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癸卯兔除夕夜,鞭炮齐鸣。吃过年夜饭,吸上一口这难得的喜气洋洋的空气,我们一家三口便驱车从芦台出发,去滨海生态城。
因为儿子明早医院接班,我们这次是提前送孩子回他的出租屋。很遗憾,我的儿子已经连续三年没回家好好过个年了。
前年是继庚子鼠之后的辛丑牛年,因受疫情封控,在医学院刚毕业的他,被留在南昌市当地一家部队三甲医院实习,过年没能回来,家里留下我和老公大眼瞪小眼的期盼。
去年壬寅虎是儿子的本月年。本以为回来天津工作的他,与我们再不会遭遇南北两地路途遥远之隔的辛苦,却因疫情突袭,年,变成了我们一家三口不能相聚反而分散之时。那个大年三十,吃过午饭,在医院见习的儿子不得不提前归队。老公送儿子上班走,大年初一又被单位派往疫情防控观察隔离点执勤将近一个月。假期,我孤宿家里,畅享一个人过年的自在,幸而可以练字,可以印章篆刻,可以聆听六瓣雪花落地的声音……
距离生态城来回几十公里的路程。老公开车,我坐副驾驶,感觉很欣慰,这样可以和坐在后座的宝贝儿子多待一会儿。听他接听发小电话互道平安,同学邀约他相聚又失落改约的语音聊天,然后是他旁若无人呼呼大睡的声音,也许这也是一种幸福。我可以趁此机会唠叨几句他的终身大事,翻过来调过去强调一些找女朋友的标准,我说让他找个属兔的女朋友,老虎和兔子是绝配……
“唉唉,不对吧?”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老公忽然插上话了,说我思想摇摆,说话出尔反尔。上午还说让儿子谈女朋友要大几岁的,现在又说让找小几岁的?恰巧,身后闭着眼睛睡觉的儿子也发出几声忍俊的“哼哼”。我不禁宠溺地回头望去,见他并没有睁眼,便矫揉造作起来,嚷嚷道:“我不管大的小的,什么时候他把女朋友带回家,什么时候让他买房买车”……
老公接茬儿道:“人家丈母娘都是要先买房买车的,你偏反着来”。我讪笑着:“年轻人都要全新的,早买了不是又旧了?”
老公打着哈哈,“我也急着抱孙子呐!再过两年,别人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其实我本可独自在家看“春晚”,不必去打搅别人。但一年又一年,儿子都已成年,而我们一家三口却总是聚少离多。
儿子小时候,老公当兵在部队,一年才探亲回家一次,好容易熬到转业回来,单位又在种猪场,怕传染猪瘟病菌,他们时常被场方封闭猪圈与世隔离,不能回家。以后调离自由了,儿子又外地上学走了。相对儿子现在工作的忙碌,好在那时他还有一年两季的寒暑假回来。
反而是应该习惯了分分合合的我,虽已对落差处事不惊,却最不情愿独自面对新一次的别离。我也是喜欢热闹的!于是,我没有理由拒绝与之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这次大年夜旅程的诱惑。
这样欣赏一路街灯组成的满天星夜市,经过芦汉城池途中,偶尔从万家灯火间窜出几道鸣响的烟花礼炮风景,无不充斥着欢愉与放松心情的节奏。
滨海新区是年轻的城市,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四处奔波的年轻家庭。此刻,年轻的人们都趁假期回老家与亲人过年团聚了,新城忽然更显出了她的博大与宁静。
远处的环海高速公路,见不到往昔成串的车灯闪烁,站在海边也听不见游轮嘶吼声,与之替代的是居民区里偶尔“嘭”的一声响,让人心动!随之五颜六色的万丛礼花划破夜空。
我们行驶的中央大道,难得路宽车稀,一路顺利!这个出游的大年夜,留给我的更是此生中一种别样情怀。
大年初一,我被门外老公放的两颗“惊天雷”吵醒。“吃饺子喽!”原来,老公已经把我在大年夜里,守着“春晚”包的饺子给蒸熟了。
我俩就着春节喜庆的电视节目,一边吃着蒸蒸日上的饺子,一边聊天。忽然发现长了一岁的自己,真的老了。
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儿子的事情。儿子建议,把这个一楼卖了,让我们换个宽敞些的房子住着。我说这一楼我还打算将来没事干时,做个小买卖当个门面房用呢!他却嬉笑着让我好好保养身体,等退休了就别想着挣钱的事情干了。还说,我的任务就是没事儿多去姥姥家坐坐,帮着那边干点活儿,让姥姥姥爷多活几年比啥都重要。
我儿子自小是姥姥姥爷带大的,他的生活习性偏向自己的姥姥姥爷,心里倾向老人家的成分当然要超过他的父母亲。
我们这些平凡百姓人家,为了生存,为了上有老下有小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那时候,我忙着做小店里的生意,老公在农村工作,为节约开支时常住在场里不回来。我们每天蝼蚁一样忙碌着奋斗着,也不过是想让家里的生活过得更顺畅一些,却根本顾及不上培养孩子的重任。孩子丢给了父母亲交给了学校,孩子能自己长大成人,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打工族,自然是心存愧疚的。如今日子稍微稳当些,多想弥补旧日温情。谁料,一不留神儿子却已经快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
老公说,家里要是有个隔辈的人,过年就热闹了。我们都盼着自己儿子能早点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可是现在的年轻人顾虑太多,他们心里的苦也许我们并不能感同身受。
下午,我约了大姐一家同去父母亲那边。我知道,这个年,父母亲身边有我弟弟一家陪着,他们并不孤单。
一进门,大侄女先给我们酒精喷雾消毒。平时,只有大侄女陪同父母居住,有做医生的外甥女特殊关爱,这个家里的老病号们,居然都没有被感染上新冠病毒。我们这些在圈外好容易“阳康”的人,前一阵子怕自带温疫不敢过来,我也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敢来与父母亲密接触了。
这样和父母亲团团围坐在电视前沙发上,拉家常,说着共同开心的事儿,说着听来的老家的新闻故事,说着老大不找对象他们见不到四辈人的遗憾,心里倍感无比惬意。孩子们和我们姐俩爽朗的笑声感染着父亲说笑的情绪,就连几次想去厨房帮忙都被弟弟和我老公请了出来的母亲,也加入了我们说笑的氛围,虽然她因耳聋可能并没听太清楚我们在说什么。
在娘家,我们全然不用理会厨房里弟弟和我老公在忙碌晚餐,与父母多待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大家便会露出开心幸福的笑容。我深深感叹,在父母亲面前,我们永远一样都是最可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