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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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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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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庵,终生难忘的地方

           无论我身在故乡,还是身在他乡,最难以忘怀的还是我的故乡;最为思念的还是我的故乡。那里盛满了我的酸甜苦辣;那里记录了我的青春年华;那里有我流浪的灵魂在飘荡;那里有我的青春在呐喊。一丝丝的情怀里,写满了一个游子对那片土地满满的思恋和真挚的呼唤。

一片流浪的云儿在他乡会飘飞多久?一颗流浪的心在他乡会思念多久?只因为身在他乡,终究成为流浪的云朵。离开了亲爱的故乡,远离了亲爱的爹娘,这样漂泊的日子会让泪眼一次次迷茫,这样漂泊的魂魄会让思念一回回成伤。今夜,身在他乡的游子静坐在夜的最深处,再一次将拙笔伸向故乡我的关山麻庵。舞动一缕心语,让疲惫的心栖息在故乡。我的故乡就是关山麻庵,关山麻庵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一

我的关山麻庵苍茫而深远。我的关山麻庵亲切而难忘。

我的关山麻庵,在西北陇东最为偏僻的黄土高原上。那里有最美丽的风景;有最温情的阳光;有最湛蓝的天空;有最纯朴的亲人。连绵起伏的关山,层恋叠障的山峰,清澈见底的麻庵小河,斜陡坑洼的山田,还有一个个情有独钟的小村庄,构成了一副天然的魅力画卷。麻庵虽然一铁锹就能把她端起的那块地方,却成为远方游子时刻牵念于心的最为厚重的回忆。

每当我站在中原的土地上,一次次深情地将拙笔伸向我的关山麻庵,一次次的在梦里寻找遗失在那里的旧梦。我便再也抵抗不住那份疼痛的思恋,在跋涉千山万水之后,不顾旅途的颠簸,依然来到这里。我拨开那一丝翠绿,弯下腰去找寻当年的脚印,找寻奔跑在关山上的野马群;找寻吃草在关山里洁白的羊群;找寻觅食在关山里的野兔山鸡;找寻,找寻一群和我穿着开裆裤在关山麻庵奔跑的亲爱的小伙伴们……

末了,却只是徒劳的感伤。脚下的石头好没礼貌的躺在瓦砾堆里,土堆上残垣断墙,茅庵七零八落,歪歪扭扭。广袤无垠的关山麻庵,荒蛮神秘的关山麻庵,一次次就被这样在人们的视线里被遗忘废弃。十多年前,在我离开关山麻庵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祥和温暖。这一次,我来到她的怀抱里,她又被彻底的荒废,我只能顺着历史的脚印再次翻越我的关山麻庵,也翻越一份久违了的旧年记忆。

                                                           二

我的关山麻庵,流淌着唐朝的血,在她粗壮的血管里,流淌着刚强坚韧。

麻庵从蔚迟恭炼铜的铜矿遗址中走来,从丝绸之路的马蹄声中走来,从麻姑违背天意为麻庵山民求种子里走来。那些58年的一场年谨,壮大了关山麻庵。他们从四川,山西,山东,新疆,河南等天南海北逃难到此,这里没有战争,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饥饿,有的是相互帮扶,相互帮忙盖起的一座座大瓦房,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快乐地安居乐业在这里。我知道从唐朝开始,我的血液还不太单纯,还有匈奴的血,但我还在努力的澄清,力争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大唐子民。生活在关山麻庵。你看那些牧羊女摔起的鞭子,那些犁铧耕耘的田地,那些我亲手栽种的豌豆,玉米都在拔节,都在长叶,都在努力的长成自己喜欢的姿态。那些我走过的山路,背过的背篓,扛过的犁铧,握过的镢头锄头,一起成为我游走他乡最唯美的记忆。

谁也不知道,在麻庵那方小小的天地里,蕴藏着多少伟大的母爱。在那些亲切的呼唤声里,一声声呼唤回来的应该是关山麻庵的孩子在外游荡的灵魂。那里是伤心与落泪的地方。我的关山麻庵早就和我断开那根脐带。无数个日夜里,我在他乡的梦里,梦回麻庵,我也只是在梦里,或者是在他乡想象着我的关山麻庵的样子。想象着她给过我的美好,给过我的蓝天白云。我只是在想象里轻触她已经衰老的脸庞,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没有了一丝温暖,她冰冷冰冷的躯体,把我写出的文字也冻僵,冻冰。

