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刘荣的头像

刘荣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03/01
分享

潭头散记

这村子叫潭头,是深圳很不起眼的一个城中村。

早就想写写潭头了,可每次提起笔来,不晓得从哪儿写起。我想既然想不出好的开头,那干脆就从老家的小五哥说起吧!

在我的记忆中,小五哥长得很帅,喜欢梳偏分头,身上的衬衣用肥皂仔仔细细搓洗得发亮,好像会晃眼睛。白衬衣散发出阳光般的味道,闻一闻那种味道,总会让人心里头暖烘烘的。

小五哥上过学,算得上我们村里的文化人,眼界比身边人开阔得多。他不甘心像祖辈那样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那是1993年秋天,忙完田间地头的农活后,小五哥背着几套换洗衣裳,沿着村前那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一步一步走出四面环山的小山村,赤手空拳去深圳闯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五哥是我们村第一个来深圳打工的人。

小五哥来深圳后,进了松岗潭头的一家油漆厂,那厂待遇佷不错,每月工资千把块钱,不知道比在老家种庄稼强了多少倍!我那年上小学五年级,第一次从小五嫂的嘴里听到松岗潭头这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我想小五哥打工的那个叫潭头的地方,应该会有一栋栋高楼,还有一条宽阔的公路,一天到晚有很多车在上面跑来跑去的。

1997年,小五哥回老家过年,三姐对爸爸说,她想跟小五哥来松岗潭头打工。那年月,在我们那个贫穷而封闭的小山村,人们的思想比较保守,好些人根深蒂固地认为出门打工是不务正业,还没哪个女孩子敢出远门打工。爸爸是一名乡镇干部,思想比较开通,他笑着对三姐说:“娃呀,想去就去吧,自己的路自己去走,不要怕旁人讲闲话嘛。”

这么多年过去了,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三姐来松岗潭头打工的那些场景。那天是大年初六,阴沉沉的天空飘着一星半点的雨丝,冷风从脸颊刮过,冰冷冰冷的。三姐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披着一头长发低着头黙默走在小五哥的后面,没有说一句话,眼眸流淌着眷恋和不舍。

妈妈和我送三姐到村旁的古桥边,三姐跟着小五哥,一步步缓缓地走向山外的世界。妈妈蔵着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好几次又把快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地吞下去。我泪眼婆娑地着三姐一点点一点点消失在马路的拐弯处,五肺六腑仿佛被掏空了,同时又塞进无边的思念……

那以后的日子,一家老小就盼着三姐的来信,很想知道她在潭头有没有找到工作,过得好不好。等信的日子是那么漫长,而这种折磨人的漫长又夹着说不清的惊喜和甜蜜。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家里收到了三姐的来信,一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三姐在信里说,松岗有很多工厂,女孩子很容易找到工作。她来松岗没几天,就顺顺利利进了潭头二工业城的侨吉厂,每月工资四百来块钱。那活不累,把打磨好的珠子一串串穿起来。三姐还在信里夹了一张相片,她穿着红色的工衣坐在草坪上,双眼望着前方,面带微笑。她身后的那几棵树很高,叶子也很长,散发出深圳这座城市的气息。那树有点像老家的棕树,可又比棕树高得多。我来深圳后,才知道那是棕榈树,深圳的角角落落随处都可以见到。

那以后的日子,三姐经常给家里写信,每封信都很长,满满的几页信纸。她在信里写到了打工的工厂,写到了热心的工友,还写到了食堂里的饭菜。就是这一封封飞越万水千山的信,就是这一行行流淌着思念的文字,把生养我的小山村和三姐打工的松岗潭头紧紧地联在一块,血肉亲情怎么分得开呢?也就是三姐的这一封封信,让我对潭头这个地方渐渐熟悉起来。每次想着三姐打工的这个叫潭头的地方,我心里总会涌动着一股股暖流。亲人打工的地方,就像生我养我的家那样温暖!

