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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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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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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与故事(二)

陆芸儿把带来的十几个塑料凳子,沿着半圆形排开,请大家伙儿坐下,一个一个的好好说。她则麻利的打开电脑,新建一个空白文档,双手准备开工。

坐在最前面的是刘老水,排在第二个的是大发的娘,永会娘坐在第三把凳子上,中间坐着村北头的刘二拐子,再接下来是武大娘,她的身后排着四队的老张头和老麻子,老麻子后边是不善言谈的孙大脑袋,虽然他说起话来不十分利索,但他那个两只白耳朵的故事,今天实在是想说一说。

刘老水思考了两三分钟,咳了一嗓子,先道了句客气话,“我这肚子里墨水不多,大家伙儿不要笑我话土气,就纯当听个乐子。”

陆芸儿轻抬右手,示意刘大爷可以开始了。

刘老水一边回忆,一边说起了他的故事:

我年轻的时候到外地打工。那时候没什么大手艺,就是在工地上搬砖和泥。

有一天晚上,我和一个工友吃了晚饭,闲的没啥事干,就想着去另外一个村子看看他们的庙会,据说特别热闹。

中途,我俩路过一片树林子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里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当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不过当时我俩虽说看着是俩大老爷们,其实也不过是20多岁出头的愣头青小子,大晚上的说一丁点儿不怕,那是假话。

我俩想着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赶紧往前走。刚要抬脚接着走,就听见一个女人喊了一声特别小声的救命,要在大白天,人多的时候,肯定是听不见,但那是晚上,树林子那块少有人走,周边特别安静。她那一声救命虽然声音不大,也被我和工友听见了。

既然这响动是大活人发出来的,就没什么怕不怕的了。我们俩一蹿就进了林子,刚进去几米,就在那月亮光下看见了俩黑影扭扯在一起。

我大喝一声:“谁!”那个高个子的黑影愣了一下子,撒开那个女的就往林子里跑。

我和工友过去把地上那个女人拽起来,看她没什么大事,也撒丫子开始追那个黑影,结果跑出去将近一里地,也没追上。后来想想当时也是年轻,没什么经验,欠考虑了。万一那个人多个心眼儿,来个调虎离山,或者是有帮手在里面接应,估计我们俩和那个女的都活不了。

没追上人,我俩又赶紧跑回去找刚才的那个女的。她蹲在路边,吓得两腿发抖站不起来。我和工友使劲儿才把她拽起来,问清了她家在哪儿,然后一路把她送回去了。

等到了那女的家门口,见着了亮光,我们仨提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这一松心,我才感觉出疼来。一低头,发现我右腿的裤子豁了一个大口子,腿上也多了一个大红口子,那肉皮就往外翻着。血顺着小腿往下流,把我那双黑布鞋都泡湿了,脚底下的地面上也被我踩出了血印子。

听到刘大爷讲到这里,武大娘发出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陆芸儿也有同感,心想这大爷年轻时候真是猛。

刘老水顿了一下,接着说到:

这女的的男人看我那样子,也顾不上问是怎么一回事了,赶紧帮我找了双鞋,拿了块毛巾过来让我止血。我忍着疼用毛巾把翻开的那块肉皮按回去,让血少流点。我寻思着也没法换鞋,换了也得再糟蹋一双好鞋。

我就让那男的先告诉我村里的医院在哪,我先去把口子缝上。那男的说这么大的口子,恐怕得去镇上的大医院,这村里的医生弄不了。我工友当时也急了,说这大晚上的又没车,等到了镇上,恐怕我那下半截腿都要废了。这男的只好和我工友把我弄到村里的医生家里去了。

那医生给我消了毒,告诉我,缝他肯定能缝,就是没麻药了,我得忍着。我当时一听呀,头皮发麻,虽说平时嘴里喊着什么大老爷们死都不怕,掉了头不过是个碗大的疤瘌。真到了那个节骨眼上,还真有点发怵。不过咱怎么也是个爷们儿,疼也不喊疼,我愣是咬紧牙关,没哼出一声来,让那医生给我缝上了。

刘老水说到这里,好像又回忆起了当时那股子针穿生肉的疼,忍不住把右手往腿上摸了一把。

陆芸儿听到这里,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敬佩,这大爷可真有当年关羽刮骨疗毒的风范。

