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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行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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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19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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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窗外(66)连载

66.在白宫获奖的青年

1970年出生于安义县乡村的况秀猛,是一个十分了得的创业明星。1987年从安义中学毕业后考入天津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的况秀猛,1991年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化工冶金研究所的研究生。

之后的2008年、2012年,他两次获得国际微电子最高奖。2013年5月16日,况秀猛还在美国白宫大礼堂获得全美最佳小企业科技创新奖-——蒂贝茨奖,并连续5年获得美国发展最快的私营企业奖。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出国留学生中第一位荣登美国白宫获奖的华人。

如今,他不仅是美国托利山科技有限公司的总裁、中国企业资本联盟美国南加州论坛秘书长,还是美国圣地亚哥最受尊重的华人CEO和五本畅销书的作者。

在安义老家共有5个兄弟姐妹的况秀猛,第一次做生意是帮着父亲把从潦河里抓来的鱼卖给过路的人。1987年考入天津大学材料系时,因为家里穷,他就琢磨着挣钱过上幸福的生活。那时,他尝试过卖明信片,卖袜子,卖旅行包,可都是赔了功夫赚吆喝。后来,他看到校园流行使用计算器,并发现计算器很容易坏,一个缺陷出来,屏幕数字就会消失,只能送去维修。

头脑灵活的况秀猛便找到修计算器的师傅合作,帮他收计算器,收一个挣一毛钱,一个月下来可以挣七八块钱,有时十多块,生活费也就得到缓解。

“我是学工的,对技术很好奇,师傅修计算器时,我在旁边看,发现多是接触不良。后来,收的计算器交他一些,其他自己修。几个月后,基本都是自己修了。上研究生时,我就开始帮人修复印机。”况秀猛说,研究生毕业后的1994年,他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进入美国克拉克森大学讲学。1997年至2004年,他到日本“经营之圣”稻盛和夫创办的日本京瓷美国分公司任职,从工程师干到生产部经理,并荣获“最佳雇员奖”。2004年,他从日本京瓷美国分公司辞职,在美国圣地亚哥创办了“托利山科技有限公司”。2007年又与人合伙在江苏宜兴创办了生产电子材料的“江苏鼎启科技有限公司”。

在国内创业时,他是从零开始的。因为得到了党委政府的大力资助,他的公司从第一台机器、第一个人慢慢的发展壮大。如今,工厂有三千多平方米。

况秀猛美国的公司,基本上是以销售和客户服务为主。公司的产品都是钨铜复合材料。起步的时候,他就下狠心要做两个不同的行业。就像自行车似的,一上一下。他的产品一部分是电子产品,应用于微电子、通迅行业。另一部分是化工产品,主要用在医药、化妆品行业。

况秀猛说,他的创业心得是:作为公司的创始人,首先要是公司的销售员,不管在哪个岗位,艰苦创业的精神很重要;不能要求世界符合你,而应努力适应这个世界,来改变这个世界,来回报这个世界;要在最阴暗的时候看到亮光;在没人管你的时候,都要把每件事情做好;能和员工合作,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员工要走,好聚好散,公司一定要给员工最大的物质利益,也就是说工资应该付到能够承受的最高;给员工最大的空间,员工才能拥有创业精神,员工有项目,公司一定要尽力支持。

“这么多年,我们选择的都是小而专的微小市场,自己能掌控,其他行业不轻易进去,并将生存放到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当然,只要我们看好的行业,我们就能做到第一或第二,生存还是很容易。”况秀猛认为,创业者不能浮躁,更要脚踏实地,不断创新,找准方向。

如今,况秀猛创办的公司已经成长为微电子器件和工艺设备的主要供应商,生意网络遍布60多个国家和地区,CIA(美国中央情报局)、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歌帝梵、惠普、波音、苹果、IBM、高通等知名机构和企业都是他的客户。

“只要你愿意努力拼博,家庭背景和金钱就不会成为成功的必要条件。人要有信念,永远相信自己,永不放弃。”况秀猛的这番话,既是对过去磕磕碰碰的感悟,也夹着创业成功所带来的底气。

