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已然不记得是多大的我,但那是一个临近冬天的日子,看着陌生的路和路人,心中甚是好奇家的样子,热闹的,宁静的,在山上,在山下。
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对土地的概念是懵懂的,只知道在泥巴里能长出庄稼的地方都叫土地。外祖母带着我和兄长坐很久的车,又走了很久的路,路比记忆里的要难走,因为他很长,长到要走好几天才能走完,我蹦蹦跳跳的很开心,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心中万分好奇,走到半途的时候便走不动,那是第一次走很长的路,显然没有经验。遥远的距离,大巴车也只能送我们一半的路程,也不知路有多长,但下车后走了好几天,晚上借宿了农家,也住旅社,后来外祖母说在我走不动的时候,是外祖母找了一匹马将我和兄长驼回去的,他在马背上箩筐的一边,我在另一边。
第一次知道这片土地是冬天,秋风退去冬风就悄悄来临,早晨时分,家门前的土地上有一层薄薄的雾盖着,就知道冬天要来了,薄薄的雾笼罩着眼前土地,地里的泥巴和蔬菜模糊地出现在早晨,看得见但看不清,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下,然后一起和远处的山消失在白色的浓雾里。
阳光同清晨的雾散去,细雨就笼罩整个眼前的世界,雨很小,如果不是渐渐感觉衣襟逐渐湿润,都不知下着雨,雨很小,也像穿了一层轻纱。细雨笼罩着乡村,从清晨到夜晚,煤油灯从乡村邻家慢慢亮起,微弱的灯光下,炉火中火红的碳知道屋外又更冷了一分。厚厚的白雪在夜晚降临,没有装点门外这一片广阔的土地,只是尽情地飘落,直到严严实实包裹着门前到山下的土地,才慢慢退去,一场飘雪过后,眼前只剩一眼两眼看不尽的白色。在这片土地下雪,不像北方那样寒冷,也不像南方那样寒酸。白茫茫的大地上是宁静的,一股股炊烟从乡村的各个角落升起,告诉外面的世界,这里便是人间,雪在该来的时候来,春天来的时候走,自然的落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雪,我乐意极了,不管风的清冷,就在家门口的雪地里滚着,捏雪球,追逐觅食的小鸟,直到小手通红才蹑手蹑脚走向家中炉火旁,把手放在离碳火很近的地方。后来,便没再见过这样的冬天。
相比沿海酷热的夏天,暖和的春天,这片土地的春夏显得不温不火,春时花开要晚一些,夏时也不燥热。春时,天气稍有暖和的时候,乡邻就逐渐出现在家门口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天越来越暖,人也越来越多,直到播种时,人们的身影就遍布在这片土地,如果冬天这边土地是寂静的,那此时应是喧闹而又热情澎湃的,就如运动场上即将奔跑的少年,光用眼睛就能看出他的活力。夏时,兄长带着我去向离家不远处草场,当南海边的人们躲进屋里不愿直面阳光时,我在这片高原土地的草场上倒趴着同自己嬉闹,往最高的山上跑去,延绵的山峦让我分不清哪里是最高的,爬上一座山,眼前又是一座好像更高的山,延绵的草场起伏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我从未知道它有多宽多广。后来再也没去过,离家不远的草场。
这片土地静落在云贵高原上,后来我也明白,土地不仅仅是泥巴里能长出庄稼的地方,他是冬雪过后的炊烟,是延绵在山峦的草场,是纵横在庄稼地旁的小路,是手触摸不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