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 潮

  原创/刘树芳

多次去海边，海水一点一点漫过坐标的景观，还是头一次看见，注视着，我注视着海湾里的浑水慢慢侵蚀浅滩。潮，来势并不汹涌，却已悄悄漫过堤岸。

曾经有个小女孩，应该就出生在这片海边上。认识她时，她已经在城里我的门店附近学校上小学六年级，出落得文静漂亮。她和我的外甥女每天入对成双，总是亲热的像我家的孩子一样。每每我用好奇而热烈的表情与她谈及她父母那边的渔船和海上日出的美景，她却总是扭扭捏捏难以启齿，似乎羞于谈及自己渔民女孩的身份。

其实我不过是想与她畅享一下，在我脑海里想象中的碧海蓝天而已。她当然也可以添油加醋发挥她的想象，像写作文那样胡编乱造美化这片海域五光十色的景色，用自己假装挚爱乡土的虚荣心和自尊，脑补城里人的好奇心。或者换个说法，就像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穷和没见识，被一个大几岁的外来女孩儿，拿着“干爹”送给她的玛瑙玉坠在我面前炫耀说，她那个东西已经长成了“牛市”。我傻傻的直到很多年以后还认为玛瑙玉坠会长大个儿哈！

孩子毕竟是孩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童真的她不会真正理解成年人善恶的居心。其实她的缄默已经证明她并不知道，问她这么幼稚问题的那个大人，骨子里没有丝毫的贬义。她应该不屑的是，这些居然没有亲自去看过泥海滩的“高等人”的见识。尽管海离此并不遥远，她们却是些无法走出自己心穷的井底之蛙。

蛙儿初识辽阔的海水，或陷入泥潭，或被污浊的咸水淹死。所以不是所有的见识都能让人成长。选择低级快乐，没有克制地放纵自己，并非是所谓的人生必修课。有时候，先原地踏步稳定一下情绪，认清方向再涉足陌生的领域，反而会让自己得到一份成熟与安然。人到中年，从睡梦中醒来时，没有梦醒时分的仪式感。既然没有梦又何谈梦想的存在。　

今日见识海阔天空，真相让我释然。浑水摸鱼之感！怪就怪盐水泥滩的浑浊，不曾带来儿时与远方想象中汹涌澎湃之壮烈情怀。但海的博大包容，不用谁去品头论足，也足以证明它的胸襟宽广坦荡。　

所以，当清纯与岁月静好的梦幻破灭，我心里居然也有隐隐的痛处和小小的遗憾交融着。这里，我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必定博爱也是爱！不是你不接受它就不存在。成长的过程，包括自己内心的潮水肆意汹涌，表面却要做到镇静自若，波澜不惊。　

所谓镇定坚强，必定发生过心迷与困惑的不解。世上最好走的路是下坡路，玩物让人丧志。柔弱之心绕不过自己的关口，找再多理由都是借口。与你配合扮演坏人的角色，也算经历了人生一劫。而电影总有散场的时候，不用人走光了再去急着谢幕。　

在人生的舞台上，与精明能干的人比，我总是慢半拍，所以我甘愿退居人身后。于是，你便用慢热对我冷潮。其实，慢热并非故意做作，是心底里另有旧时的记忆牵绊着，抹不掉的时差，求真！让人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　

不是所有的提问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的信息发过去，都能得到对方的及时回复。当意识形态逐渐被眼前的事物化，潮水已然崛起。只怕你刚好错过了，那个赶潮人的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