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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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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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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头到年尾

 

素茕

 

         家乡的年过得很长,长到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常言道:“过了腊八就是年。”一语道破了我国民间对于春节的重视程度。记忆中,家乡的年恰巧是从农历腊月初八就开始了。  

忙乎了近一年的庄稼人,到了“数九寒冬”到处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庄稼是抚弄不了,也只有在家歇着。可对于勤快点的男人来说,上田间地头捡拾一些枯木树枝当柴火烧,或者给牲畜割些干草垫在圈里,好让牲口干干爽爽地过冬,以弥补农忙时欠下牲畜们的账。女人在家一直不见闲着,不是洗洗涮涮,就是缝缝补补地把被褥都拆洗一新,好干干净净过个新年。

尤其在家乡的山村,一到冬季,男人们每天去自家的自留坡上把已经枯死的树木,还有根本无法成才的树以及在冬天里落了叶子的灌木全部砍倒背回家去,用锯子截成一尺多长的木头段,码在房檐下准备过冬的柴火。间或去地塄上、小河边割下干草铺在牲口棚里,一来让牲畜圈干爽,二来预备年后的地里的肥料。女人们则架起纺车、织布机开始纺线织布,织好的布再用颜料染成各种颜色,给大人或娃娃准备新年的棉衣、棉裤。小孩子也可以帮父亲去山上、山下背柴草,也可以帮母亲、奶奶烧火做饭,反正都不会闲着。看似在过冬,其实人们的生活挺充实的。晚间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灶坑一圈烤烤火,聊聊家常。天一黑透,各自都上炕了,男人靠在炕头上吸着旱烟锅,只听得“呼噜……呼噜……”的响声,咋一听像是人睡实了在打呼噜,实际上是男人在抽旱烟。金黄的铜烟袋硬是让他们的旱烟熏成了黑黄色。女人坐在炕上,炕沿的木匣上放一盏煤油灯,借着豆大一点的光晕在灯下给长辈、男人以及娃娃缝衣服。往往是小孩子们都睡醒一觉了,母亲还在做针线,这时男人真的开始打呼噜了……

在我家,通常是奶奶摇着纺车纺线,每天都能听到纺车“吱咛、吱咛”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母亲坐在织机前给我们织布,这边是纺车的吱咛声,那边则是织机的“咣、咣”声,声声入耳。现在细想起来,犹如一出美妙的纺车与织机的“演奏与打击”二重奏曲。通常在腊八节前,母亲的一织机布(大约十几丈长)就宣告成功了。

六、七十年代,一般人家都有四、五个以上的小孩子,大一点儿的男孩子跟着父亲们干活,父亲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小一点的男孩子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大的女孩子可有的做了,他们把麻杆上的麻剥下来,拧成麻绳,在七、八岁上就开始学着纳千层底,先是给自己学着做鞋,再往后就是给父母亲做鞋,等手艺完全学成了,就给自己以后要嫁的人做鞋,一般在出嫁前要给未来的夫君做够八双或十双鞋。小女孩子最受家里人的宠爱,几乎什么都不必去做,于是一个冬天都在冰上或雪地里疯玩,每天玩得雪打湿了鞋子,浸湿了裤腿,回到家里让奶奶在火坑上架起柴火,烤鞋子,烤棉裤,烤干了第二天继续玩。

腊月初七晚上,男人们把木头段劈开几瓣,做成劈柴放在灶膛旁边。柴火准备好了,煮腊八粥就有了底了。通常腊八粥是用大号的玉米糁(碴)煮成,要文火慢煮。女人要在凌晨三、四点钟起床,给大铁锅里添半锅水,点上火先把水煮沸,再把大玉米糁撒在锅里用木质大勺搅匀,直至搅成了糊状,然后在灶膛里搭上两根没有劈开的硬木头段,使火苗变小,让大铁锅里的粥慢慢熬着。自己则在一旁切菜、剥葱捣蒜,把即将要就腊八粥吃的菜(家乡的人把菜叫做腊八潲子)炒好,一直忙乎到天亮。这时,锅里的粥已经煮得软软的,粘粘的,闻起来玉米的气味香喷喷的。等到男人们、孩子们都起来了,洗漱完毕,女人将一碗碗的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就端到了桌上。

