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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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
一辆白色车在石头公路
摇摇晃晃朝我走来，车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我尊敬的长者，隐藏在
墨镜里的那个，昨天下午
我站在雾里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那时他还在小城，今天他来到这儿了
现在，冬日的阳光正把我们围住
十二点钟的土墙青瓦和核桃树
静静看着我们，大山中间的这条
石头公路，像好客的主人
将我们留在长久的记忆里。几分钟前
与我见面的人纠缠尊敬的长者
还在寻找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的电话
打扰了他们的寻找。他们，转身
这辆白色的车就落在我面前，我在
墨镜的背后看过他的脸，是他
确定是他。此刻，我身体的野性
和内心的浮动静如止水
微笑和烟，此时获得最大的满足
而我们的心，也全部裸露在太阳底下
山中
他驾车陪我，在山中的
公路上。车窗外的风
像长号充满喜悦，我们
靠得更近，不停谈论
与山中无关的人和事。一颗心
和另一颗心，凝聚。像冬阳
温柔拥抱这山中，对面
青松、房屋和抱残守缺的雪影
先于我们列队站立，我们向前
它们退后，与时间对立奔跑
我看见我的村庄，在松林之上
像叙事诗中的一滴雨，无声地
应衬大地给它的名字
在前世在今生潮湿着我的亲人
这车窗外的风景，眼睛抵达
生命内核之水，从我的河流淌过
好友驾车继续在山中穿行
迎合着冬日阳光的直照。石头和狗
醒在一首诗的词语里。我们谈论
洋芋在土地里成长的全部过程
当街头旅馆站在面前，我才发现
我们早已离开山中
路
你载我经过的这条路，风景
不是伏笔。十二月，在松树上
作画，画里我看到我的童年
在这条路上奔跑
里面没有你开车陪我
只有一个土里土气的男孩
衣衫褴褛。心里的归宿
是你烧火做饭，炊烟飘过的地方
那时。你是你，我是我
彼此读自己的书
你用心在记一家老小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在读亲人掌纹上的生活
他们在十二月喂养的牛羊
是否在天黑之前，回到
他们用一生筑起的草屋
现在，你安排我坐在你身边
让我再次抚摸亲人
再次听他们吆喝牛羊的
声音。心里的路顿时清晰
你的小屋
太阳晒着冬天的中午
我和你，走进你的小屋
我木讷坐在沙发上
欣赏挂图，看到你根系的
背影，在时间的水面飘来荡去
我突然看到你的敬重
与亲切，是初心线轴上的
轨迹。在回忆和思念的路上
一步一步走着
你为我添茶倒水
你为我烧柴烤火，煤炉
在你的照顾下，顿时欢悦
温度在整个小屋摊牌
你我在里面抽烟、喝茶
吃着你恢谐的“吹灰点心”
谈论天南和地北
谈论无聊的理想和人生
在土地上的糊涂
这些年，我把汉诗当成
粮食，试图喂饱饥饿的自己
让一朵花在寒风刺骨里
继续绽放。可是，冰与火
不是知音，不是水和水的相互解码
幸好我在无用的石头上
看到你的脸，看到两只白色蝴蝶
在你的小屋集结，看到
梦与梦嘘寒问暖的全部过程
后山“别墅”
引号在隐喻里
“别墅”在别墅之外
青山绿水之间
它如屋中主人，憨厚
朴素
我惊讶于我走进“别墅”的时候
诗书字画站在它们的位置上
向我点头微笑
在书香微醉的气息里
我看清了主人朴素背后的颜色
腊月二十六的夜
——赠莲峰李长孝
我已经记住了那个夜晚
雾，圣洁而恐惧
与我们在乡间公路上赛跑
当你手握方向盘，眼睛
盯住前方。你就盯住了
雾、夜晚和我们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