2001年中专毕业后,我在老家那个巴掌大的县城找不到工作,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生养自己的小山村。回村后也没什么出路,为了填饱肚子,我只好扛起半人高的锄头种起了庄稼。

那天是八月十五,我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收包谷。傍晚,夕阳静静地涂抹着那片包谷地,干枯的包谷叶披上一层蝉翼般的光彩。我快要收完地里的最后一挑包谷时,妈妈气喘吁吁地跑去包谷地里找我,说三姐打电话叫我去她那里打工,在老家种庄稼苦得很。

每次听到《春天的故事》这首歌时,我总会想起深圳那座激情四溢的城市。可我一直觉得深圳远在天边,和自己的生活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可三姐打来的那个电话,就像萤火虫闪着的亮光,一下子照亮了我那暗淡的天空,我在心底第一次做起了远行的梦。我仿佛听到了一种从远方传来的声音,情感的激流在胸膛澎湃起来……

离家那天,是个烟雨蒙蒙的清晨,我不知道天空飘着的雨是不是妈妈流下的泪。妈妈送我到村口的小卖部边,叹着气一字一顿地说:“娃呀,你爸不在人世了,你没有什么依靠,就靠一条命去深圳拼闯吧。我想你只要不懒不谗,是会闯出路子来的!”

我咬着唇点了点头,带着妈妈的叮咛,坐上开往深圳的大巴,去松岗潭头投靠姐姐。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在妈妈面前流泪……

我缩倦着瘦小的身子靠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车厢里的乘客,想着未卜的前程,莫名的忧伤一点点爬上心头。可想着明天就见到了三姐,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大巴车走走停停开了二十几个小时,直到次日傍晚才抵达松岗潭头。三姐请假来潭头路口接我,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我一遍,揉着眼眶笑了笑,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背包,领着我去107国道边的潭头村。三姐结婚后,在潭头村租房住,这村子离她上班的工厂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我跟在三姐的身后边走边想,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潭头村会是个什么样呢?

三姐带着我从莲雾酒店下面的一扇敞开的铁门走进潭头村,巷口有个老人在吧嗒吧嗒咂叶子烟,烟味有点呛人。往逼仄的巷道走下去,见到了一些烟火熏染的瓦房,一条油光滑亮的小黑狗蹲在门口。瓦房的边上,有块四四方方的菜地,老家那边每家每户都有一块这样的菜地。从菜地前面走过,望着菜地里的绿油油的白菜,我觉得很亲切很熟悉,第一次来潭头村就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潭头村出租屋很多,可就是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屋子,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梦想!三姐住的屋子不大,可她是个勤快人,锅碗瓢盆收拾得井井有条。姐夫系着围裙在切菜,电饭锅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大米那淡淡的清香味一点点飘散开来。高压锅炖着排骨,诱人的肉香味溢满了屋子的角角落落。

虽然在大巴上没有睡好觉,可我觉得一点也不困。大半年没有见三姐了,我心里藏着好多话想对她说。三姐把我的背包放下,望着我动情地说:“小弟,不要见外,来到了潭头,姐这儿就是你的家呀!”

我还没有坐下,姐夫就递过来一个洋桃。我从没见过这种水果,不晓得是什么味道。我趁姐夫去灶边炒菜,偷偷咬一小口洋桃,酸甜酸甜的,味道还挺不错。

姐夫一边搅菜一边说:“你姐是个急性子,中午就去潭头路口接你,站在路边等了几个小时。”

我开口就问:“三姐,今天不是礼拜天,你没去上班?”

三姐说:“没上班,我请假去接你。”

我反问一句:“三姐,请假会扣工资吗?”