讲究一点的人家,通常将腊八粥盛上几碗,上面浇上潲子,首先给祖宗的灵堂前供奉着,磕了头,嘴里念叨着,让祖宗吃粥的词,再打三个揖。还有更讲究的人家,在院子摆放一只八仙桌,把供奉各路神仙的泥塑放在桌子的一边,前面放几碗腊八粥,照例是给神仙磕了头做了揖,才肯让家人端碗。

我家的腊八粥既不供奉祖先,也不供奉神仙,但祖母一定要喂果树。祖母每次端上一碗腊八粥给房前屋后的每棵苹果树、梨树、柿子树,还有核桃树上的树杈上用筷子抹上腊八饭,嘴里不停地念叨:“果树呀!今年让你吃了腊八饭,明年好好结果子让娃娃们吃。”我跟在祖母的身后,不停地想笑又不敢笑,生怕祖母训我。

锅里的腊八饭舀完了,祖母把焦黄的锅巴用铲子产下来给我们吃,把锅底中间烧糊了的锅巴泡上水,放上一、两个小时,泡涨了,锅巴也产下来了,奶奶就把洗锅水连同烧糊了的锅巴舀到木桶里,分给牛圈和猪圈里的牲畜。她往牲畜槽里倒的时候,嘴里也念叨着:“猪娃呀,牛娃呀,我让你们今天吃了腊八饭,你们好好给我长膘,好好给我曳(拉的意思)磨子。”我也跟着奶奶的话,一边笑一边说。

腊八节过完了,年才正式开始了。一家老小围坐在火堆旁商量今年咋过这个年,都准备些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山里基本上在零下十几到二十度,山上山下到处都是冰雪遍野,已经是三九、四九的天了。俗话说:“三九、四九,冻破石头。”连石头那么硬的东西都能冻烂,人那能经得住呢!男人们再也不用上山了,把以前九头上截好的木头段该劈成柴火了,他们见天就做这些事,干着、干着就觉着没多大意思了。毕竟,一年到头都是栉风沐雨的也习惯了,待在家里总觉着不自在。于是男人跟女人商量:“屋后还有几根木头,我背到山外去卖了吧!”女人说:“现在冰天雪地的,谁还要木头。”男人说:“准有人要,不去试怎么知道呢?卖了,顺便回来给咱再换点白面、红薯啥的。”女人不放心,怕山路不好走,脚下结冰打滑,不想让男人去,男人执意要去。于是,一个村子的男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背上木头就出山了。到了第三天回来,果然是粗布褡裢、帆布口袋里装满了过年用的东西。女人们则把老人、娃娃们过年要穿的新衣服天天在赶着做,做好了新衣服先放在柜子里等大年初一才能取出来穿,然后再把男人的旧衣服也都要洗刷干净,最后才轮到自己缝缝补补的。

日子如白驹过隙地不经混,转眼又过了十多天。快要送灶王爷上天了,村里家家户户在清扫屋内屋外的灰尘,打扫清整了好送灶王爷。女人吩咐男人去供销社买些糖果,实在买不到糖果的,就在门口的货郎担那里称几斤梨果糖也行,反正都是糖,得给灶王爷供着。腊月二十三镇上有集,男人一早肩上挑着扁担,走二十多里山路到那里上集,就是为了接一张灶王爷的神像,晚上祭拜。顶多再买十斤、八斤猪肉,外加给孩子们买点瓜子、花生、柿饼啥的。

