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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韶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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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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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之书刊杂志

1978年9月初的一天,爸爸下班回来递给我一张《中国少年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接触报纸,而且是一张属于我的报纸。我在上学之前就认识很多字,但我一直不记得是谁教的,看报纸在当时并不吃力。

我很喜欢《中国少年报》,它为我打开了了解外界的一扇窗户,我从此不再是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我可以在同学间高谈阔论卖弄我的知识,满足于听她们赞叹“你知道得真多”。

记得《中国少年报》上经常刊载一些科学小常识,很多小故事,有一年“六一”儿童节前,登过一个儿童剧的剧本。同学的姐姐那时读五年级,班上要排节目,就找我借了报纸,排了这个小话剧。同学的姐姐把头发盘在帽子里,饰演一个小男孩。节目在大礼堂演出,虽然没有音响,没有话筒,小孩子们音量不大,在台下根本听不清台词,但我还是很开心,很认真地看节目,因为剧本是我提供的。

那个年代,报纸除了阅读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用处,比如做包装物、糊房子。早上去街上买个油条包子什么的,如果你自己不带盆子去装的话,卖家就会用报纸包给你。住在解放路货场时,家里的顶棚糊着报纸,每天躺在床上,就看到天花板上一行字:能倾左不能倾右吗?这是《人民日报》的一篇社论,天天对着它看,但是看不懂,于是就问妈妈,妈妈说,小孩子不懂别瞎问。

小学二年级时,妈妈订了《儿童时代》杂志。这本杂志象现在幼儿图画读物那么大,比A4纸小,是叫16K吧?里面都是比较浅显的童话、寓言。三年级时订了《儿童文学》,这书就比较厚了,内容也深一些,大小是A4的一半,应该就是A5的尺寸吧。五年级时订的《少年时代》,初中以后是《语文报》。《语文报》上多是语法讲解,字词句练习等,对提高语文基础知识十分有用。女儿上学后,我特意找了《语文报》来,希望她能藉此提高基础知识。《语文报》已经由当时的报纸变成了杂志,从内容上来看,它可以说是语文老师交流的园地,对学生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有点失望,难道是我太过于因循守旧?

妈妈喜欢看书,她在给我订阅各种报刊杂志的同时,也给自己订了很多杂志,《小说月报》《十月》《收获》等,订了很多年,直到邮政局因为自身体制原因,服务跟不上,订的刊物总不能按时送达,妈妈才忍痛放弃了订阅。我们家的恩格尔系数应该是很低的,在当时那种经济不发达、物质匮乏的年代。

我很早就开始看妈妈订的杂志。80年代的小说题材大多是知青或是文革的,知青小说还好点,文革的就看不懂。进了中学后,知道了文革是怎么回事,就能看得懵懵懂懂的,也就明白妈妈为什么不给我解释《人民日报》上的那篇社论了。印象最深的小说是《大墙下的红玉兰》,其实看得半懂不懂,架不住妈妈天天念叨。妈妈总是感慨里面的主人公太可怜太悲惨了,若干年后,我才知道这篇小说在中国文学界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后来查了一下,《大墙下的红玉兰》是作家丛维熙1979年发表在《收获》第二期上的。

妈妈真是好眼光,她喜欢、跟我反复念叨的过的小说很多后来都拿奖了。还有一篇陆文夫的《美食家》,写的是解放初期一个资本家在那样的环境下努力品味佳肴、试图维持精致生活的事,当然,作者的本意不是我所说的这样肤浅,他是想表达解放初期特定的社会背景下的某种文化形态,但我透过文字看到的却只是种种江南美食,十分神往。很多年后,当我有幸踏上如诗如画的江南时,却发现饮食文化,真真是有地域性的,所谓江南美食,看看就好。

我在妈妈的办公室里发现过一些小说,妈妈说,单位以前有个图书室,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了,收拾屋子时她看到这些书,就拿到自己办公室保存了,不然的话,会被当成废品卖掉。其中有一本凌力的《星星草》,写清末太平天国后期捻军起义的,本来上下两册,只剩上册,下册没了,我很喜欢,看了几遍。这本书可能是不太出名吧,我那时到处都找不到下册,直到现在,这本书我也没有看完整。这本书也是妈妈称赞写得好的。

在童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认为书店营业员是最好的职业,可以不花钱看很多很多的书。镇上的书店在我上学的路上,书店的门板相当于广告牌,每隔一段时间就写着即将发售的新书,每年“六一”儿童节就做活动,部分打折,打折的书名也会提前写在门板。有一年,我看中了一本《小巧儿的巧算》,正好上了打折的名单,乐坏了,6月1日,赶紧去书店抢购回来。真可以说抢,那时,书店做个活动,不说人山人海,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买本书也得突破重围、杀进杀出。

放学的途中总爱在书店里流连一会儿。那时的书店也不是开架售书,跟商店一样,有货架有柜台,买书前想看看内容是否合意,得请营业员拿给你看。书店的桂姨腿脚不方便,总是坐在收银台后面高高的凳子上,俯瞰着整个书店。桂姨跟我家很熟,每次我去,她总是说要什么书自己去拿,我选好了直接拿到她那里去付款。

在知道了有图书馆这么个地方后,我一度以为,图书管理员是最好的职业,书店里的书卖完了就没有了,而图书馆里的书总在那里,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图书馆比书店好。

在买书一事上,家里还是很支持的,有时候家里人也会把书当做礼物送我们姐弟几个。小学时有一次生病了,没去上学,在家里歪在床上很没有精神,外婆送了我一本连环画,立马精神十足的坐起来看书,外公怀疑我是装病。