他一直强调自己不是作家,却是美国畅销书的作者,其中根据自身创业实践撰写成的《创业真经》一书,登上亚马逊网站最畅销书籍榜单,美国前总统奥巴马阅读后寄来亲笔签名感谢信,前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办公室也寄函过祝贺。

的确,他不是专业作家,也没想过写这本书。因创办公司后,干得很顺利,于是开始招人,后来发现效率有点降低,就组织讨论,看看哪些地方做对了,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形成一个个案例,七八年下来,就有四五十个。2014年底,出版商找到他,说出本书怎么样?他说有一些内部交流案例,出版商看后喜出望外,说东西很好,并以美国人的眼光,挑选了20个案例,把书出版了。他在微博上发出后,国内出版社看到后买了断了版权。

他说,目前国内有很多创业的书籍,读下来很通畅,感觉也挺好,但实际对人帮助不大。他的《创业真经》基本可以一口气读完,因为全是故事和解决问题的案例,且是内部交流用的,所以很真实。

创办托利山公司时,况秀猛一直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经历。他是一个很好的销售人员,上天下海的产品都卖,卖进知名的机构和企业。《创业真经》是一本非常不错的关于销售的书,况秀猛说,创业也是销售,你要把想法卖给投资人,卖给家人和朋友。

况秀猛认为,选择稳妥行业,是生存的第一要务。高通公司有一位朋友想出来创业,但没想明白干什么,况秀猛建议他不要着急辞职,等想明白了再出来,“针对普通人,不能煽动他创业,因为成功概率实在太小”。

他列举了在海边悬崖玩滑翔伞的例子:腾飞前,从悬崖上往下跳,这就是创业。你要创业,不能只看到一些人滑得很漂亮,自由自在,却没有看到跳下摔死的。当然,如果不创业,你就永远不可能像马云他们一样成功。

他有一个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拿到物理学博士学位的朋友,聊到科研项目时说:“我有不少好主意,但很难得到基金会资助。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况秀猛却想到了肯尼迪总统的名言——不要问你的国家能为你做些什么,而是你能为你的国家做什么。于是,他对朋友说:“你有很多想法,想让人帮你实现,但没人满足你。这是因为你总是问投资者能为你做什么,而不问自己能解决什么。你应该传递给投资人这样的信息——我拥有专业能力,这里存在什么问题,我能解决。”

在纽约发生渡船撞击码头事故、波士顿发生马拉松爆炸袭击案后,况秀猛建议这位身为激光领域专家的朋友,可以向投资人提交采用激光探测技术防止渡船撞击的自动预警系统方案以及远程探测爆炸物的激光系统方案。

况秀猛拿到第一笔科研基金时,想聘用某大学助理教授。这个人的自我介绍很有趣:“我非常棒,有很多出色的想法,发表过很多文章。如果你给我机会,过几年,当我把所有想法变成现实时,我甚至可能获得诺贝尔奖。”

对此,况秀猛说,公司的业务不是帮他获得诺贝尔奖,也不是帮他出名,而在于获得利益,他一直强调公司能为他做什么,但没有说他能为公司做什么。

“很多人有个想法,就很兴奋,好像明天就能成为马云。”况秀猛说,这是“以自我为中心”在作祟,也是创业之初的通病。

况秀猛说了一个经验法则:如果你试图解决一个问题,但没人愿意拿钱支持你,那你想要解决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它只是一个假想问题。作为企业,必须解决有人愿意花钱解决的问题。简而言之,就是五个字——赚钱给我看,“如果做不到这点,说明商业计划没有清晰的赚钱模式,那最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更有意义且更有利可图的事情上。”

对于什么样的方案能入投资人的法眼,况秀猛有一个标准:确保你发现了用户的需求,尝试着解决实际问题,并有可行的解决方案。简单地说,就是“寻找需求,并满足它”。任何商业计划都基于这一标准,首先阐述为什么这是一个问题,并对其进行分析,以及这个问题为何值得解决,谁愿意掏钱。这样的话,容易得到投资人认可。