神像是白纸上印着黑、红、绿三种颜色,远看很逼真。曾记得灶王爷的眼睛很凶,小孩一般不敢正面看,生怕灶王爷掳到天上去。晚上母亲祭灶的时候,我悄悄地在侧面看着。听着母亲嘴里庄严的祭词,心生敬畏。灶王爷的神像两边还有一幅对联,我问父亲:“那上面写的什么字?”父亲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我那时觉得那对联说得太好了。

送走了灶王爷,家家户户开始磨豆子,做豆腐,大约一天功夫做两盘豆腐。豆腐做好了用凉水泡在水缸里,吃的时候捞起一块。接下来就是套着一头黄牛在磨坊里磨白玉米,磨麦子,牛曳(拉)一早上,午饭过后,牛拉回圈了歇着,一家人轮番推磨子,磨面要耗去两天的时间。那是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月,馒头不是纯小麦粉蒸的,而是掺搅着一多半的白玉米粉。只有送亲戚家的馒头才是没有掺玉米粉的馒头。两天时间,麦面、玉米面磨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蒸馍馍(即馒头)。馍馍蒸了几大锅,放在大笸篮(一种用柳条编的椭圆形大箩筐)里晾干,然后收在木柜子里,一家人要足够吃一个正月。

随着过年的日益临近,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养了两头以上生猪的人家多半要杀一头猪。男人们都帮忙去别家杀猪了,女人们还要从地窖里取出萝卜、白菜洗干净了,切成片用水焯了,等正月天给客人炖砂锅菜。平日里日子总是紧巴紧地过着,但过年不能省,一来要招待亲戚,二来忙乎了一年了,也顺便犒劳一下家人,所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煮肉。无论是腊月二十三从集市上买的,或者是从村里杀了猪的人家里割的肉,各家都要把肉切成五寸见方的方块,放在锅里慢火煮一宿。煮肉的这一、两天,村子的上空飘满了肉香,让人馋涎欲滴,家境稍微殷实一点的人家,煮好的肉先捞出来一大块,切成薄片让孩子们分了吃。家境不好的,像我家那样,孩子多的人家一般是不给孩子提前吃的。只是煮过肉的肉汤不会倒掉,而是第二天烧开了,里面煮上萝卜片、白菜泡玉米面馍吃,俗称肉汤泡馍。在这个节骨眼上,家长为了脸面是不让孩子出门的,免得到了邻居家嘴馋,想吃东西,惹邻居讨厌。父母亲给孩子们布置了各种各样的任务,比如,帮奶奶抱柴火,帮父亲喂牲口等等。

再就是油炸食品的制作,一般在放除夕的前一天晚上。那时,不单是白面少,而且家家没有油吃,油炸食品在家乡人的看来不啻为美味珍馐,因此,才成为招待宾客的上品了。在我的记忆中,我家的食用油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父亲从山上摘的漆籽熬制而成,一小部分是核桃仁榨成的油,也有大豆榨的,那是少而又少。

吃过下午饭,母亲开始揉面,父亲把提前熬好的固体的漆籽油放在油锅里文火慢慢化着,化好了油温够了,先炸几锅豆腐片,外焦里嫩的豆腐片炸好后,每人先吃一片两片。等揉好的面团饧好后,能搓成条了或者揉着不再粘手了,就开始炸油条、麻花。这边油条麻花炸着,那边炕上还在用硬面擀成条,再捏成牡丹、莲花形状的面花(家乡人把那叫做馃子)等着下油锅里炸,所有东西炸完了,基本上天快亮了,公鸡都叫头遍了,这是一年当中睡得最晚的一夜。为此,父亲亲自掌勺,炒一锅小炒来犒劳大家晚间的加班。说是小炒,其实就是用红萝卜丝、包菜丝、粉条、油炸豆腐条,再加入少量的已经煮熟的肉片炒成的。后来我才明白油炸馃子放在除夕前夜做,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那年月油少、面少,因为被视为上上品的东西只能在正月里用来招待亲戚,剩下的也只保证一家人大年初一、正月十五以及二月初二这三天里吃就行了。如果做得早了,怕人们嘴馋早早吃光了,那用啥来招待客人!

