出他惯有的微笑,那是用来骗人家钱的,我又不骗你。陈彩霞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说,什么,你还真骗婚骗钱啊,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心里怎么那么邪恶。罗怀民看了陈彩霞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只点了一根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李沅生这王八蛋还真把我给卖了。看着罗怀民这没由头的不正常,陈彩霞反倒又回到了她原来的性格,语气平缓柔和,说,好了,不逗你玩了,李沅生都跟我说了,看把你给憋的。

罗怀民翻着眼珠子看了陈彩霞一眼,说,你怎么老喜欢逗我。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我买彩票的事记得别告诉我爸妈。陈彩霞说,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把你给卖了。

罗怀民把陈彩霞送到她家门口。陈彩霞下车后头也不回的那个瞬间,罗怀民对着车窗外大喊,陈小姐,您还没给钱呢。这话一出口,陈彩霞立马反转回来,又把自己关进车内,然后示意罗怀民把头凑过去,狠狠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罗怀民的脸马上红了一大片。陈彩霞说,够了吧。罗怀民说,晚上我们去吃饭吧。

罗怀民和陈彩霞在县城里读的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大学又稀里糊涂地读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陈彩霞曾对罗怀民说,要不是我还算机智,当初差点就和你读了同一个专业。罗怀民说,读经济好,我爸妈当初一直逼着我学经济,只可惜我偏偏矮了那么几分的门槛,就被调配到中文系了。陈彩霞说,中文系也挺好啊,中文系的男生靠得住。

罗怀民说,经济系不是更好吗,但经济系的女生靠不住。于是,两个人从大学毕业一直到现在,总也有点纠缠不清的感觉。心里的感受两个人是很近的,但就是面子上总好像还隔着些什么。罗怀民不是个喜欢在别人面前耍威风的人,但在陈彩霞面前他就是想耍点威风。

陈彩霞从大学毕业那年就开始利用县城景区的特色资源在学校周边开起了特色商品店,现在已经靠着大学期间的资金和经验积累在县城设了批发总部,另外还设了几个分店。罗怀民在学校时无非就是听听老庄思想、回忆一下奇山异水、秀丽风景,得空时就去陈彩霞的特色商品店帮一把忙。罗怀民进了中文系之后,便忽然发现文字这东西很玄妙,所以他就喜欢把玩一些玄妙的文字在一大堆女生面前招摇自己的才华。

罗怀民迷恋文字的时候,他只把陈彩霞的特色商品店当成一种消遣。陈彩霞叫他入股他就入股,叫他做经营方案他就做经营方案,叫他看店他就看店。陈彩霞叫他去进货的时候,他说,你去吧,崀山那块地方你不熟啊,对了,还有从我爸妈那里多弄些吃的来,要免费的啊。

同学问罗怀民说,这个店是不是你们俩开的。他说,我是给陈老板打长工的,你们得多照顾照顾她的生意。同学们说,一定一定。

罗怀民买彩票也是从大学开始的。那天她和陈彩霞一起看店的时候,陈彩霞递给他一张双色球彩票。他问陈彩霞,你买的?陈彩霞说,地上捡的,还没过期的,今晚开奖。她指着彩票上的那些数字。罗怀民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彩票上的信息,然后用一块透明玻璃压到了柜台上,说,先放这儿吧,看丢的人会不会回来取。

第二天罗怀民看到彩票的时候就去上网查了那个号码,竟然中了蓝色球号码。罗怀民觉得这很好玩,他想去兑了这个奖,反正谁也不缺这五块钱。在福彩站点的时候,售号码的人问他,还买吗?罗怀民犹豫了一下,说,买,还买这个号吧。于是罗怀民买了他的第一张彩票。

罗怀民买彩票并不是一种爱好,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买第一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接着买第二张、第三张。他自己也很奇怪:从大学那会儿开始他就把买的彩票都凑在一块儿留下来,包括今天他专程从车站接陈彩霞回来时路过彩票站买的这张,一共也才45张。不过他买的都是一个号码,他喜欢那上面的数字。

陈彩霞笑他,为什么没把你手机号或者车牌号也换成彩票上的那些号码。罗怀民说,那能一样吗,买彩票一直一个号码,那叫坚持,车牌号和手机号弄得面目全非那叫穷讲究,是有钱人玩的把戏,我还不是有钱人。

晚上,罗怀民和陈彩霞在夫夷江边上的一个饭馆吃饭。李沅生拉了一个漂亮女孩进来。罗怀民赶紧叫服务员添了两套餐具,说,还怕你不来呢,怎么又找新女朋友了?陈彩霞没有插话,但目光直直地看了罗怀民一眼。

