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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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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狗尾巴草鸣不平

初秋的早晨,一株株狗尾巴草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晨风过后,它们轻轻地摇曳着渐黄渐沉渐饱满的果实一一狗尾巴。

燕子在这些狗尾巴草身边低徘着,用翼尖频频地接触着狗尾巴。它们像亲切、友善的老熟人在握手示好似的。

麻雀则三三两两地在狗尾巴草身边穿梭着,大概饿了,快活地点着头,啄两粒狗尾巴草的粒儿藉以充饥。

有几个孩子,这时嬉闹着走了过来。他们清亮的目光瞅着路旁斑驳古旧的围墙,停落在墙头砖缝里长出的几株狗尾巴草上。只听他们唱着:

“你是墙头一株狗尾巴草。”

“你是立场不牢两边倒。”

“叫我如何说你是个好!”

……

孩子们一边唱着,一边蹦蹦跳跳着。当他们见到了乡村马路边上的一些狗尾巴草时,便两眼闪着亮、欢快地停了下来,把狗尾巴草采撷在手里,把玩着。他们那一双双灵巧的小手,变魔术似的,很快地便圈成了一个个鲜活的实物:有的如小兔子,有的如小狗……面对着自己亲手制成的这些“狗尾巴产品”,他们嘻嘻哈哈地欣赏着,渐行渐远着。

马路边依旧还有一些狗尾巴草在原地摇摆着,默默地,近乎虔诚地,在候着孩子们的再次到来,以及那些燕子与麻雀等的再次到来。

望着这些舞动着的狗尾巴草,想象着孩子们刚才贬低它们的歌声,我忽然悲悯起它们的境遇,为它们鸣起不平来。

它们这些狗尾巴草,一年又一年,悄悄地生长在这马路边,割不完,烧不光,铲不尽……春风过后,依然欣欣向荣。秋日里依然摆动着一片狗尾巴,摇啊摇,招呼着孩子们,招呼着鸟类们,奉献着自己,却无怨无悔,周而复始着。

它们的由来,或许是一阵风把狗尾巴籽吹到了墙头,或许是一只鸟把狗尾巴籽从嘴里滑落到了墙头,或许是这籽粘附在黄鼠狼的脚上才遗落在墙头……总之,在这种种情形下,它们终于落地生根了。接着,它们便开始不畏贫瘠、顽强而茁壮地生长着。无论在烈日下,还是风雨中,只要给它们立锥之地,它们就像黄山上扎根峭壁里的迎客松一样,傲视苍穹,不言放弃地活着,活着,活着。在生存的过程中,由于它们的根基浅,面对着疾风的凌厉与撼动,它们左右不了自己,只好两边摆动——这是它们的无奈之举,无非是为了繁衍生息、好好地沐在阳光下,立在人世间。

记得在小时,我和一群小伙伴也像今天的孩子们一样,喜欢着这些狗尾巴草,喜欢采撷它们,编织童年的梦想。那时,我爱编一根毛茸茸大围巾,套在家里那只大黑羊的脖子上,或者是编一副软软的手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除了用狗尾巴草编东西,我们还在狗尾巴草的地里你追我赶地逮蚂蚱。逮到的蚂蚱,大点的,留着回家烧熟了吃;小点的,喂鸡喂鸭,或喂野外抓回来的小鹌鹑……

儿时,我也会背起割草的苇篮子,拿着镰刀,把狗尾巴草割回来喂羊、喂鸭、喂鸡……或晒干加工成猪饲料。

而且这狗尾巴草还能换工分。有时,我会割得满满一苇篮子的狗尾巴草,送到生产队牛倌大爷那儿去称重。称后就扯下狗尾巴草,接过牛倌大爷写有斤两的字据,就算工分到手了。

我也常见有老乡在四处寻觅着狗尾巴草的身影,寻到后,割啊割,把它们割回家喂牲口,喂肥喂膘了兔、羊、牛、马……

狗尾巴草,它们给儿时的我们带来过不尽的欢乐与童趣,也给鸟类、牲畜以丰盛的绐养。它们默默无闻地甘愿奉献着一生——正因为这些,所以我才悲悯起这些狗尾巴草,为它们鸣不平吧?

我们不应该再讥诮它们的“根基软,两边摆”了。

它们这些狗尾巴草,像无数的乡亲们一样,淳朴、顽强、可亲、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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