我刚从老家来深圳,没有打工的经历,就傻傻地问了一句,这句话把姐夫都逗笑了。看着姐夫捂着嘴巴笑,我才觉得自己好傻,请假怎么会不扣工资呢,天底下那有这种好事呀。三姐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说:“会扣一天底薪,30块钱的满勤奖也泡汤啰。”

我一听急了,拍着腿大声说:“姐,我有你们的详细地址,我找得到你们住的地方,你不用请假去接我。唉,我在老家挑米去县城六枝卖,1斤大米才卖8毛多钱哩。你请假扣掉的那几十块钱,可以买好几十斤大米呀!”

三姐眨着眼睛望着姐夫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弟弟,帐不能这样算。在我眼里,金钱在亲情面前,就是一张薄薄的纸。爸爸临终前再三嘱托,要我们这几个姐姐照顾好你和弟弟,爸爸的嘱托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听着三姐那些贴心的话言,激动而幸福的泪水差一点就从我的眼里流了出来。爸爸去世后,要是没有几个姐姐的关照,我不晓得自己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和三姐坐在沙发上,说起了生养自己的小山村,说起了升起炊烟的祖屋,说起了体弱多病的妈妈。我们姐弟就那样坐着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不管风尘多么厚重,至今我还记得三姐对我说过的那一句:“弟弟呀,为了死去的爸爸,为了妈妈,不管生活多苦多累,你要好好活着!”

来潭头的第一夜,我和三姐坐着聊天,直到夜半三更才上床睡觉。躺在凉席上,我一直在轻声问自己,你踏上了打工的征途,接下来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明天呢?你没有别的选择,既然来到深圳打工,不管前面的路多苦多累,你一定要咬紧牙关走下去!

来潭头的第二天,三姐说:“你别急着去找厂,在老家收包谷累了,好好歇几天。”

我急着说:“姐,我出门时答应过妈妈,进厂打工发了工资,就给家里寄钱。”

三姐见我心急,勉强点了点头,带着我去潭头村附近的几个工业区转了一圈,熟悉熟悉环境。三姐心疼我,一点也不希望我这么快进厂,受打工的苦累。她只是领着我在工业区门口随便看看,也不进去看哪些厂招工。回出租屋的路上,三姐顺便去潭头菜场买些菜。我无聊时喜欢看看书,在菜场边看到有人摆地摊卖旧杂志,花了两块钱买了本《大鹏湾》,带回去看。那是我第一次看《大鹏湾》这本打工杂志,一行行质朴的文字,像一双温热的大手,为我轻柔地拍打着一路走来的尘土。那些文字在我眼前跳跃起来,时而变成村子上空的一缕炊烟,时而变成车间机台发出的声响,时而变成一泓缓缓流淌的清泉。我捧着《大鹏湾》站在出租屋外面的水泥地上,望着灯火闪烁的天空,坚信自己的明天会变得更好!

第三天,三姐去厂里上班了,姐夫带我去工业区找厂。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家家工厂只招女孩子,像我这样刚从家里出来的毛头小子,一无经验二无技术三无文凭,想找份适合的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姐夫叹着气说:“找不到适合的工作,你跟我学着推销化妆品,挣的钱不比进厂打工的少。天气一天天凉了下来,人也不怎么辛苦。”姐夫来深圳后,一直没进厂打工,靠推销化妆品养活一家老小。

我笑着点了点头,只要可以挣钱,什么活都可以去干!为了生活,我背着鼓鼓涨涨的业务包,背起了一家人的希望,跟着姐夫推销化妆品。

那是十月,这时候老家那边变冷了,可深圳还是很热。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一缕凉风拂过,烫热的地面仿佛着了火马上就要燃烧起来。阳光犹如带着锯齿的芭茅叶子,像一把把刀来来回回刮着我那黑瘦的脸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跟着姐夫不知走了多少路问过多少家美容院和发廊,只觉得嗓子快要冒出烟来。姐夫从口袋了摸出了几块钱,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瓶纯净水,我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我和姐夫背着沉重的业务包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强烈的阳光如针般锐利,深深地扎进我的肌肤,火辣辣的疼。我不知道自己赶了多少路,受了多少苦累,脚底板磨起了肿胀的血泡。虽然脚上磨起了水泡,可心头就像喝了蜂蜜那样甜。只要挣得到钱,让妈妈过上几天好日子,我甘愿承受生活中的一切苦累!