李沅生说,哪里呢,我二姨的女儿,她说想在夫夷江边的音乐酒吧找个工作,可是我思来想去也就你们这两个朋友能帮上忙。罗怀民也目光直直地回看了陈彩霞一眼。陈彩霞打量了女孩一番。

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人长得水灵,面容娇嫩,但冬天厚实的衣服沉衬显不出身材。陈彩霞接着跟那女孩说话,我叫陈彩霞,以后叫我彩霞姐就行。女孩怯怯地缩在一边,李沅生推了推她,女孩才接上话,说,我叫王洁。说完便没有接上下文。

可能女孩一直在猜想这陈彩霞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一直不敢多话,也或许她确实是个比较寡言的女孩。陈彩霞望着李沅生说,你表妹好像比较害羞。李沅生自顾着吃了一口菜,说,哪能啊,你们不知道成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被她叽叽喳喳的话给吵死了。

陈彩霞又看了女孩一眼,心里面却开始打鼓。罗怀民说,大虾,你不是说你那人手不够吗,让她给你做个助手什么的挺好。王洁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罗怀民也跟着笑了,自我解释,我这么叫她习惯了,大学的时候我就说她不像天上的彩霞,倒像是只活波乱跳的大龙虾。

被罗怀民一激灵,王洁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说,我早就听表哥说过你和彩霞姐的事了,我一直蛮佩服彩霞姐的。王洁在罗怀民面前的活波让陈彩霞瞬间生发了不好的感受,但听到后面那一句称赞似乎又舒服了许多。

吃完饭四个人在一家半边悬在江道上的酒吧里听吉他手演奏。王洁要去唱歌,点了一首吴虹飞的《冬天的树》。吉他手伴奏要收费,15块钱一首。王洁嗓子一打开,两个男生都呆住了。罗怀民赶紧对李沅生说,你赶快,用手机录下来。

李沅生呵呵地笑,我表妹是音乐专业毕业的。两个男生聊开了王洁的经历,但陈彩霞却一个人喝着闷酒。没人注意她喝了几杯酒,她又去酒吧门口专为游客准备的留言栏,匆匆写了几句话,贴了上去。李沅生把罗怀民推上那个略高于地板面的台子,说,你和陈彩霞也去唱一个。

罗怀民点了一首周华健的《风雨无阻》,他喜欢歌词里那种充满沧桑的情蕴。李沅生把陈彩霞拉到台子下他们喝酒的桌子上,顺手扯下了她刚才写的留言。这回换是两个女孩注视着台上深情的男孩了。在陈彩霞印象里,罗怀民从来没有这么深情投入地唱过一首歌。

大学的时候罗怀民戴着耳机在店子乱哼哼的时候,陈彩霞就打断他说,你以为你是周杰伦啊,别把我的客人给赶跑了。所以罗怀民也只好偶尔瞒着陈彩霞和同学去KTV唱唱歌。但陈彩霞是不去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好听,虽然很多个不能睡着的夜晚她要听着QQ音乐里的歌声才能入睡。

罗怀民唱完歌从台子上下来,李沅生把刚才撕下来的纸条偷偷塞给他,说,陈彩霞写的,你再不赶紧,她就要红杏出墙了。罗怀民把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本人陈彩云,芳龄三十有半,未婚,面容娇好,欲觅有爱心、责任心的年轻男子为伴。罗怀民往李沅生那边凑近了一些,说,都是你非要出那馊主意,这下好了,人家也要仿效了。

李沅生压低着声音极力辩解说,我哪里知道事情会这样啊,我都帮你解释了啊,谁知她还这样误会啊。不料罗怀民嘿嘿一笑,说,这样也好,以后她也不用这样缠着我了。李沅生很有些不解,说,你们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闹矛盾了?罗怀民说,有些事你还不懂啦。正说着话,陈彩霞也去唱了首歌,张雨生的《大海》。

罗怀民从他山坳上的新房下来路过陈彩霞的家时,听见院子里面十分热闹。他记得今天不是陈彩霞生日,也不是他爸妈生日,也不会是其他什么喜庆日子。罗怀民进了院子,没敲门就径直上楼去了陈彩霞的房间。陈彩霞正在镜子前扎着马尾。

陈彩霞从镜子里瞧见了他,说,罗大哥,麻烦你进女孩子的房间之前敲一下门好吧。罗怀民说,我在楼下等你,有事和你说。罗怀民在楼下见陈彩霞的父亲陈景润穿了件笔挺的西装,精神抖擞的,就问:景润叔,今天家里面这么热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陈景润说,彩霞姑妈的儿子今天结婚,待会儿他派车来接,所以我们都在这等。陈景润顿了顿又问,是不是彩霞让你开车送她去啊,你去楼上看看她好了没。罗怀民“蹭蹭蹭”地上了楼,推开门见陈彩霞刚把穿上的衣服换下,只穿了紧身的棉衣,显出苗条的身材。陈彩霞还没来得急扭过头来,罗怀民已经把门合上,马上便说,你爸让我开车送你去。陈彩霞在镜子前偷偷地笑。

