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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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女儿大学毕业在即，工作还是深造？她选择了后者，然而，这也是条不平坦的路，在经历了一段复惑复喜复彷徨的日子之后，终得云开见月明。女儿将走进历史名城汉中，在汉水之滨，这个被银杏树包围着的国度，继续研究汉语的精深与博大。希望她自知、自信、自省、自胜，按照本心来编著现实的剧情。真理直白而朴素，但证明它的过程是何其艰辛。这就是我写下这封信的初衷……
亲爱的女儿：
春天的脚步总是从隆冬出发，在这个和煦的春日里，你又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可喜可贺！一路走来，那些记忆里的“重点”，有喧嚣、有寂寞、有欢笑、有泪水……妈妈和我，看到你总是用平和的态度去对话和迎接，说实在的，我们都没有你这份心量。
按照通说，文学即“人学”，你将要走的是探索人性之路，那是多么艰涩而又丰盛的一本书啊？！但我们相信你“翻译”的足够精彩，不仅能在复杂中找到最简单的方法，在简单中发现产生复杂的原因和规律，而且肯定是“信、达、雅”的水准。爸爸坚信，我们家女儿是“大英雄”！
女儿，你已然求学十六年，不知道你有什么秘诀与我分享？别怪爸爸“敝帚自珍”，我的总结如下，其一：我有三惜，奉为圭臬，即“惜时、惜缘、惜福”是成就一个人的基础；其二，艺术和科学，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不能分割开来；其三，“反复练习、执著坚持、专注细节”是走向成功不可或缺的品质。治学之路，惟其难而怯人、诱人，惟其险而难人、达人。凡人我辈，专心只做一事，终能抵达“一览众山小”的界域。如遇名师指点，更是你的福分。
感谢生活，让我把写作坚持下去！不是为所谓的意义和目的，经过这两年，愈来愈发现：写作对于我来说，是心灵与世界连接的导线，是能让我安静的一件事，它更像是我的思想的“血液”，没有它，活着亦如死去。爸爸觉得写作就是描摹世间的风景以及这变化的重压下人心中“神与兽”的斗争。真希望人人都有一颗经文学滋养、浸润过的心，体验和记述这“坚韧的温柔”。
还有一个体会，不知道你有没有过玩味？就是对文学与生活的距离的感知。人们常说：看景不如听景，说的就是实际情况与叙述的差别，我想反映在写作上，就是文学与生活的距离。距离感是客观存在的，好处多多，可以远观，可以“近视”，我们同时又是生活的参与者，我们在体验中感知、抽离、觉悟、验证和记述。所谓文者，“纹”也。譬如一段上好的木料，我们看重的是它的质地和纹理，适合做家具，心灵手巧的木匠打出一副实用而美观家具，这即是一个“在体验中感知、抽离、觉悟、验证和记述”的过程。
由此可知，木匠的“心灵手巧”多么重要！文学和写作亦如此，“心灵”（即作者的境界）通过“巧手”（即作品）来绽放情怀，“巧手”通过展示“心灵”长存于世间。
手艺分高下，人心无古今。问题又回到爸爸的“扫帚”上，总之，惟有不断坚持和努力，才能变“拿扫帚”为“骑扫帚”。
人生，其实是一个圆圈。你知道吗？爸爸上初中时，老师曾问过我的理想，我说，当一个文学家。在经历将近五十年“驹隙”般的起承转合之后，如今，自知难以承载文学家的分量和内涵，但可以静静地享受写作的“煎熬”和快乐，也心满意足了，这也许就是夫子说的“默而识之”吧。文学截取的是生活的场景和片段，我们要做好的是剪辑与拼接，坚持真诚的态度、想象和情怀去点亮大众的心，不因熟稔而忘记真诚，不因困顿而抛却理想。爸爸固然有些积习难改，但分明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积极、更加自律、更加勤奋了。从现在开始，大英雄，我们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比赛！
漫漫人生路，成功只是一瞬的事，失败倒是常态，那不妨跟失败做个朋友，与他好好交谈，听他好好讲故事，那绝对是一篇好文章！我们所经见的每张脸下面有多少激荡、忐忑、光明、阴暗、勇敢、怯懦的心，每天又演绎着多少忠贞与背叛的故事。即使青史留名的人物，也曾在内心深处涌动着多少茫然和无助，也许正是心中“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信念，成就了他们为世界奉献出宝贵的精神财富的机会。如果真正拥有一颗为大众服务的心，也就无所谓得失了。
每个人都是渺渺尘世里的一束微芒，希望属于你的这束，带给人间的是温暖、良善和有趣的理性。万物生长，同样，万物得以期许，所以有了春华秋实，所以有了夏长冬藏，是文学让我们发现俗中之素、庸中之雅，感动的种子已在不经意间悄悄发芽。一个文友曾问我，你是女儿奴吗？答曰：我非女儿奴，常吟“念奴娇”。其实，父母的爱怎一个“奴”字可喻，这太过浅薄！你不是我们的作品，你是另一个我们，更喜欢看到的是心灵纯粹而丰富，身体强健而灵动的你。要懂得，你是血脉延续的一个点，蕴藉、秉承、汇合了先人的德性和祝福，你也必重复母亲还有其他长辈的角色，有延续、必有其推动，有推动、必有其承载，有承载，必显其力量；要悟得，你又是一个新的缘起和故事，请保存好这份文学的诗意和温度，把这盏谦柔的灯烛传下去……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在这烂漫的时节，愿你每一次回家时，都带着真诚的喜悦和幸福归来。
祝好！
爸爸于2019年的某个春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