在外劳累了一天,当我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坐中巴车回到潭头时,望着三姐的出租屋透出的亮光,丝丝的暖意在心间弥漫开来。

那以后的日子,我的脚步跑遍了松岗沙井福永这些地方的每个角落,一滴滴汗水,浸透了推销化妆品的每一个日子。推销化妆品费鞋,当我从家里穿来的那双皮鞋断底时,几十个浸透着汗水的日子悄无声无息地从指缝问流走了,不知不觉我来潭头有三个月了。

新年的脚步一天天走近,深圳是一座移民城市,春节在中国人心里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在外流浪的人们在厂售票处排队买起了车票,欢天喜地回家过年。年前几天,好些店铺都关门了,街上冷清,这时候出门推销化妆品,也没什么生意。我没有出门,坐在三姐的小屋里看书,有时也写一写日记。

三姐放假了,她说:“弟,想妈妈就回去过年吧,我去褔永给你买车票。”

我很想妈妈和弟弟,很想回家看看他们。可我出门才三个月,没挣到多少钱,无奈地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低声说:“姐,村里的小连生是个热心热肠的人,我请他带了1000块钱给妈妈,就不回去过年了。到了清明节,我再回老家去给爸挂纸。”

三姐点了点头,叹着气说:“你和我们在潭头过年,妈妈是放心的。”

姐夫说:“我们的观念要转变过来,在那里过年都一样。深圳给了我们想要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讲,深圳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住在潭头,对这里的每条街每栋楼都熟悉,潭头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故乡!”

那时候我来深圳打工不久,一点也理解不了姐夫话里的意义,以为他是在胡说。在外打工十几年,我才明白姐夫多年前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吾心安处是故乡呀!

三姐开始去潭头菜场买菜,又去佳华商场买了些糖果,外面什么都有卖,鸡鸭都有人宰杀,不像在老家那样麻烦。打工人在外面过年,就年三十那天张罗一顿年夜饭,简简单单。三姐出门打工几年了,我以为她忘了老家那边的过年习俗。没想到她蹲在地上洗菜,整片菜叶洗干净,中间不折断,再顺着茎从中间撕成几绺放在油汤里煮。这道菜老家那边叫“长白菜”,年夜饭的餐桌上必不可少,寓意:长吃常有,长长久久。

潭头本地人放起了一串串鞭炮,鞭炮声此起彼伏,整个屋子好像也跟着晃动起来。我躺在床上,黙默想着老家的妈妈和远在天堂的爸爸,流下了一行行泪水,打湿了枕巾。我没有一点睡意,拭去脸上的斑斑泪痕,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行行思念的文字。没有出门打过工的人,是体会不到那些文字背后的辛酸与无奈的。

年后,招工的厂多,我没有去推销化妆品,而是进了潭头二工业城的加利灯工艺品厂,从事后勤管理工作。那是我来深圳进的第一家厂,进厂第二天,我从三姐那儿搬去了厂里住。打工人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冲凉的水桶和几件换洗衣服,当我提着水桶走出潭头村时,在这儿生活过的那些美好而难忘的往事,一幕幕滑过眼前,像是放电影。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窝渐渐润湿起来……

那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想起这个叫潭头的村子,自己来深圳落脚的地方!

2005年,三姐在山门村开了店,搬离了潭头。七月份,我在东方八队进了一家皮革厂,也离开了潭头。我想三姐离开了潭头,今后自己还会去这个村子吗?