除夕当天,男人们东家跑跑,西家串串,就是想看别人家里都贴的啥对联。如果正好遇上写对联的,也让给自己家写一幅、两幅的贴在门上。如果自己能写的,就自己提笔写,不仅门上贴着对联,连牲口棚上也不忘记贴上小的对联。能画画的人家,还不忘记画一幅门神画贴在门板上。女人们则用红纸、绿纸剪裁成各种窗花,让女儿给大大小小的窗户上都糊上窗花。平时黑乎乎的屋子一下子喜庆了许多,亮堂了许多。

年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三十晚上一个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包饺子。家乡人把饺子不叫“饺子”,而是叫做“疙瘩”,把包饺子叫成捏疙瘩。大年三十的下午四、五点钟,各家各户的女人都下好了长寿面,家里人这时每人吃上一碗又长又滑溜的长寿面那是人间最好的美味了。吃过了长寿面,男人把柴火一抱、一抱的放在灶膛边上,女人则开始揉面团、剁肉馅,准备捏疙瘩,疙瘩捏好了放在屋外的露天场子冻着(相当于现在的速冻饺子),等大年初一清早再下。下饺子有个规矩,各家都比着看谁家饺子吃的时间最早,表明这家人这一年凡事都能走在邻里的前头。于是,做母亲的几乎三十晚上一宿不睡,先是守年夜,守完了年夜就等着给一家人下饺子,也是为这一年事事都能走到乡村们的前头。

初一早上饺子下好了,先让男人或大一点的男孩放一挂鞭炮,称作新年“打头炮”,“打头炮”还要看谁家放的时间长,时间越长就意味着谁家的炮仗响数多。通常有100响头一挂的,也有200响头、500响头一挂的,各家的孩子都希望自己家里放的最多,这是小孩子的愿望,也是全家的愿望,但具体放多少还得量力而行。我家里每年父亲就买两挂100响头的,每次父亲拆开的时候,我都要亲自数一遍。两挂鞭炮分开来放,初一早上放一挂,初五晚饭时间再放另一挂。

吃完了饺子,孩子们就等着长辈给压岁钱,一毛、两毛的压岁钱我们把它看得比命还重,最多的时候,家长能给五毛的压岁钱,那在小孩子的心里是发大财了。拿到了压岁钱,一溜风就出去显摆去了,不到家长喊吃中午饭不回家。还有,新年穿上了新衣服,出去比谁穿的新衣服好看。那时,我是村子里最得意的,因为我妈妈织的布在村里以花样多,颜色鲜艳而著称。就因为我穿的衣服比其他的孩子好看,总是招来同伴的嫉妒,她们都不愿意跟我玩。不玩也罢我回家跟姐姐们玩抓石子,姐姐们也同样嫉妒妈妈给我做的新衣服最好看,她们知道我最小,不跟我计较。

大年初一,好吃的多,各种馃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中午饭奶奶吵了一盘小炒菜,还炖了砂锅烩菜,外加一盘用豆腐皮、包菜片、红萝卜片拌的凉菜,可着劲地吃,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好比一天光景吃完了一年的美食。平常油水轻,正月初一把一年中没有吃到的油都吃尽了。到了傍晚,肚子受不了直难受,奶奶给我们煮小半锅山楂汤,里面放上自己熬制的玉米糖,酸酸甜甜的味道,每人喝一碗消食,出去疯玩一阵,肚子果然舒服了。

