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在甘肃陇东的关山腹中,坐落着我的故乡麻庵。在麻庵的赵家山小村庄的虎头山下流淌着一条小河。它没有长江的大气,没有黄河的汹涌澎湃。但它日夜潺潺不息的流淌在我的心田里面,慰藉乡愁,安慰灵魂。
小时候,我总会看见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向远方。河面上总会有一些无忧无虑的鸭子和鹅在追逐、嬉戏。连同水里那些成群结队的小鱼,小虾们也是快活地游来游去。它们一个个多像那个时候的我,天真烂漫、无知快乐。
每到春天来临,小河上的冰块在春阳的照耀下慢慢融化了。河水就会淙淙地从上游流向远方,有时候在夜里,也能听见它哗哗的流水声。每年这个时候我就会和小伙伴们天天盼望着河上的冰块赶快融化掉,我好和伙伴们去小河里抓鱼。
好不容易熬到我们脱掉棉衣,小草长绿,树叶发芽。山林绿茵,河里的冰才会全部化完。我就和小伙伴每人拿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一些馒头之类的食物去河里抓鱼。我们脱了布鞋,光着脚丫蹦跳到河的中央的石头上。伸出小胳膊把瓶子扎在水里,放进去几块干馍片。不一会儿,就会有不知名的鱼儿自投罗网,我们屏住呼吸,趁那些小傻瓜吃“美味”的时候,猛的抓起瓶子,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小鱼就乖乖的来到了瓶子里。而后我们用手在河边抛一个小坑,旁边用小手把沙子和泥土磊起来一个圆形的小坑。把抓到的鱼同瓶子里的水寄放在里面,再用同样的办法去河里抓鱼,直到抓满意为止。有的时候,也有小伙伴奔跑到河岸上。一不小心,把放鱼的小水坑踩上一脚,水顺着倒塌的地方流走不说,那辛苦半天才抓到的鱼儿便蹦蹭跳跳的就回到了河里。还神气的向我们吐着大泡泡,好像还在神气地说:“看,小鬼们,抓不到我了吧!”我们只好把各自的鱼儿每人分几条给他,然后提着那些战利品回到家里。置入准备好的玻璃缸里,再给它们换上清水。小心翼翼的把鱼儿摆放在窗台上。当一缕温暖的太阳光穿过白杨树的缝隙,透过玻璃,斜射在小鱼身上。鱼缸里泛起耀眼的光芒,美丽极了。
有时候,我们女孩子们一起会来到河边,总会有光屁股的男孩子在水里嬉笑,我们女孩儿赶忙扭过脸,脸上很滚热,好像光着身子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一样。而那些讨厌鬼,才不管呢,坏坏的大笑,我忍无可忍的,抓起地上的土坷垃往河里扔,他们撒欢地扑腾着,河水浑浑浊浊,就像当时我对他们的心情一样。
有一次,家里来串门子的小媳妇,抱着怀里的尕娃娃。我就很好奇的凑上去,摸着那么小的手儿和小脚丫,真舒服,真是好玩呀!于是我就吃惊的问那个小媳妇:“这娃娃是从那里来的呀?”她羞红着脸笑着说:“在咱河里捞的呀!”我和妹妹吃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了证明那小孩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我就问一旁的妈妈,妈妈也笑着说:“就是,是从河里捞出来的”。这下子可乐坏了我和妹妹,心里想“为何不多捞几个小孩回来和我们一起玩,那该多好啊!”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村子里的小伙伴明明,小平,存香。他们见我和妹妹那么认真,也都相信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提着篮子,去河边“捞小孩。”我们挖呀,捞呀,直到太阳公公回了家,也没有看见孩子的一根手指头。我们累了,就坐在河边休息,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直到大人点着火把找到我们。听到我们说出了事情的原因,父母亲没有责怪我们,他们笑了,大叔婶子们都笑了。我第一次对大人的话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他们说小孩子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我们却为什么捞不到呢?河里面的小孩子们都去那里了呢?
后来,我长大了,上学了,才明白大人们当时说那些话的用意。最后我离开小村去外地上学,每一次走过小河旁边,我看到小河开始变的越来越瘦小,清清的河水越来越少,那光着屁股的男孩的笑声也没有了。我只能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小河熟悉的路上。心田就会闪过我们抓鱼、捞小孩的情景。再一次走过小河。再大一点,我就再也看不到那条小河了。不是不想,而是没有了时间,时间都被工作,恋爱一一占有。
时光匆匆,岁月悠悠,阔别多年的故乡,阔别多年的小河。每一次从他乡回家,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再去看看它,看看我的小河。可是我的父老乡亲都从有小河的地方移民到了离太阳更加温暖的地方。我问起小河,同伴们都说,自从村子里的人搬迁了,小河也不知为什么也干涸了。我突然间觉得很难过,很伤心,作为小河滋润过,喂养大的我,竟没有为我亲爱的小河做过什么。今夜,我静静的坐在他乡的深夜,悄悄的怀念我的小河,它仍然那么清澈的环绕在我的心里,我的梦里。只是那昔日的流水,只能在游子的梦里,心语里,和思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