陈彩霞穿了一条紧身的深色牛仔裤,一件娇小的棉衣外面穿了件红艳艳的外套。她下楼和院子里的陈景润以及那些亲戚们打了招呼就出了院门。罗怀民探着头往车窗外面望。

罗彩霞说,何丽讲你又拿稿费了。罗怀民点点头,说,那天我送客人到邻县去了,叫她给我领的。陈彩霞又问,有多少?罗怀民说,就一个短篇,几百块钱,你不会又想宰我吧。陈彩霞嘻嘻地笑,说,陪我去参加我表弟的婚礼吧。

吃完陈彩霞表弟的婚宴,罗怀民送她回来。陈彩霞拉着罗怀民上了楼。陈彩霞打开房门,把外套脱下扔到床上就扑到罗怀民怀里,罗怀民紧紧搂住她的腰抱着。罗怀民还是大学那会儿抱过她、吻过她。罗怀民很想把陈彩霞按到床上,开始一场狂风暴雨,但他还是不怎么想结婚。

罗怀民是个不喜欢有压力的人,他想男人一结婚压力马上就来了。他想,他现在的积蓄办一场场面大一些的婚礼,给新房添几套家具也就剩不下多少了。他不是很想问爸妈要钱,也不想人家说他结了婚靠着妻子吃软饭,他一直为自己没有做出些什么事迹来感到羞愧。

陈彩霞问罗怀民想不想结婚,罗怀民还在想刚才问的问题,但陈彩霞身上那种娇柔女人的气息和温度,让他全身血液加速了循环。他深深地吻着她,他感觉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于是他从她那件今早被他看见的棉衣开始,慢慢地剥光了她。

罗怀民开着出租车想去买彩票的时候,马上又制止了自己,自言自语地说,不是上个月买了吗,这次不买,也许下一次买刚好就是这个号。他忽然记起陈彩霞要他再去商品城看看,他便开着车朝着夫夷江边不远的一座小商品城去了。说是小商品城,也不过是一座六层楼的建筑里面像超市一样摆满了小商品,但里面的布置却又是好几颗星的星级宾馆的谱。

不过这些商品都是旅游纪念品之类的,还包括一些配饰物品、精美器乐,也有特色美食,都很有夫夷江的江宠风味。柜台陈列的物品,有供售卖的,也有供游人参观的,里面的铺陈设施样样周全、服务周到,所以生意一直很火。商品城是罗怀民当初找到二叔向一个专门做房地产的老板那儿租来的,然后又帮着陈彩霞整理资料、申报投资项目、四处筹资,向银行贷款,商品城周围贴出的服务宗旨都是他当初写进申报材料备案的。罗怀民不怎么愿意到商品城来,是因为他怕人家把他当成老板,因为商品城还欠着钱,他最害怕的就是人家问他要债,尤其是那些亲戚。

罗怀民把车停在门口,进门走过一条红地毯,绕过服务台他便准备从一个窄小的楼梯口上到二楼去找陈彩霞。这里虽然罗怀民很少来,但里面的布局他太熟悉不过了。正要上楼梯,谁知服务台的服务员把他叫住了,说,先生,您不能从这儿走,请您从那边乘电梯上楼。

说着,服务员指着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那两闸电梯。罗怀民只好退下楼梯,跨开服务台几步给陈彩霞打电话,说,大虾,你在哪,我被你的人拦住了,她们不让我上楼。电话里头说,那好,我下来找你。

罗怀民等在服务台旁边,但等到的却是王洁。王洁说,怀民哥,彩霞姐还有事忙,让我来楼下找你。罗怀民见到陈彩霞就上来脾气,说,不是说的好好地你来接我的吗,我看你也没忙什么,是不是我开着个出租车来就矮了你的门槛了,上下班都叫我来接你,还不让我车停门口。

陈彩霞自从那天之后,就想让自己在罗怀民面前表现得温顺一点,但罗怀民说这么难听的话实在让她来气。她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了,说,我没那个意思,作为这个商品城的老总我总得在员工面前留点威严吧。罗怀民瞧了一眼职业装打扮的陈彩霞,说,就只你要威严了,我就不喜欢你这身行头,我喜欢那天晚上那个爱撒娇的陈彩霞。