初二这天,男人小孩开始走亲戚,肩上背着拌笼(用柳条或者其他木条编制的盛食品的篮子),里面放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馒头,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往亲戚家里去。家乡人形象地称之为:“追往”。这个词我揣摩几十年了,现在总算明白了,就是对一年以来不曾联系的亲戚,通过春节的相互走动把两家继续连接起来,好让亲戚关系延续下去。那时不像现在,有电话,有手机,时间长了不联系,打通电话过去问候一声全在里面了。最近两年,连电话问候都免了,直接发条信息或在微信上发个红包过去就行了,所以现如今不兴走亲戚了。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亲戚才在春节走动。走亲戚也有先后顺序,初二先是去舅家,后边再酌情安排姑家、姨家、姐家。如果是新婚夫妇,初二走亲戚必先拜访老丈人,免得在媳妇面前落下闲话。走亲戚双方是同时进行的,走出去了就会有回访的。所以,家庭妇女一般就在家等待过来拜访的客人。每天一大早,和好了面,或是捏疙瘩,或是擀面条等着客人来了之后招待。走亲戚大概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门户大的,亲戚多的人家必须要在元宵佳节之前走完。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按照地方习俗,这一天要吃饺子(或称疙瘩),荤素都行。不管家里有没有来客人,都要按规矩过。下午不仅要吃一顿饺子,还要炖一锅砂锅菜,热一盘油炸食品,吃前再放一挂鞭炮以表示破五。

我家的亲戚多,住的也分散,沟沟岔岔的差不多一波走完要到正月十一、二的前后。父亲要提前给我们扎灯笼,他抽空从山上割些细细的木条,晚上放在灶坑里烧热,把木条的皮剥了给我们扎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兔子灯、狮子灯、莲花灯、白菜灯,还有西瓜灯、火球灯等等。我们姊妹想要要什么灯,他凭借他的一双巧手就给我们扎什么灯。灯笼的骨架扎好了,祖母、母亲便开始忙了,要把糊灯笼的纸剪好,上面用水彩笔画上花鸟鱼虫,再用浆糊把画好的纸糊上去。接下来父亲还要把灯笼的底盘用木板做成圆形或方形,上面用铁丝绑上提手,灯笼算是完成了,还要给我们用漆树籽油灌成蜡烛,以备打灯笼时用。后来等姐姐们长大一点了,他们亲自动手做这些事情,再也不用父母亲操心了。每年的正月十四晚上,我都能如愿提到我心爱的灯笼。那时,正月十五没有元宵,也没有汤圆,父亲就用红砂糖、核桃做成馅,用猪油和面给我们烙点心吃。我曾经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

元宵节过了,客人也招待结束了。累了几十天的人们也该歇歇心,趁着地里的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即便是雪化了,地还是很湿软进不去。男人们包括父亲在内就把自己的木匠箱子从楼上拿下来,把摞在房檐下的木板取出几块准备做几条小板凳或者给女儿做出嫁用的杌子。这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女人们也不想闲着,也想着做点什么,于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纳鞋底给男人做鞋,终于在正月底,女人手里的一双鞋或两双鞋做成了,男人的木匠活也做好了,就等着春暖花开下地干活了。

相传,“农历二月初二”是龙抬头的日子。这时节,万物复苏,地里的冰雪融化了,河边的杨柳长出了新绿,田地可以进去耕作了。于是,男人们在这一天要理发,刮胡须;女人们在这一天则要剪掉分叉的头发,还要拔除发际周围的汗毛,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将眉毛稍做修整。听长辈们说:“二月初二理发的习俗从古至今一直延续着。据传说,这一天,龙王要下凡,要向大地赐雨,给人间赐福,人们理发是为了迎接龙王爷的御驾下凡,以求当年风调雨顺,同时也是为了欢庆即将到来的丰收年。”听后也觉得不无道理。

理过发的男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捯饬了一番的女人也秀气了许多。中午的时候,女人把正月里藏在柜子深处的油炸馃子取出来,放锅里热了,再炖上一砂锅菜,一家人围着火盆上的砂锅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年才算彻底过完。

下午便能听到家家户户收拾农具的声音。

 

 

 

 

                                                             20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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