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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行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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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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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窗外(33)连载

33.“泥腿子”传奇

安义县长埠镇云庄村虽然地处偏僻,山田环绕,但这是一个很有灵性的村子。这里,先后走出过上海复旦大学教授黄伟,“诗书合璧、自立一家”的江西著名书法家黄天璧,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黄天莹。在安义铝塑门窗产业中,这个村子也是大小老板无数。

改革开放后“泥腿子”进城当老板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像“塑钢大亨”黄家龙这样的农民企业家也许为数不多的。出生在云庄村新塘村小组的黄家龙,小时候家里穷得吃饭都很难找到坐的地方。因为家里穷,他从小就养成了热爱劳动的好习惯。

分田到户的头几年,他除了帮助父母种田耙地,一有空闲便贩卖冰棒、甘榨补贴家用。1992年春节过后,为了改变家里穷困的面貌,他把家里卖猪的钱和从亲友那里借来的钱全部带到了上海,租下了一个9平方米的小门面日滚夜铺,开始了苦苦打拼的铝合金生涯。

经过3年的晚睡早起、加工安装,他不仅走在了安义人加工门窗、做防盗窗的最前沿,而且于2000年“咸鱼”翻身,成功演绎出传奇,成为全国最大的铝塑门窗型材销售商。之后的岁月,他连续多年稳居上海塑钢门窗型材销售龙头老大的宝座。

从借钱闯上海至如今,黄家龙对铝塑门窗型材销售有着一份忠贞不渝的情结,他始终驻扎在上海滩头,闲熟地游走铝塑门窗型材市场。“我虽然快60岁了,但决心一辈在铝塑门窗型材行业拼博。”黄家龙已深深恋上了这一产业。

凭借着在铝塑门窗型材行业的资本积累,黄家龙还涉足了房地产行业。他之所以做出这一抉择,并不是因为铝塑门窗型材市场开始饱和,而是他有独到的眼光:“除非中国的房子像欧洲的房子一样,200年不变,铝塑门窗型材行业才会面临危机。”

因为全国塑钢、铝合金等门窗型材市场的70%都掌握在安义人的手中,从业人员多达18万。“忙的时候,一天飞3个城市,我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充实,八九十年代那样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我更不怕了。”回首在上海的20多个春秋,黄家龙最难忘却的当属创业的初期。

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夏天的一个夜晚,上海徐家汇的街道上灯火静静地亮着,行人己经不多了,可在黄家龙那个9平米方的铝合金店里,依然机器声轰鸣,切割机的火花散落在静静的夜色中。

黄家龙已经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个这样的不眠之夜。和一起来大上海的安义老乡一样,因为没有太多的文化,他只能凭着一身用不完的力气艰苦创业,去改变自己的命运:“除此,我还能拿什么去和城里人比呢?”

把哥哥黄家金留守在店中招呼生意的时候,脑袋灵活的黄家龙用三夹板做了一块牌子,写着“加工门窗”四个大字,跑到道路交叉路口去招揽生意。不管它风吹雨打,不管它烈日当空,只要是有钱赚,不管是30元还是50元,兄弟俩统统都接受,并会亲自上门细心安装。晚上22点后,关上店门,把凉席铺开打个地铺,9平方米的店面便成了卧室,告别一天的忙碌,呼呼地进入梦乡。这种生活一过就是整整2个头年。

黄家龙用“除了做事,就是睡觉”来形容当时简单而单调的生活。但他认为,再辛苦都值得。赚得多时一个月收入上万元,少的时候也有5000来块。“这在家乡,除了挖到金子,是不可能赚得到的。”黄家龙说。

如此背水一战般地在上海打拼着,最直接的原因是他大儿子的出生。

1991年,黄家龙的大儿子在新塘村小组那个小山村出生了。按照安义老家的习俗,生了儿子就是天大的喜事,就得盖房子,黄家龙倾其所有,建了一层80平方米、两室一厅的水泥平顶房。房子盖完后,家里已是一穷二白,因为村里田地少,他只有利用农闲的时间起早摸黑地走村串户贩卖水果、冰棒、木材,但依旧不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1992年底,村里开始流传着“只要去上海做铝合金,就有钱赚。”于是,他思来想去,认为留在村里是没有出路的。他东借西凑了7000元钱,带上哥哥黄家金前往了大上海。

“现在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黄家龙说,90年代初,上海的经济也正处于起步阶段,许多房地产项目正在开发,铝合金的迅猛发展初见端倪。相比于钢窗、木窗,铝合金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美观、耐用、密封性能好。纵观全国各大城市,上海可算是最具有铝合金消费潜力的城市。

在上海创业当然是艰难的。就在他事业刚见起色的1994年,因为没有营业执照,黄家龙被同行揭发,被罚了163000元。一年后,相关部门退回了10万元,黄家龙再次借来1万元,将生意扩大到没人触及的防盗门行业,于是,财源滚滚而来,并赚得创业路上的第一桶金。

尽管只有小学文化,黄家龙却极具经济头脑,也正是这一点成就了他这个“塑钢大亨”。

“细细回味,我才发现自己的创业节奏,几乎是跟上了上海经济发展的速度。”他说,“我1992年将铝合金门窗装进居民家中,1995年为居民装上防盗门,2000年起连续3年获得塑钢门窗型材全国销量第一,2007年起连续3年成为海螺型材前十大流通股东,2010年凭借融资优势,将业务范围扩展至房地产领域。”