陈彩霞用双手把罗怀民扭开的头扳正,又把他交叉放在胸前的手扯开,说,反正两个都是我,我就不信你只喜欢哪一个。王洁在一边听着这有趣的对白偷偷地笑,然后又偷偷地跑开了。

自这之后,罗怀民总结了一条经验:女人在一群女人面前会爱慕虚荣,但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会爱撒娇。当罗怀民把这话说给李沅生听的时候,李沅生不停摇头。李沅生说,好女人是始终如一的,不管是在一群女人面前还是在某个心爱的男人面前。没想到李沅生无心说的话倒让罗怀民触动很深,他开始怀疑陈彩霞是不是真的爱他。

李沅生说,男人如一了,女人也就跟着如一了。李沅生告诉罗怀民他和何丽又和好了,而且说他觉得何丽才是他最终想要找的女人。罗怀民给他点了支烟,你总算是明白一个大道理了,我也觉得她比陈彩霞好。李沅生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罗怀民衔在嘴里的烟的烟灰因为剧烈的抖动,烟灰狠狠地抖落下来。罗怀民说,其实女人就好像这烟,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可是有了第一次就会越来越上瘾,但烟戒得掉,女人也戒得掉。李沅生举着酒杯和罗怀民碰了一下,就独自干了,笑他这是什么逻辑,说,女人是男人的必需品,上了瘾就戒不掉了。

很长一段时间,罗怀民没有开车去接陈彩霞上下班,所以陈彩霞只能一大早就上班,很晚才下班,因为怕员工看见她坐公交车。三四月的天气,天渐渐热起来,人也慵懒了很多。陈彩霞便爬到县城的坡地上罗怀民的家里去“讨说法”。

罗怀民爸妈都去夫夷江边上的店里去了,罗怀民穿着件T恤衫坐在窗前用电脑写小说。陈彩霞打开虚掩的大门又绕过堂屋上了二楼,轻轻推开罗怀民的房门。陈彩霞从罗怀民身后抱住了他,柔软的胸脯压着坚实的脊背。罗怀民说,我准备出本小说集,等我出了这本小说我就娶你。陈彩霞把脸紧贴着罗怀民的脸,说,你不觉得我们早已经是夫妻了吗?原来这些天你把我丢一边就是务这不正之业啊。

罗怀民把陈彩霞放到腿上,说,什么叫不正业务啊。我一直在想,我们结婚后等儿子或者女儿会说话了,一提他(她)妈妈是公司经理,但他(她)爸爸是开出租车的,他(她)会向着谁啊,但如果说他(她)爸爸是个小说家,是个大作家,他(她)会向着谁啊。

陈彩霞搂着罗怀民的脖子,说,贫嘴,白日做梦,我要一个女儿专门向着我,跟你作对。罗怀民说,只要她将来不像她妈妈这样虚荣势力,什么都好。陈彩霞不爱听这话,就用脚后跟在罗怀民的小腿上狠狠蹭了一下。

罗怀民这才发现她没穿鞋,他用手一摸,双脚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冰凉的。罗怀民说,我给你暖一下吧,就抱起陈彩霞把她摁倒在床上。陈彩霞说这次之后,她想要一个孩子,因为罗怀民说马上想和她结婚。

罗怀民拿到自己的小说集的时候,决定买一张彩票,同一个号码。罗怀民把抽屉里小木盒那叠整整齐齐的彩票拿出来一起数了数,除去他捡的那一张,刚好五十张。他忽然觉得买这彩票就是一种爱好,又或者说是一种希望和信念,是对以后生活的一种盼头。

就在罗怀民准备置办他和陈彩霞的婚礼时,他忽然发现他买的号码中了一等奖。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彩霞的时候,陈彩霞一点都不信,还说,你什么时候中过奖了。当罗怀民拿出那张彩票让她去网上查的时候,她才失声尖叫起来。陈彩霞问他打算怎么花这些钱。罗怀民说,先把商品城欠的债还了。陈彩霞又问,然后呢?罗怀民说,然后把商品城租的铺子买下来,我来做老板。

那你把我也买了吧,我给你做专职太太。

那不成,我会亏的,我还要买你做我的老板娘。

陈彩霞说,再然后呢?

扩大经营规模,树立品牌。

还有别忘了买辆新车,不然你永远都是开出租车的。

罗怀民说,这个当然知道啦,你买不买我做你一辈子的司机,很便宜的,只要一块钱。

陈彩霞说,我就爱你这号便宜货。

罗怀民说,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说完,就抱起陈彩霞又把她摁倒在了床上。

或许,爱情就像这彩票,不管时间和运气怎么流转,只有坚持投资同一个号,才有中上心仪大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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