“老哥,你,你真行,是条汉子!”孙大脑袋由衷的发出了赞叹,周围的乡亲也再次竖起了大拇哥,给这老刘头点个赞。

刘老水抱拳谢过乡亲们,接着往下说:

我和工友把这救人的经过,告诉了那男的,他倒也是个大实诚人,从柜子里翻腾出一个花手绢,一打开,里面包着五张红票子。要知道那个时候,500块可是一笔巨款哪。

我和工友对望了一眼,觉得这钱可不能要。他家那屋子,一看就破落的够呛,家里也是穷的很,那500块钱指不定是两口子攒了多少月头的钱呢。那钱万一是救命钱,我们要是收了,比没救那女还严重。有良心的人,不能干没良心的事哪!

陆芸儿觉得刘大爷这句话说得真好!于是赶紧打在了电脑上。

那男的借了一辆自行车,把我驮回到了工地上。老板问清了前情后果,给我批了半月的假。我那伤口恢复得也还挺快,当时觉得既然没感染,也没必要到镇里拆开再重缝,不过是腿上多个疤瘌的事。等我腿好了,就继续上工。

后来年底回了家,我怕我媳妇看到以后担心,就没敢跟她说是救人划的口子,我骗她说是我上工的时候,自己从架子上摔下来搞得。

她吵着嚷着说这是工伤,要让老板赔钱。

我心说,人家那老板可是个好人,当时说我那是见义勇为,社会上就要有这样的英雄,不仅没扣没上工那半月的工钱,还多给了100块钱呢!我那工友也得了个80块钱的大红包,可把他给乐坏了。我当时还不好意思要,觉得平白无故拿人家这么一笔钱,心里总感觉不自在,我们那老板说,这钱给英雄,他给的心里痛快,当英雄的,也该拿的心安理得!

后来要不是因为转行,我真想跟着那个老板干一辈子。

“这老板真是好人哪。”乡亲们七嘴八舌的念叨着。

刘老水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他今天终于把这件藏在心里的事给说了出来。大家伙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腿上那条跟蜈蚣一样大的疤瘌上时,突然感觉这疤瘌都闪着亮光了,没想到以前被人们拿来逗笑的疤瘌,背后竟是这样一件让人敬佩的光荣事件。大家伙儿听完故事,也更佩服刘老水了,这么长脸的事他竟然憋在心里几十年,要不是今天碰上这陆家姑娘来收集故事,恐怕大家伙儿永远也不知道。

“刘大哥,今儿你回家,我老嫂子可得好好做顿饭招待招待你,不然她可对不起这英雄老婆的称号啦!”永会娘打趣刘老哥的两句话,惹来大家伙儿的一阵爽朗笑声。

“嗐,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刘老水说完,扭过身来问陆芸儿。

“陆二丫头,我这故事值几个鸡蛋?”

陆芸儿对着这位刘大爷竖起大拇哥,敬佩的说道:“大爷,您这的确是英雄之举,就凭您这见义勇为的品格,就得给您拿30个鸡蛋。”说完,她就从已经准备好的鸡蛋里,拎出一兜30个的递给刘老水。

刘老水倒也爽快,从陆芸儿手里接过来,道了一声“谢谢”,就收下了这份讲故事的答礼。

“刘大哥,你在家等着,我那大窝瓜呀一定给你送过去!”永会娘麻利的起身,准备朝家走。

“牛家妹子,你着什么急呀,你这故事都没讲呢,就往回走。”刘老水一边拎着鸡蛋,一边起身要朝永会娘身边走。

“刘大哥,我真就是来凑个热闹,我哪有什么故事呀?再说了,有你这故事衬着,我们那故事都不是啥能上台面的事儿。你们大家伙先说着,我呀,先去拿我那个大窝瓜!”永会娘脚下生风,朝着家门方向去了。

刘老水问陆芸儿又要了一个小兜子,从刚得的鸡蛋兜里拿出来十个,递给了大发的娘。

“王家大妹子,这腌鸡蛋就得劳烦你上阵啦!”

大发的娘接过鸡蛋,来了句“没问题!”