况秀猛善于在灾害和错误中捕捉商机。有一次,美国圣地亚哥刮大风,一棵大棕榈树被刮倒,砸死一人。这在别人看来是一起意外事故,而况秀猛却看到了商机。

“树倒下后,我给朋友打电话,说你们有个传感器,以前用于监测生病发烧的,不痛不痒,现在机会来了。”况秀猛继续解释说,当树摇摆到一定程度就会倒下,如果装上传感器,达到一定值就会报警,人安全,问题也解决了。这样一来,钱也赚到了,还可以减伤亡事故。

况秀猛在很多地方讲课都会强调,创业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服务他人和解决问题,在满足需求中顺带把钱赚到手。在他看来,每一次灾害都种下了思想的种子,每一个错误都提供了创新的机会。他因此出了名,也获了利。

2013年5月16日,况秀猛在美国白宫接受联邦政府颁发的最佳小企业创新奖——蒂贝茨奖。该奖以“美国小企业科技创新之父”蒂贝茨的名字命名,每年评出在创新发明上有突出贡献的企业,况秀猛带领的团队凭借“甲烷低温氧化技术”获此殊荣,他因此成为我国改革开放后第一位登上白宫科技创新领奖台的华裔。

公司业务与煤矿无关,况秀猛也不是煤矿专业出身,为何跨界研发了这项技术?这还得回到灾害身上。

2010年4月5日,美国西弗吉尼亚州上科大煤矿发生爆炸,死了29人,这是30多年来美国本土伤亡最惨重的一次矿难,事故原因为瓦斯爆炸。

“美国煤矿很安全,这次为何死了这么多人?我在想,有什么方法能让瓦斯在低温下自行移除。我们是做微电子的,所以就从微电子反应入手,在瓦斯浓度还未达到一定量时,把它提前氧化掉,最后转为甲醇,这是一个特别大的创新,我们因此拿到了数百万美元科研基金,还专门设了一个博士后点。”况秀猛介绍了获奖背景。

企业家和发明家总能在灾害中发现市场机会,即使是严重灾害,他们也能提出创新性的修复方法,防止未来遭受同类伤害。况秀猛举了美国校园枪击案的例子:有人发明“子弹挡板”背包,成本约300美元,重量很轻,配有保护面板,可以阻挡子弹。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重要创新都来自灾害,还有很多来自意外,像青霉素、微波炉、可口可乐、伟哥等,如果从发明者最初的愿景来看,都源自错误或失败。”况秀猛说。

有次做实验,况秀猛不小心弄掉一块陶瓷金属复合片,本以为它会碎掉,却意外弹了起来,毫无损伤。他发现,当两个金属薄片之间的陶瓷钎焊后,瓷片产生的耐震性并不会使之碎裂,这意味着可以改变防弹盔甲的制造过程,该发现最终被军方采纳。

谈到那些改变人类生活的产品和发明,况秀猛感概万千:“成功是为那些从不同角度、再一次看问题的人准备的!”

况秀猛同事的孩子上幼儿园,幼儿园提供的午餐标准是5美元一天,孩子吃了一周后不喜欢,家长决定取消。幼儿园承诺给折扣,可家长们拒绝了。

“这个解决方案并不能让孩子喜欢上午餐,折扣又有什么意义?明智的方法是从午餐本身找原因,了解孩子喜好。这样,家长才会订,甚至乐意多付钱。”况秀猛说,不管是干销售,还是做产品,要尝试了解客户及其需求,这样才能找到好的解决方案。如此,既满足了客户需求,又能获得利润,实现双赢。

况秀猛也习惯从“满足用户需求”这一角度看问题。他的大儿子曾做过一个个性化的医药科学项目。况秀猛建议他除了数据、理论和图表外,让整个展示演说也呈现个性化,谈论这些药物如何成为治疗癌症过程中的突破口,并与自己的家庭结合起来——一名亲戚死于癌症,另一名亲戚正在与癌症抗争。

因为听众有相似的情况,演说抓住了情感需求,让听众联系到自身家庭,反响很好。在2014年谷歌科技大会上入选区域决赛名单,成为全球90名入选学生之一。

多年来,况秀猛将客户摆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不是单纯地将客户当作销售对象,而是超越销售本身看到客户的真实需求,并加倍地给予满足,以求最后的双赢。