对比90年代做铝塑门窗产业与现在的不同,黄家龙把销售归结为走量。由于拥有足够的门窗型材,黄家龙可以走利润低、大量批发的经营路线。同时,因他具有20多年铝塑门窗型材销售的实战经验、能够分析、研判市场的供求,并能把握相关产业期货市场价格波动的规律。

曾有一位经济学家指出,在上海,黄家龙可以凭借比竞争对手更低的价格卖出产品,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实力,一定程度上改变铝合金、塑钢门窗型材的市场价格,对货物供求产生影响。

从黄家龙公司的年度销量表中可以发现,在2000年、2001年、2002年,上海杰然工贸有限公司在铝塑行业销量获得全国之冠的三年间,该公司最多时1天销量达100多吨,塑钢门窗型材保持年销售达1万吨,铝合金一年销量达到8千吨的水平,全年公司销售额达到2亿多元。难怪黄家龙在接收媒体记者采访时自信地说,以前是他们上街揽生意,现在是别人找他做生意。

黄家龙的上海杰然工贸有限公司是2001年成立的。上海杰然工贸有限公司成立后,先后承接了写字楼、别墅、公寓、住宅小区的装修工程,赢得了业主的广泛好评,部分产品还远销到美国、日本、以及其他东南亚国家。因此,他逐步地在铝合金和塑钢行业中形成了美誉度与知名度。目前,仅上海杰然工贸有限公司下属的二级分销公司就有100多家。

在创业的路上,是没有平坦的路可走的,黄家龙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自从2007年底开始,由于受到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黄家龙一年就亏了几千万元,直到2009年他才得以将亏了的钱赚了回来。

不知是因为金融危机受挫,还是闻到铝合金行业利润太薄的气息,亦或是新入行的人呈上升趋势,从2010年3月开始,黄家龙改变了投资方向,将精力大部分投在了房地产上。黄家龙说,铝塑门窗行业保持上海销量第一已经是一个难得的传奇,他不想再过度发展了。

从整个安义人在上海做铝合金的情况来看,像黄家龙一样“脚踏两只船”的安义人也许少之又少。业内人士分析,其他安义人在融资方面实力不敌黄家龙,资金周转不够快,没有余额资金转移于公司多元化的经营。这一说法得到大多数同行的支持,“我们在银行贷款,比如上海民生银行,还需要请黄家龙做担保人。”

看到第一批做铝合金门窗的元老赚了钱回来,亲帮亲、邻帮邻,安义人一股风地卷向了铝塑门窗行业。1993年时,七成安义人都搭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2年后,铝合金在全国流行起来,安义人开始面向全国找市场。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走近全国任何一个城市的大街小巷,绝对会有操着江西口音的铝合金门窗从业人员。如今,塑钢铝合金已经成了“安义人”的代名词。

全国市场70%左右的铝合金、塑钢都是由安义人在经销,从业队伍达到18万人,这个数字还在每日剧增。剩下的30%的市场份额,外地人也很难进入,即便进入也很难存活。安义人供货给外地人,会以高出老乡的价格,已成为业内公开的秘密。

铝塑门窗行业的竞争实际上是安义人之间的竞争。然而,运用分蛋糕的方式协调好各方利益,安义人保证了大家都有钞票挣。

从上海安义商会得到的数据显示,在上海做铝塑门窗,几乎每个安义人一年可赚20万左右,四五年下来,个个都是百万富翁,而千万富翁有100多家,5000万以上的有20多家,资产上亿者也不乏其人。每年在上海的安义商人都会举行一次大聚会,庆贺丰收的喜悦,放松下心情。

出于乡土情节,安义人不仅自己在外闯市场,他们还通过各种方式,带动靖安、永修、新建、湾里等县区老乡在外从事塑钢经销业务。

安义人在铝塑门窗行业风云了近20年,几乎个个收获颇丰,吸引铝塑门窗行业不断地有新人进来。而元老们并不担心市场哪天会饱和,因为这个行业不仅是中国房地产业的缩影,而且是中国经济的缩影。

的确,至少目前从中国国情来看,人们可以对铝塑门窗产业的未来市场充满足够的信心。首先,中国的房子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房子,比如欧洲的房子是一两百年保持不变的,而在中国,房龄50年就可能被拆,现如今,解放时期的建筑在各大城市已所剩无几。其二,中国建筑行业还处于盛行阶段,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尚未达到居者均有其屋的水平,自然,铝塑门窗产业的需求不会减少,仍有空间。第三,目前还没有其他产品能够代替铝塑门窗。

“更多新人投资铝塑门窗行业是对的。尽管在整个行业中,铝塑门窗行业利润算低的,但只有1%的人进来了,且现在全国市场哪里都好做,比如北京在向量上发展,上海向质上发展。”黄家龙如此分析。

主张创业的他,与潮流相悖,不主张年轻人考公务员到体制内去,也不认为读完大学就能很好地与市场接轨。

对子女的教育方式,突出地表现了黄家龙对铝塑门窗行业的信心,以及对创业的激情。在2009年,从大学象牙塔的门口,黄家龙将大儿子拉了出来,精心栽培大儿子,并将旗下的上海建帆实业有限公司交由大儿子管理。令父亲满意的是,1年以后,该公司在2010年取得了一年创下600万元纯利润的成绩。

不仅如此,两个从上海大学毕业的女儿也已分别接管其他分公司。从黄家龙身上,可以看出,安义人从事的铝塑门窗行业的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他是安义‘泥腿子’传奇的杰出代表!”上海一位熟悉黄家龙的市民竖起大姆指如此评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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