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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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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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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满温情的热炕头

         我是个非常恋旧恋家情愫极重的女子,在久离陇东家乡的这十多个年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恋着我的老家。特别是当我一个人漂泊在牧野古城的大街小巷的时候,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家的亲人,还有那片黄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在我的记忆里游走晃动。但是更让我怀念的还是老家那暖暖的,孕育了我生命和人生梦想的温暖的热炕头。

一旦说起老家的热炕,我的心里就会涌动出一股温情的暖流,这一股暖流顺着我的血管缓缓的溢出来,顺着笔尖流淌成温情的文字,温暖着一颗思念的灵魂。

    家乡位于甘肃陇山的一个偏远小乡镇上。那里一年四季都需要睡炕,所以每一个家里都会盘(做)好多个火炕,这火炕是朴实憨厚的家乡人居家过日子的必备之物。这也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生命的延续,是农村人生活的希望所在地。在卧室里,或者大房间的两头都会盘有一个火炕,这是请村里的盘炕把式(专业人)用土坯或砖头和着泥盘成这四五平方米大的土炕,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家里的炕总是热乎乎的,即使是六月麦黄天里,晚上的气温骤降,从外面干活回来,累了,困了,倦了,也会有一坨子热炕在等着疲惫的躯体。老家的农村人一年里大多时间都在忙,唯有在严冬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才会真正的闲适下来,而这段日子正是家乡人暖炕的好日子。于是无论走进谁的家里,总会有一方热炕头,给人带来几多温馨与美好的享受。寒冬腊月的陇东天气,屋外刮着呼呼的寒风,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着。而屋内,人们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坐在暖烘烘的热炕头上,男人们在熬煮着罐罐茶,抽着老旱烟,女人们在做着针线活,纳鞋底,做鞋垫,嘴里磕着麻子(一种)她们也在一起天南海北地闲扯着,说着笑着……这是多么的悠然自得,又是多么的其乐融融啊!一个家庭的温馨,幸福都寄托在这一方神圣的方寸土炕之上了。

 

 

家乡的土炕虽然看起来蠢笨,不雅观,但它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一辈辈的家乡人。在漫长的岁月里,不知道有多少的生命在这土炕上繁衍降生,茁壮成长。又有多少的生命从这土炕上魂飞魄散,消失殆尽。这朴素平淡的土炕啊,温暖了多少人间的冷暖和悲欢,又消融化解了多少个不眠长夜。

    在现代生活日益发展的今天,有些人总认为土炕是贫穷落后的体现,但是家乡人依然沿袭着睡土炕的习惯。土炕带给他们的那份特别的温暖安全与踏实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

 

我的生命是在老家的土棚子炕上诞生的,我的幼儿时代是在家乡的土炕上被绳子拴着爬过来的,后来我的童年、青少年直至我外出求学的那年那月里,都是睡着老家热腾腾的土炕暖过来的。

小时候,我体质弱小,经常发烧感冒和肚子胃疼,虽然父亲是医生,但是对于三天一感冒,两天一发烧的我来说,父亲是爱搭不理的。而忙碌中的母亲,总会抽空摸摸我的头,揉揉我的肚子。抱我在热腾腾的炕上,发烧感冒之类的病,她给我拿了药让我吃下,就用被子裹住我,让我不要翻动,出一会汗就会好的。我感觉浑身水淋淋的了,母亲就会轻轻掀开了被子,等我一觉睡醒来,头也不疼了,体温也降下来了。母亲说出的那句话却久久回荡在脑际“女子,不舒服了,爬在热炕上暖嘎子去。”热炕头好似一位上等的医生,吃冷硬的东西,趴在热炕头,一会儿就好起来;在冰冷的雪地里,冻麻了手脚,放在热热的炕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恢复了应有的温暖;拉了肚子,趴在热炕头,慢慢就舒服了;感冒头疼,捂住被子在热炕上出一会汗,不用吃药,大睡一觉,就会很快好了。

 

如今,我远离了陇东老家,几年了也难得和热炕有个亲密接触。但我却依然想念老家的热炕,特别是当我心绪低落和在刮风下雪的秋冬之时,我对老家土炕的怀念之情更是有增无减。想起老家的土炕,我就会不由得忆起一些儿时的许多往事,眼前就会浮现出小脚的奶奶坐在炕头指点妈妈做针线的情景,也会想起妈妈教我做第一双布鞋、纳鞋底的情景。

    每一次回到老家,躺在母亲煨得热乎乎的炕上,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精疲力竭的游子,所有生活中的艰辛和不容易都在这方热炕上找到了生命的归途和生活的诠释。把流浪的魂儿安放,把在疲惫不堪的身躯交付于热炕的瞬间,我的身心均得到了慰籍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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