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uxiquan
网站用户
付秀，这位苏北农村的普普通通的妇女，伫立在自家的院子门口，眺望着四周。在这草木葳蕤时节，一叶一朵，无不含情，而那些留恋着草木的鸟儿，无不成双成对，自在地啼欢着……
美好的光阴总是匆匆如梭。付秀的老公王大牛，只身去昆山打工，眨眼已有一年多了。付秀在自家的院子门口，望眼欲穿，历经一次一次黄昏与日落的失望，也没等回大牛归来的身影。无声的相思泪，总是不知不觉地挂上她的双颊。
他们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婚后，一直延续着小时亲密无间的感情。在婚后的第二年，儿子王小牛出生了，更是给他们的家庭带来了新的希望、新的动力。有一天晚上，月朗星稀、绿叶婆娑，王大牛以商量的口吻道:
“秀，我看仅靠在家里刨这几亩田，生活开销都难以维持。不如趁我们年轻，让我出去闯一闯，多攒些钱;你在家刨田、哺育小孩，照顾体弱多病的妈，怎么样？”
“听你的。”
付秀应着，露出些许依依不舍的神情。
第二天，王大牛便告别了家人，坐上了开往昆山的客车。两天后，他打电话告诉付秀:他暂时在一家制衣厂烧锅炉，月薪五千多块钱。
付秀听后，着实为丈夫高兴了一阵子。
王大牛自从进了制衣厂，前三个月的月底，他都要往付秀的银联卡上打入四千块钱，自己留下些开销。后来，到了第四个月的月底，大牛打给付秀的钱就多了起来，竟然有一万多块钱。付秀很是纳闷:“莫非大牛发财了？傍上富婆了？……”想到“傍上富婆”，她害怕了起来，不敢往下想了。可是愈是害怕想到这上面，心愈像被这想法牵着似地，怎么也挣脱不了。付秀诚惶诚恐地想道:“若不傍上富婆，为什么在昆山的前三个月、每个月打到自己的银联卡上只有四千块钱，现在，‘唿啦’，一下子变成了一万多块钱呢？若不傍上富婆，寒来暑往，二年过去了，咋不见大牛回过一次家？……”带着这诸多的疑问，付秀晚上怎么也睡不踏实，尽做着恶梦，梦醒后，她便忍不住在手机里问大牛:
“你在那边可好？”
“秀，你放心！我在这边很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小牛，他现在可爱笑了……”
“秀，厂里忙啊！脱不了身！”
“那你能不能和我视屏聊天？让儿子看看你？”
“秀，我还不会视屏聊天呢！等哪天我请教别人，学上了，再和你聊。”
“大牛，你每月咋有那么多钱寄回家啊？”
“我升了车间的班长！自然薪水高了，自然就多打了些给你。”
“哦，原来是这样。”
付秀这才搂着孩子，欣然地入睡。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这么一年多过去了。
而在春节时，当付秀问大牛回不回来？大牛说制衣厂赶产量，特别忙，走不脱。
自从那次打给付秀一万多块钱以后，大牛每月都准时打这么多钱到付秀的银联卡里。
奇怪的是:一年多过去了，大牛竟然说还没学上视屏聊天。小牛都能走路了，想对着视屏喊声“爸爸”，都得不到满足。
麦收在即，付秀想去探一探大牛究竟有没有傍上富婆？她便对体弱多病的婆婆柔声道:
“妈，小麦渐渐发黄了，我想趁现在还没忙，带着小牛去看看他爸爸！我想大牛一定也想儿子了！”
“秀，你带着小牛放心地去吧！家里有妈在呢！”婆婆唠叨地叮咛着付秀道，“我听别人说大牛和哪个有钱的‘狐狸精’好上了，所以才每月有那么多的钱寄回来。若果真是这样，秀，你别怕，妈给你撑腰，妈会打断他的腿，……”
“妈你瞎想啥呢！”
付秀嗔怪着婆婆。她不想听到这些话，仿佛这些话里含着针、含着刺，扎得她的心里好难受、好辛酸。
付秀随即在手机里告诉了丈夫:
“大牛，我和儿子打算去看看你，乘明天早晨前往昆山的大巴！”
“你、你不忙吗？”
“暂时不忙！”
“哦，……”
“那，明天见！”
付秀怕打扰着大牛，每次总是尽量聊得少。刚才，她分明听出了大牛紧张而无奈的声音，顿时心里“怦怦”地跳了起来，愈发地怀疑起大牛来:莫非他真地背着自己出轨了？像影视剧里的那些花心的男男女女？……
付秀带上“咿呀咿呀”学语的儿子，在天明的时候，搭乘上了开往昆山的大巴。当大巴抵达昆山时，已是下午时分。
付秀抱着儿子刚一下大巴，迎面便见到了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冲她走了过来。付秀觉得这男人的身形、以及走路的姿态，没有一点不像大牛！可是她日思梦想的大牛，是副白白净净的脸蛋儿，而这人却灼伤得面无完肤、满脸的疤痕疙瘩一一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白马王子”大牛呢？
这个满脸疤痕的男人，径直地走到了付秀的身边。他的泪水早已挂上了疤痕，蚯蚓似地，顺着疤痕在爬行着。付秀只见这个男人深情地冲着她和怀中的孩子叫道:
“秀一一小牛一一”
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一分明是大牛的声音！
付秀怔住了，惊诧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一她终于认出来了，真是她的大牛！她哆嗦地问着:
“你的脸？……”
“在工作中不小心灼伤的，厂里赔了我三十万。”大牛伤心地说着，“这事，我没敢告诉家里，怕妈体弱多病受不了惊吓，更怕你承受不了这一事实，还担心如果我们因此离异的话，将会害苦了这个家，害苦了年幼的儿子，……”
“所以你就把赔的钱、分开来每个月打到我的卡上？所以你就一直隐瞒着？……”付秀哽咽着，嗔怪着，走到大牛的身边，用拳头轻轻地擂着大牛宽实的肩膀，“叫你瞒，叫你瞒！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我怎么能没良心？又怎么能抛弃你呢？……”
她哭了，流下了热泪来。心中充满着对丈夫的怜惜。
这时，成双的燕子在他们身边翩翩低飞、呢喃着;晚霞则挂在天的西北角，灿烂地映照着他们并肩前行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