刘老水的故事实在是起了个好头,可也把本来跃跃欲试的几位乡亲给难住了。他们那点家长里短的小事,还真像永会娘说的,好像有点上不了台面。

陆芸儿看后面坐着的几位乡亲又有点犹豫起来,她赶忙起身告诉大家伙儿,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她一来不嫌故事短,二来也不说故事有没有台面,大家想说什么照样说,她这鸡蛋也按照之前说的照样发。

大家伙儿一听人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临时打退堂鼓,就真是显得自己不上台面了。

于是,大发的娘说了儿子儿媳的孝顺故事,刘二拐子说了自己小时候被拍花子拐走,又想办法逃回来的智慧故事,中途回来的永会娘说了她小时候被水井婆婆救命的离奇故事,武大娘说了年轻时候差点成为豆腐西施的创业故事,老张头说了他捡到一张藏宝图,千辛万苦没找到宝藏,却发现藏宝图是俩娃子闹着玩画的的滑稽故事,老麻子说了早年他家后院墙上那条大青蛇卷死了偷鸡仔黄鼠狼的报恩故事。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爬得老高,早晨的清冷一扫而光,大家头顶上都披着朝阳洒下来的金色面纱。陆芸儿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乡亲们竟能讲述出这么多的精彩故事,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仔细看了一眼文档,故事稿子居然将近六千字了!“怪不得老姐非要让我抽空来一趟呢,看来还是老姐眼光犀利。”

大家伙讲完自己的故事,都不愿意离开,轮换着做到后面的凳子上,希望也听听别人的新鲜事。等到将近九点的时候,大家才猛然觉出点儿热来,陆芸儿也打字打得有点手酸。

这时候,除了坐在最后面的孙大脑袋,大家伙儿手里都有了鸡蛋,有的拿十个,有的拿二十个,也有的拿三十个。

“我说,孙大脑袋,就剩你了,你赶紧过来吧!”刘老水朝孙大脑袋招呼了一声。孙大脑袋便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一下大将军肚,威武的走到挨着陆芸儿的凳子那里去了。

他坐下来,看了一眼陆芸儿,露出有点难为情的表情,“我这嘴皮子也笨,姑娘你听的时候多担待吧。”

陆芸儿看着坐在她旁边的这个大哥,脸色晒得如同铜青中透红一般,额头上已经显出几条皱纹,未经打理的粗重眉毛下,是一双略显浮肿的单眼皮鱼泡眼,鼻子比一般的人也要肥大一些,那张厚厚的嘴唇上泛着一丝绛紫色,一张嘴就露出那口被熏染的发黄的牙齿。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惹眼的,引起陆芸儿好奇心的是这位大哥那双耳朵。

这位大哥的两只耳朵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那颜色像是超市里卖的白豆腐一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陆芸儿一定会认为是两只假耳朵粘在了脑袋两侧,毕竟这俩耳朵和脸的颜色差距如此之大,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为了不让这位大哥尴尬,陆芸儿只是看了几秒,就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孙大脑袋告诉陆芸儿他今天的故事有个名字,是他刚才想好的,就叫“两只白耳朵”。

陆芸儿一听这个名字,就来了兴致,她刚刚还在好奇这对与众不同的耳朵呢。旁边等着听新鲜事儿的乡亲们也被孙大脑袋的故事名字吸引住了。孙大脑袋这对白耳朵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他这双白耳朵就跟那顺风耳一样,出奇的灵光,别人听不见的动静,他偏偏能听见,真是奇了!

而且打他从娘胎里生出来的时候,这对耳朵就显示出了与众不同,随着年龄增长,这对耳朵越发的显得和他那张脸不搭配。远远看去,就跟一个铜茶壶配了俩白瓷茶碗一样。

孙大脑袋开始了他的故事:

这事儿还要从俺二十多岁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俺还没怎么出过门,对外面的所有东西都好奇。有一天,俺想着出一趟远门,看看离村子很远的地方还有啥子,说起来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等到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俺也可以白活几句。

那天一大清早儿,俺吃了饭就背着俺爹留下来的铁皮水壶出去了,沿着村子当时的土路一直往外走。俺一直走,一直走,出了村子一直朝北走。俺想着到时候天黑了,俺还可以再照着原路走回来,要是能碰见个顺路的老乡,把俺捎回来也行。