也许我和她的缘分就尽于此,我再也不可能回到她温暖的怀里生活,我只能一次次张望在他乡的晴空下,静静地聆听故乡的呼吸。

童年的关山麻庵是让人难以忘怀的。那个叫庙滩的村子是离麻庵政府最近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生活都比较惬意美好。因为这里的土地平坦,不需要手提肩扛,背夹下的艰辛,所有的农活只需用架子车就解决所有的问题了。为之关山麻庵的父辈们总会说“女娃娃,得好好学本事,做好针线活,嫁到麻庵庙滩。”不知是我没有学会针线活的缘故,还是没有本事的缘由,我没有嫁到庙滩村。就连那里的帅哥们,也没有一个后生把我当做他们的意中姑娘。离庙滩村临近的三角城,南庄村,普陀村都是沾了庙滩村的光,这些村子里发展也很快。最为落后的就数后滩村,磨沟村,野猫嘴村,和上腰庄,王家坪村,她们遥相呼应,我最为想念的村子就是赵家山小村,她交通便利,信息比别的村子都高,只是山太高,他和常家山遥遥相对,最后成为亲家村。我和老公就是在赵家山小村和常家山石诚子两个小村子那样的遥遥相对里恋爱的,赵家山村和常家山石城子村从此成了亲家村。我走出了赵家山和常家山石城子村的对望里,却永远走不出那份牵念和美好时光里。

暖暖的热炕,温暖的火盆,玉米面做成的馓饭。压制缸底的酸菜,都共同背负着关山麻庵的冷暖。

麻庵的这些背影,这些记忆,在心里彰显出一丝丝的暖意,一直在我的记忆里同我相知,相伴,相暖。

                                             三

我的麻庵昏睡在黄昏的鸟巢里,孤独在夕阳惨淡的霞光下,只有那煤油灯下微弱的亮光,一直照亮她长久的冬眠,也照耀着母亲的温暖,父亲的倔强,而我的关山麻庵,早已是岁月里那道高高的山卯。我也成为关山麻庵里的一片云,踏着熟悉的旋律,在熟悉的家园给自己搭建一所属于自己的阳光小屋,用他乡流浪的痴情,把关山麻庵的伤口包扎,抚摸。季节每年甚至每天都在不停的变换,而我的关山麻庵全天下唯有她只有一个,她属于我,属于那些在她怀抱里长大,如今远离她的游子们,她属于那些已经长眠于此的麻庵父老乡亲们。她的复生和死亡,只决定在历史的变迁里。我想她没有童年,她只有一段过往,一段历史为她添置翠绿的外衣。来过和没来过麻庵的人们从此只知道麻庵是一个传说,她用一生换来了最后的迁徙和衰落。

我的麻庵她一次次远远的看着我,看着我踏着她柔软的肌肤,不舍地离去。她望着我的背影,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一滴相思的泪,沾满她纯善的心壁,泪雨儿再一次漫过麻庵河边枯萎的草地。我的关山麻庵孤寂的望着苍穹,望着从苍穹飞过的雄鹰,它们是那么安详,带着对关山麻庵贫瘠土地上的抱怨,去追赶外面火红的太阳。

我的关山麻庵沿着那条叫做千河的地方,搬迁到了关山之外,起名为“兴民”村。而关山麻庵从此静养在深山老林里,那些“兴民”村的人偶尔会回到麻庵。给这里的坟冢除草,上土,烧纸钱。偶尔散落一地的泪滴,诉说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委屈和辛酸。那些拱圆的隔离人世的土坟,静静地浅眠在关山麻庵的黄土地上。这些拱圆的土堆里,长眠着我们麻庵人的祖先,她们无关风月的安睡在这里,而我们却在外面。我们的关山麻庵也如同一个坟冢,安放着我的灵魂,也安放着许多曾是麻庵人的灵魂。

多少年了,我在关山麻庵的尽头寻找着。寻找熟悉的身影,寻找憨厚的面容,直到他们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兴民村里又一次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而后再次回到关山麻庵变成新的坟冢,他们最终也还是想把自己深埋在在关山麻庵里,只有在麻庵的土地上,他们这一生也许同我一样是无怨无悔。而我每次回兴民村不顾父母的劝阻,亲戚朋友的阻拦也要再一次游走在我的关山麻庵里。因为我知道,在外面累了,倦了,痛了,只要站在麻庵的土地上,我就是最快乐的,最幸福的人。今生今世我也走不出麻庵的牵绊,我是麻庵的亲骨肉,我是麻庵的女子,将来我也会成为麻庵的一颗毛咪咪草,一朵麻庵的云,一块麻庵的石头,同麻庵的一草一木站在一起。此时我站在麻庵的土地上,感觉到那些先辈们他们的灵魂在高唱,在喘息,如关山麻庵吹过我脸庞的山风。

我知道我最后的选择,仍然是我的关山麻庵,许多年之后,我流浪的魂魄,也会出现在关山麻庵的那个地方。同样也会有一座新坟冢立在那里,那时候,我想我就不会再有流浪的感觉了。我一定会像以前生活在麻庵的那个我一般,翻找一些个游荡的魂魄,而后在一起坐在热炕上,吃着羊奶子、酸梨、蓝梅子、山瓜……火炉旁边煨着罐罐茶,煮沸一生一世的关山麻庵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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