打工的生活充满了太多的变数,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有时候上午还在厂里好好地干着活,下午就卷起铺盖去别的地方找工作。流浪的人呀,像无脚鸟在不同的工业区不同的工厂飞进飞出,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年底,我万万没想到表姐会从大王山那边来松岗,进了蚌岗对面的金峰厂。那厂离潭头村很近,表姐就在村里租房住。表姐是个热情好客的人,星期天早上,我还躺在宿舍的铁床上睡觉,她就发来了短信:弟,我天麻麻亮就去菜场买菜,你起床后来潭头吃饭,人多吃饭香。

表姐她们厂加班多,好不容易碰上一天假期,就该好好歇歇。我给她回信息:姐,你平时上班累了,星期天就歇一歇,不给你添加麻烦了。

刚发完信息,表姐就打来电话:弟,快过来嘛,没有大酒大肉给你吃,就吃些粗茶淡饭。你喜欢吃折耳根,我给你拌了一碗。折耳根,一点点散发出家的味道,紧紧地箍着异乡游子的心。

挂断电话,我起床后,换上衣服在水果摊上称了几斤水果,去潭头表姐家。是呀,就是因为表姐搬来潭头,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城中村,是血脉亲情把这村子和我联在一块。

表姐住在菜地旁边的屋里,我到她家时,她正忙着拣折耳根。表姐抬起头见我提着水果,生气地说:“老表,自己人还这样子见外,来潭头吃顿饭买哪样子水果嘛。”

“姐,就是自己人才来你家吃饭,几斤苹果不值钱。”

“打工挣钱不容易,一分一厘都是血汗钱。下次你来潭头吃饭,要是再买东西的话,我就不让你进家去。”

“姐,来你家吃饭,尽给你增加麻烦。”

“弟,你不来家里,我也要吃饭嘛。你来了,吃饭时不就多一双碗筷吗?”

表姐接过我手中的苹果,倒在盆里洗干净,用干帕子擦干,挑了最大的一个递我给吃。表姐擦了擦手,接着拣起了折耳根。在老家,田坎地角长满了折耳根,白白嫩嫩的,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这是大人小孩喜欢吃的野菜。有些手脚勤快的妇女,也会挖去街上卖,换些盐巴钱。来深圳打工后,我一直在工厂饭堂吃饭,再也没有吃过折耳根。可我没想到在深圳也有折耳根卖,不过是人工种植的,长得粗,味道也淡了一些。

表姐笑着说:“我是在超市看到折耳根的,生怕旁人跟我抢,挑选了三两斤回来拌吃。”

表姐把折耳根掐成一小节一小节的,搓掉细毛,用盐巴腌,倒上酱油,撒些味精辣椒面,用筷子搅拌均匀。在表姐这里,我吃到了折耳根这道地地道道的家乡菜,那可是我来深圳打工后的第一次。折耳根,勾起了我藏在心底的一抹浅浅的乡愁!

饭后,表姐陪我聊了一会儿,又忙着找来半盆洋芋削皮,准备焖洋芋吃。表姐把洋芋削皮后洗干净,切成两块放在油锅里炒几下,撒点盐添些水,盖上锅盖焖烧。油锅吱吱地响着,屋里弥漫着洋芋的诱人香味。我嘴馋,喜欢吃洋芋,咂着嘴巴坐在门边,流着口水等着焖洋芋。洋芋焖熟后,表姐揭开锅盖散散热气,端到屋子中间招呼大家吃。一个个黄灿灿的洋芋,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洋芋焖得很熟,用筷子不好夹起来,表姐找来碗筷,夹了一碗端给我。我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吃得肚子涨鼓鼓的,不停地打着响亮的饱嗝。表姐焖熟洋芋后,又接着淘米煮饭。屋里闷热,望着表姐流着汗水进进出出忙着,我又帮不上忙,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加班的周末,我总会接到表姐的电话,叫去她家吃饭。每次来到潭头,看到那些烟火熏染的老屋子,看到那小片四四方方的菜地,看着坐在表姐屋里说着家乡话的老乡,我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就像回到了熟悉的家!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