那个时候,吃饱了一顿饭,俺中午不吃饭也能挺住。于是俺到了中午也没停,还是一直朝北走。到后来,俺带出去的那个铁皮水壶都干了。俺就想着肚皮能禁饿,可不禁渴哪,这水壶没水了,回去的时候可咋着?于是俺想从附近找个人家借点水,把水壶灌满了俺再放心的往回走。

可当时俺往外走的时候,光顾着着急了,也没留意这道边有没有人家,等到那时候俺要找人家了,往四边一望,才发现俺走到那荒草甸子里去了,别说人家,估摸着想找个没人住的茅屋子都找不着。

俺当时一停下来,又累又渴,就想先歇一会儿。但俺又怕那荒草甸子里有啥子带毒的野物,万一把俺咬了,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俺就穿过那片草甸子,又往前走了一骨碌。

就在俺渴得不行的时候,俺一抬眼皮子,突然发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屋子就在前边,俺当时可高兴坏了!俺跑了几步过去,到了那门前面,喊了一嗓子“有人没”,结果没人答应,俺寻思着这门开着,难不成主家睡着啦听不见。俺就站在门口朝屋里望,只发现那屋里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一个人没有。

年轻的时候,俺虽然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可俺打小就爱听一些稀罕儿故事。俺怕这屋里有什么猫腻,就想着赶紧退出去,再等一等主家回来。结果俺刚想往外走,就听见那屋子后面传来了一阵咿呀声,俺赶紧绕到后边,发现有一个娃娃在那坐着呢。俺朝着那娃娃喊,问他叫啥,爹娘在哪儿?可那娃娃就跟听不见一样,还是背对着俺,自个儿在地上玩。

俺心里有点纳闷,俺都喊那么大声了,咋那娃娃也不回头。于是俺走到那娃娃面前,蹲下去继续和他大声说话。那娃娃一抬头,我才看见他那张长得有点吓人的脸,当时俺浑身一激灵,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娃娃看到俺,傻呵呵的乐,嘴里咿呀咿呀的叫着,哈喇子流了满世界。俺这才明白那娃娃一定是个傻子。

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娃娃的脸,心里直发毛,俺想着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俺刚一扭身,就听见远处那一人高的草甸子里传来的响声,哗哗哗的,俺赶紧回头,怕是有什么野狗大蛇的。俺退后几步,眼睛死死盯着草甸子,突然从那里边闪出一个女人来,看上去比俺还小个几岁。俺看是个大活人,提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那女的走的急,从草甸子里出来以后,跟一头小黄牛一样喘着粗气。俺还没开口,就看到她直直的盯着俺看,两只大眼珠子看的俺又是一阵心里发毛。俺喊了一句大妹子,然后问她借口水。

那大妹子没说话,直接朝着她那屋里走,俺跟在她后边,那傻娃娃跟在俺后边爬,一边爬一边嘴里咿呀咿呀的叫着。

那大妹子从一个水瓮里舀了一葫芦瓢凉水给俺,俺一口气喝了半瓢,然后把剩下的半瓢灌进了铁皮水壶里。俺跟大妹子说了声谢谢,扭身出门就打算往回走。俺想着这娘俩真可怜,一个是傻子,一个是哑巴。结果俺刚迈出去两步,那大妹子就叫住了俺。俺这才发现她不是哑巴,她会说话。

那大妹子把爬在地上,满身是土的娃娃抱到了俺跟前,喊了俺一声大哥,说是想叫俺帮她个忙。俺当时还想,这下可坏了,就借了点水,难不成还捡个傻娃娃回去?

就在俺想拒绝的时候,那大妹子把那娃娃乱糟糟的头发撩起来,露出了两只黑不溜秋的耳朵。这下俺可是傻了眼,俺只知道自己有两只白耳朵,还真没见过油光锃亮的黑耳朵。俺当时看着那娃娃的两只耳朵,突然心里边就跟找着了亲人一样,俺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那两只黑耳朵。那娃娃的两只耳朵跟俺的一样,肉乎乎的,没啥区别。

俺摸完以后,才发现那大妹子两只眼睛里都是泪花子,俺想俺这手真欠,都没问人家,就摸人家娃娃耳朵。俺想着和大妹子道句不是,还没开口,那大妹妹先给俺说,谢谢大哥!这一声感谢可把俺给弄懵了。俺让那大妹子别哭,她有什么困难,可以给俺说说,俺能帮的一定帮!

