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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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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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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庵女人

记麻庵的女人

站立成村头的树抱石,千年不渝,成为村里的石抱树永不言弃。

——题记

在一个吉祥的日子里,她们开始远嫁。毛驴驮走了她们的少女时代,也驮来了她们新的生活,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变成永远的娘家,开始了她们自己土炕上的酸甜苦辣。

虽说是远嫁,只不过是从麻庵的一个村庄嫁到另一个村庄,或者从上庄嫁到下庄。她们嫁不到麻庵以外的村庄,因为她们翻越不了麻庵这座大山。

在新生活的日子里,她们的日子漫长而贫困,她们没有追求物质生活的欲念,而生活的全部意义只在于侍奉公婆,疼爱丈夫,生个带“把子”的孩子。她们的愿望在辛劳的步子里慢慢实现着,如果生的孩子不是男孩,就成了猪嫌狗不爱的罪人,就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直到历经千辛万苦生出个“带把子”的,才觉得自己成了真正的女人。

麻庵的女人大多数不识字,没有工作,有的只是家里总也忙不完的几十亩田地,和这辈子注定要在锅灶前后的没日没夜的盘旋。还有她们寄托一生的希望――孩子。

在忙碌无助的日子里,孩子成了她们顽强生活下去的情感希望,也是她们唯一的美好追求。尽管每天都要为吃穿的最低需要苦苦挣扎,她们却不奢求物质的富有,只期待感情的回报,在她们营养不良的面孔下面,蕴藏了多少不知疲倦的脚步,在倔强的性格里,忍受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也在不甘示弱的笑声中埋藏着对孩子真切的渴盼,就连把对家里猪牛鸡鸭的关照都一一化作浓郁醇厚的气息,在麻庵这块山大沟深的土地上弥漫,蔓延……

夜幕悄悄的包围了整个麻庵的夜晚,家中的老少爷们不是煮罐罐茶,就是在一起“掀牛”(扑克牌的一种玩法)谝闲传,而此时的女人则默默地坐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小到松线的纽扣,缝缀的补丁,缝制的衣服,纳出的鞋子鞋垫。麻庵要知道女人最有本事不是长得好看,而是谁的针线活做得最好,饭菜做的香。一手好的针线是她们的资本,也是好姑娘的唯一标准。

昏黄的灯光把瘦弱的身影映照在窗帘上,她们的手指在慢慢变形,给家里人做永远也做不完的鞋子,厚厚的鞋底被绳子密密麻麻的串起来,因为终日的操劳她们比自己的男人衰老的快,看起来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老的多。我不知道今天晚上麻庵的窗户上映照着多少女人忙碌的身影,可我知道麻庵这个地方所有的女人都和我的母亲一样,一直坚韧的生活着。这是我生活历史中不会再有的一代女人伟大的生命气息,即使后来我离开了麻庵,离开了那个小乡村,可麻庵乡村的气息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在那些空洞,落寂,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就是这种气息一直庇护着麻庵山里的孩子,滋养着麻庵的孩子,引导着麻庵的孩子,但更多的是激励着麻庵的孩子,让他们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读懂什么是人生中最为值得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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