IBM公司需要购买一个用于太阳能电池研究的烧结炉,但预算只有4万美元,而烧结炉单价9万美元。如果按4万美元出售,还不够生产成本,公司将蒙受巨大损失。

“别人可能会放弃,但我们没有。”况秀猛最终做成了这笔交易,因为他看到,在报价之外,与IBM合作还有其他价值——通过协商,可以将IBM的品牌用于市场营销,创造的价值远超损失。

“当我们讨论双赢的时候,论述的是价值互换,这与所涉及的成本和金钱是不一样的。一些急于盈利的初创企业有时过于追求单赢,而忘了寻找双赢的方法。”况秀猛说。

况秀猛是一个有社会责任的青年人。这些年,他一直在资助江西一个父母在车祸中遇难的孩子上学;《创业真经》在国内出版后,他决定每售一本,就捐出15元的生活必需品给太阳村;在美国,他也是经常参加志愿服务,捐献爱心……

对于这些,他有自己的双赢理论:如果你为别人提供了帮助,但总没有得到回报,一开始可能并不介意,但久而久之就会达到临界点。当别人再次求助于你时,你便不会出手相助,因为你在其中得不到任何回报。

而在况秀猛看来,做公益,能够提升公司的品牌形象,也能让自己更受欢迎。然而,不管是为客户服务,还是为利益相关者服务,要同时记住和确保自己的利益。此外,眼光一定要放长远,不能盯着眼前利益,而是要长期坚持互利共赢。

创业的最大挑战是自己的视野。有时候,他觉得他干小事行,干大事担心风险。他比较追求稳妥,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在美国生存,无依无靠,不能倾家荡产投进去,所以选择的行业是稳妥的,因为在这个国家无依无靠,如果把房子搭进去,那就得住在街头,没有人帮你,所以不敢冒太大的风险。

创业都是九死一生,成功者毕竟是少数。因为社会有点浮夸,误导了很多年轻人。有的说服自己爸妈,拿房子抵押,去做一个产品。有的为了打开市场,烧了很多钱。比如,做餐饮,让别人白吃;做洗衣,让人白洗……风一过,都倒下,钱全花光。所以,他觉得,除非家有万贯,像王思聪这样的,怎么玩都输得起。绝大部分是普通人,所以要脚踏实地,想法要靠谱,能挣钱,不能赔钱,因为赔不起。

在公司管理中,况秀猛最看重员工的诚信,他说,别的都可以教,人品不好弄;二是学习能力,来了就会干的人不多;三是团队组织能力。

当问到美国大学生创业比例很高,有些还是中途退学创业,国内多是一毕业就找工作,如果能考上公务员就再好不过了时,况秀猛说,主要是文化差异,国内老师扔粉笔扔得很准,你不能说教师错了,美国学校和国内不一样,可以提不同意见。现在有一个误区,就是中途退学创业,比尔·盖茨、扎克伯格都是极少数的案例,对大多数人不适用。要是真有好的想法,可以考虑创业;要是没有,我建议还是把学上完再说,等积累了一定的阅历再行动。

大学生在中国创业给科技园、给钱、给办公室、给优惠,美国可没有这样的政策。但是,美国有很多鼓励创新的基金,要是有好的想法,很容易拿到投资人的钱。在美国,况秀猛不仅要指导很多年轻的创业者,还要参与一些投资项目。《创业真经》出版后,他收到美国很多高校的邀请,到他们创业中心与年轻人交流,如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圣亚哥分校等。他还被克莱姆森大学商学院顾问委员会聘为顾问,去学校讲座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20多年前申请了你们学校,被你们拒绝了。”学校副校长在一旁笑了,说怎么把他错过了。

从白手起家到明星企业,他认为成功最大的秘诀是不放弃,而是永远相信自己,在别人做不好时,自己能有做好的信念,这个非常重要。他有一个项目,做了六个月,别人都放弃了,他还一直往下做,最后让客户感动了。

乔布斯说过:消费者关心的,永远只是你的产品或服务,将会如何改善他们的生活。只有为消费者创造价值的工作才有价值。

况秀猛成功的秘诀就在于持续不断为消费者输出价值,提供帮助,同时在个人创业的道路上,一直坚持不懈地奋斗。

“我坚信,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况秀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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