家里很多连环画,差不多有几百本,装了一大蛇皮袋,96年搬家时被外婆夹在废纸里卖掉了,真是可惜,要是留到现在,可值不少钱了。

8、90年代,大抵是因为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向好,文化也越发繁荣起来,大陆文化昌盛的同时,港台文学也随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内地,这里有不得不提的几个人,陪伴我和许多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度过了青春期。

没看过琼瑶奶奶的书的女人肯定是个文盲,略识得几个字的多多少少都读过几本琼瑶的言情小说。第一次看琼瑶是初中时在妈妈订的《收获》还是《十月》上,是那篇《在水一方》,琼瑶两个字让我很惊艳,这样别致的笔名,完全不同于大陆的作家,大陆作家的笔名跟本名的结构几乎没什么差别。妈妈看完《在水一方》赞叹不已,我第一次看也很叹服,因为它跟我之前看过的大陆小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文风,就是从这本小说里,我知道了《诗经》从而注意上了这本中华民族文化中的瑰宝。而后,琼瑶风席卷大陆,多看几本后,我觉得挺腻歪,琼瑶的文风高度统一,容易产生审美疲劳,而且,大多数小说过于强调爱情,太肤浅,相形之下,我更喜欢亦舒、张小娴。

再不得不说的当属金庸、梁羽生、古龙、温瑞安等一众大侠了。金大侠十五本书无一遗漏全部看过,梁羽生也看得不少,尤爱古龙,喜欢古龙笔下聪明狡黠永立于不败之地的主角,喜欢不羁喜欢略带颓废,纵然不喜欢金大侠的主角被虐得死去活来,受尽磨难,但仍要一本本追下去,跟着主角一起快意情仇、虐心虐肺,痛快处拍案大笑,伤心时泪眼婆娑。

文学昌盛,当然百花齐放,诗歌相比通俗的小说来说,犹如阳春白雪,能和者寡,例来喜欢的人不多,但中间有那么几年,诗人也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朦胧诗的走红,我总以为是文革虽然已经过去,人们还不习惯于直白表达情感,固此写几句诗遮遮掩掩,汪国真突然间大热,以至他主编的《辽宁青年》全国畅销。汪的诗可以划归到心灵鸡汤里,诗我不爱,但心灵鸡汤文却没少看,《读者》《青年文摘》都是主打鸡汤,每期不落,真儿八经读过的诗集怕是只有席慕荣的。读读席慕荣,看看三毛,没事儿悲个春伤个秋,有时候也挺象个文艺女青年的,但骨子里,我还是爱古龙。

在没有免费电子书下载的时代,看这么多书当然不可能都是买的,就是借,也借不到这么多,租书店帮了大忙。不过租书店里充斥着大量的盗版书,象琼瑶、金庸的书就算盗版的,起码还是有文学性的,有些书不知都是什么人写的,文字拙劣、情节夸张,完全是惨不忍睹,还好内容还不至过于少儿不宜。这些租书店密布于各所中学附近。一中的校门口就曾被这类租书店包围。

有一回,妈妈到学校看我,我送她到校门口,在我进了校门后,我不知道妈妈被学校对门的老板娘拦住说:“这个女是你屋女啊?这个女总到我店里看书,看得又快,一天一本,我店里的书都快被她看完了,看许多书,哪有时间学习呀。”老妈回身到学校,给我上了一通政治课,告诫我要珍惜时光,用心读书,好一番语重心长。后来,我换了一家隐蔽角落的书店租书。

那时在学校张老师家借宿,他家四儿与我同住。我高三,四儿初三,两个毕业生。某天,四儿问我有没有看过《红楼梦》,我说看过,便跟四儿讲《红楼》,勾得四儿心痒。隔几天,四儿弄了本《红楼梦》来,我们每天晚上下自习后研究《红楼》,我给四儿灌输了很多我看《红楼》的心得,我们每天睡前把书藏在棉絮底下。周末,张老师来为我们晒被子,事情败露。张老师肯定是要告诉我家里的,妈妈来向张老师道歉,说我学习不用功,还带坏了四儿,顺便又训了我一通。

参加工作之后,手头有钱了,实现了买书自由,但那个时候书店就开始没落了,不知道是“一切向钱看”大行其道,人们都掉钱眼儿里了一门心思想赚钱没空看书了,还是物价上涨书价上涨都不舍得买了,反正只几年的时间里,镇上的书店没了,九江的书店的也快没了,挂书店招牌的只是卖学习资料的。那段时间我一直网购书籍,在一个网站上注册了一个会员,然后他每个月给我寄图书目录,我选好图书汇款过去,图书会平邮过来,这样过了好几年。新世纪初期,这家网站因为经营不善,撤出了中国市场,但我已经忘了他是什么网站了。还好九江书店改头换面变身叫做书城,又活过来了,就这样,我凑合两年,等来了淘宝,等来了当当,等来了无数网络书以及电子阅读器,等来了阅读人的春天。

现在的电子书十分方便,随时随地可以利用碎片时间阅读。妈妈一如既往的爱看书,不过,她现在也与时俱进,用手机看电子书了。去年跟妈妈聊天问她在看什么书,妈妈便说她看了哪些书,都什么情节,她又是什么感受,我一听,老妈这几年看的全是霸道总裁文啊!我乐呵呵地告诉女儿,丫头惊讶得合不拢嘴,后来,丫头说给她同学听,她同学赞叹道:“你外婆好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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