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组诗）

1

沿途风景，依次装入旅行包

眼睛过于劳累，仍不愿错过遍野的牛羊与鲜花

梦想载着油盐酱醋茶

时不时颠出来几分，又被我摁了回去

慢慢，与铁轨的方向背道而驰

一路向北，再向北

天黑下来，把我变成一个孤独的孩子

被蓝眼睛的星星，一颗颗抛弃

隧道是梦想的开始。唯有梦里的辽阔北疆

让我把眼睛伸向出口，看见希望

在新疆，我感觉自己是一只调皮的兔子

悄然窜上车顶，将尾巴拖在“哐当”的铁轨上

野马跟了一段，狼群也跟了一段

它们的嘶吼，跟了好长一段

2

在光阴圈的垂怜里，火车放下最后的钟摆

铁塔垂于天边，黄河的影子

从胸口涌出来，旁边是万里黄沙

美丽的昌吉，那是最矫健的雄鹰

一把热泪一声歌唱，我的大漠上的新娘

面对着连绵的祁连山，嘴里说没有歌

那是骗人鬼话。连同我敞开的臂膀

唿哨中都扯着四分之一节拍，连着休止符

穿黑白格子的长发姑娘，轻盈跳舞

我听不懂他们的歌，唯有旋律

是我曾经在某个夜里。循环播放

篝火开始引燃，啤酒花打开苍穹

从故乡到他乡的距离，或者是吉他里的前奏

呼喊着，一场雨劈头盖脸

呼喊着，湖畔映照沧桑脸庞

最后是一行咸的泪，滚落干裂的唇边

予你黄昏，予你沙漠，予你漫天星空

你这一路的北疆。和着我的青春与斜阳

3

乌鲁木齐的街灯晃于悬崖，在对岸

绿皮火车载满人间的喜怒哀愁

长裙少女光着脚丫，踩一缕水雾

它悄然成了圆拱广场的鼓点

看吧，站台上的男子摇晃起手臂

就连缓缓开动的火车，也扭起了屁股

向日葵饱蘸人间的勇气，在天边画下笑脸

那不是大地的迎宾曲，歌声埋葬于甲壳虫的翅尖

斑驳火车头敲着男中音的锣。到车尾

已是阿苏克老街的打更人，哼着古旧老歌

在远方，不知名的古堡拨拉一枝勾线笔

绿皮火车袭着金色的光，爬上最高的穹顶

伸出手，我摸到一颗最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