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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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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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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羊

作者:熊流明

 山羊全自个儿奔起,横穿位于半山腰的高速公路的预制梁场,好像就是为了开心。它们的犄角弯儿像一截螺旋杆,体型比生活区的大白苗条,却比它吃得饱━━你看腹部,摸摸,像两口焊接在一块的锅子,连脊梁都压垂了,走路一撇一捺。

 它们在梁场放下两摊粒粒,与济公的“伸腿瞪眼丸”一般大,满地散开。有些被扳手拦下,有些则在模板底藏起。我把透散森林气息、自由的粒粒扫进安全帽,一半撒在葱丛, 一半埋于雪豆周围,希望它们都开心成长。

 凌晨三点睡不着的夜人,是有灵魂的。有只灵魂攀上山羊奇异色泽的体表悠哉而去, 但在羊群蹦过溪流没进丛林时,被层叠松针截于界外。我穿上解放鞋,推开窗:山体像睡龟静态,载砂车如萤火虫在暗处飞,星子亮得可以觅见莫西干人手持甘蔗砍刀在卡兹奇山脉流浪。

 我想躬成羊行走,或者,变成一只羊最好。趁天未醒,混入群队,鼻子蹭蹭它们的臀部以示友好,舌头梳理它们的胡须及毛发传递服从与温顺。当然━━它们吃草,我吃;在峭壁、坟堆放粒粒,我放;围着羊犊翻跟斗,我也翻。总之,它们爱做啥我都做啥。

 但是,挺遗憾,我不是一只羊。

 我每天把每袋四十公斤的压浆料,从一号仓库抱上破三轮,拖至二号梁场卸下,配百分之二十七比例的水,灌满预制梁的预应力孔道,最后,保压两分钟。昨天上午,我骑三轮,发现一只轮胎由身后滚翻至前奔得开心。待明白,已被三轮“骑”。作为生活老手,我只发出微微哎哟喂一声,拼力撑起三轮,抽出压住的腿,擦擦嘴角和眼边的泥, 把压浆料卸下,找回轮胎,取出扳手及四颗三十二号螺母,扶正、扣吻合、扳紧,最后把压浆料搬回,走起。

 此刻,几粒蝈子唧唧唧又在窗底的一截水泥块的缝隙啼闹,想与我聊聊寂寞似的。月亮,光洁之脸,像潜入静水的明珠。冷风嘭嘭奔进,把暖气折倒。

 我密上窗,躺回床,裹紧被,让欢快的山羊,一只一只跃入我的寻梦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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