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感到自己的眼睛不适,且愈来愈模糊。她立即告知了自己的奶奶。
这可吓坏了在家和她相依相伴的奶奶。接着,奶奶便慌忙打手机向远在几百里外昆山打工的谢芳的爸妈求助。是谢芳的妈接的手机,就听她嘱咐道:
“您也不要慌!咱谢芳向来命大福大造化大。你呢,告诉她,叫她这两天就不要上学去了,好好在家休息休息,过两天我们就能抽出时间来回去看你们!我和您的儿子这两天都很忙……”
“哦……”
老人无可奈何地应着,随即走到了自家门前的那条乡村的柏油马路上,翘首张望着谢芳的爸妈每次回来的那个方向,那个远方,把心头千言万语的埋怨、只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可是令谢芳的爸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天后,当他们回来后,谢芳已经什么也看不见;等到把谢芳带到医院检查时,医生说“孩子得的是急性青光眼综合症”,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晚了!”
谢芳的爸妈不信,又把谢芳带到了上海某大医院去医治,可同样也是无能为力、无功而返,幻灭了所有的希望。谢芳的爸妈难过地不停地流泪、自责着:
“都怪我们回来得迟了……”
“都怨我们只顾想着多赚几个钱……”
……
可是,再多的忏悔、再多的自责,也于事无补,谢芳从此也就失去了光明,踏上了人生没有尽头的黑暗之旅。
她的读书生涯,当然也就从此嘎然而止了。
辍学在家的谢芳,面临着人生的重大打击。花季遭霜,美梦刚刚开始便凋敝不堪。
她,咬着牙,没有在父母面前流一滴泪,却总爱把泪水在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倾注。她见爸妈为自己伤心不已,反过来宽慰着他们:
“爸,妈,别哭别哭了……女儿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哥在读高校,眨眼又将结婚生子,得用一大笔钱,你们还得保重身体,还得去昆山打工挣钱。女儿不会拖累你们的,会在家在奶奶的照顾下好好地过日子的……”
“乖女儿……”
听着女儿开朗、懂事的话语,倒是谢芳的妈泣不成声了起来。
无论家庭或个人,幸与不幸,岁月在阳光下依旧流淌着。再苦再难的日子还得有声有色地过下去。好在谢芳的奶奶才六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照顾谢芳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在作了一些妥善的安排之后,谢芳的爸妈便又远赴昆山打工去了。
又剩下谢芳和奶奶在家相依相伴着,从此过着平静而不平凡的日子。
奶奶帮谢芳料理着日常的生活,比方洗衣服啊,比方做饭啊……
失却了光明的谢芳,为了打发黑暗中的寂寞,她常叫奶奶帮她打开电脑,听一听百家讲坛,听一听音乐,或学着某歌手的腔调舒展一下歌喉。
在不幸与挫折面前,她依然阳光地生活着。
忽然有一天,她对奶奶说:
“奶奶,我嫌闷,我想听到更多人的说话,我想赚钱……”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奶奶帮你!”
“咱们村还没有一间茶馆,我家又靠乡村的路边,我想开一间茶馆!让愈来愈多的人,特别是老人们,让他们有地方聊天,有地方喝茶,有地方下棋……我们再卖烟、卖瓜子、卖果品……又能多少赚些零花钱;每天我又能听到他们的说话,解闷……”
“奶奶赞成你这想法!”
老人疼爱地说着。她不是哄孙女儿开心。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孙女儿。
接着,她打电话给又到昆山打工的谢芳爸妈,把谢芳的想法作了一一的陈述。
谢芳的父母听后,赎罪似地叮咛道:“这事,就烦您老人家筹办,请人把家里靠马路的那间客厅整理一下,尽量满足谢芳的心愿,弥补我们对她的亏欠。有什么困难,比方缺钱什么的,您再告诉我们。”
谢芳的奶奶在得到谢芳的爸妈允诺后,便花钱请了人把自家靠马路的客厅装饰了一番,把处处打扮得窗明几净、料理得有条不紊,又买来了茶几、茶具、茶叶……又订做了一块“茶馆”的金色匾额,悬挂了起来。
谢芳所在的村庄,不光老人,而且青壮年都喜欢到她家的茶馆来。她的茶馆幽雅、干净、茶醇……若光是坐坐、凑凑热闹,或是喝点白开水,是分文不会收的。即便喝了茶,也只是象征性地收点辛苦钱。有时老人们会对一旁的谢芳说:“闺女,谈个小故事来听听!”
谢芳会将电脑上百家讲坛上听来的故事,再用家乡的方言绘声绘色地讲给大伙儿听。
有时青年人会要求道:
“谢芳,能不能来一首流行歌曲?”
“行啊!”谢芳会热情地应着,接着便舒展起动听的歌喉来。
无论谢芳说或唱,都能扣动乡邻们的心弦,都能搏得乡邻们的掌声与喝彩。
青年人来谢芳的茶馆吃喝后,往往会多留几个钱下来,作为报酬。
谢芳,她的人生路还很长。她正在阳光、积极地生活着。
她坚信:生活中,阳光不断,灿烂就不断,希望更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