那大妹子把娃娃放回地上,她从屋里拿了俩破板凳,让俺坐下来听她说几句。俺想着反正天儿也不太晚,更何况还喝了人家的水,索性听完了再走。大妹子告诉俺,那娃娃一生下来就是个聋子哑巴,而且脸长得奇怪,村里人都说她生了个怪物,她男人怕她和娃娃受欺负,就领着她们娘俩搬出来了,然后在这里盖了间屋子,男人白天去外面干活儿,到了晚上再回来,碰到活儿多的时候,也有可能好几天才回来一趟。

大妹子说她看见俺的两只白耳朵,就觉得是老天爷特意让她娃娃遇见俺,她觉得只要娃娃能摸摸俺的白耳朵,或者俺摸摸他的黑耳朵,那娃娃就一定能沾沾福气,听见点儿东西,没准儿将来有一天还能喊她一声妈呢!

后来,俺临走的时候,大妹子问俺,明年的时候,能不能再过去一趟,让那娃娃再摸摸俺的白耳朵,沾沾福气。俺想着虽然道远了点,但这是能帮人的大事儿啊,抽空一定能去一趟,俺就爽快的答应了大妹子。俺走的时候,大妹子抱着那娃娃,一直看着俺走得没影了。

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边对俺这双白耳朵特别喜欢,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俺这两只白耳朵真是没白长!虽然平时俺这耳朵灵光,可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用处,那天俺知道原来俺这耳朵竟然能帮人呢!

为了第二年能再找到大妹子的家,俺往回走的时候,一边走一边记道。

第二年的时候,俺照样是带着铁皮水壶,还顺带买了一斤烧饼。俺想着那大妹子一家挺不容易的,俺这点东西虽然不多,但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吧。结果等俺到了大妹子的家以后,发现那屋子里空了,到处是灰尘,看着像是有好一阵子没住人了。俺把屋前屋后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大妹子和她男人还有那娃娃。

俺等了半天,直到下午,也没人回来。俺把那一斤烧饼放在屋里,就往回走了。俺想着万一大妹子带着娃娃回去了呢,不就能吃上了嘛,一开始的时候,俺心里挺不是滋味,怕那大妹子一家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后来俺想了想,俺更愿意相信是那娃娃摸了俺的白耳朵以后变好了,然后大妹子和她男人带着他搬走了。

后来,过了一阵子,俺又去了一趟,虽然那屋里还是没人,但俺看到那之前放烧饼的地方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谢谢大哥!”俺觉得一定是俺猜想的那样,他们一家子搬走,过好日子去了,想到这里,俺就心里乐开了花。

孙大脑袋的故事也讲完了,中途大家听得很认真,谁都没有打断他。陆芸儿终于敲完了最后一个字,她听完了这个故事,心里有很多感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她觉得大家伙儿一定是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陆芸儿从身后拿了30个鸡蛋过来,直接递给了孙大脑袋,孙大脑袋好像还有点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手上的动作有点迟钝。他觉得他的故事值不了这30个鸡蛋,还想和陆芸儿推托一番,却直接被旁边的刘老水给阻止了。

“孙大脑袋,你这故事值30个鸡蛋!”

孙大脑袋嘿嘿一笑,收下了鸡蛋。陆芸儿看着身后还为数不多的鸡蛋,于是告诉大伙儿,这点儿鸡蛋她也没打算拿回去,于是又每人分了3、4个鸡蛋。大家伙儿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好的讲故事,送鸡蛋,现在还白拿几个。陆芸儿却说,今天听了大伙儿故事,她实在是收获颇丰,这几个鸡蛋送的心甘情愿!

小广场的人慢慢散去,陆芸儿也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安静极了,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但大家伙儿和陆芸儿都知道,这片小广场的这个角落里,多了一段新奇的经历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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