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于汉水的眷与恋（组章）

石门

老虎与象立于山尖，山腰是路
他们皆为巨石。雕刻者
一些在天上，如日月，风雨，沧桑
一些在人间，他们的枯骨深埋于眼前的河
在水底，发出爽朗的笑

冰与火凿出来的隧洞，只见豆大的光
如谷与麦子的色彩，纹路铺在栈道
那曾是一把长戈的驻守处
而今，长裙的少女把纱巾扬起

褒河水藏在石门，或是一群缠头巾的士兵
田地不曾干涸，亦不曾出战

汉江的麦子开始弯腰，静静看着
老农人将衮雪的匾额，又擦了一遍

花朵

紫柏山的花开在崖上
或者，转头能看见两条灰线
蚕的头与燕的尾
这一绽放，便繁华两千年

从石门出发，天空有雄关的重影
杜鹃花开在麦收之前
那只啼血的鸟，在布谷之后
或是叙述，或是嬗变

五月的花开在汉江，与一把艾叶
龙舟竞渡的鼓声悠扬
在水底，一群鱼逆流穿行
只为灵魂深处的渊与源，一次次跃起

武侯祠

谷雨第二天，所有的草木跪给了一场寒雨
油菜裹紧了新织的青衣
过了褒河，把百余里的汉江敲成埋花的泥
我于角楼敲几声钟，晚的，锈的
思念的声音像一根骨刺，深深扎进我的肋上
某一根弯曲的骨头，“咯噔”响了一声

这雨，果是恰如其分
在武侯祠檐下，画几幅深奥难懂的图
一茬又一茬人经过，看图，看天
或是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