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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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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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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熟了

 

素茕

 

三月末的某日黄昏,我路过联想桥南,无意中发现了马路东边大片的麦田,好奇心使我即刻停下脚步。透过围栏,我看见了绿油油的麦苗长势十分喜人,一垄一垄的、一簇一簇的,高矮胖瘦毫无二致,株株精神抖数,好像一大群列队的士兵,时刻迎接着路人的检阅。微风吹过,掀起层层碧绿的波浪,此起彼伏,一浪比一浪优雅别致。

大片的碧绿色掩映在成群的高楼后面,大桥的下面。这在大城市,尤其在首都这样的大都市看到这样的田园景色,着实让我感到震惊,比我观赏过的植物园的百花还要令我震惊。“哇!这样的田园美景实在太少见了!”当时,我差点叫出声来。我知道,这些麦田是中国农业科学院的试验田,每一项科研成果的诞生都是科学家们经过几十次,甚至是成百次的科学试验的结果,是农业科学家们用心血与汗水浇灌而成的。它比我以前在家乡看到的麦田个子要高得多,而且要浓绿油亮得多。

从那以后,我每隔三五天去看一次麦田,麦苗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粗壮。4月上旬的时候,麦苗开始抽穗。我仔细地观察过,刚抽出的穗子只有蝇头大小,过了一周之后,便有小蚕那么大了,麦粒开始显现,麦芒也开始冒尖。又过了十多天,它们中的大多数就长成了大蚕,麦粒开始变得圆润,麦芒长成了一根尖锐的刺,再往后就长成了蚕王,麦粒已经十分饱满,麦芒变成了很粗壮的一根针大小,十分神奇。

“五一”节过后,天气逐渐炎热,阳光充足,饱含颗粒的麦穗从尖端开始泛黄,一直往下,慢慢地,叶子发黄,直至麦秆发黄。从种子入土开始,它们经历了一系列的蜕变过程,麦子终于熟了。

……

前天黄昏,我又一次散步到了麦田边上,看到了已经完全黄熟的麦子,金黄色的麦垄在风中摇曳着曼妙的身姿,麦浪随风翻卷,一重一重的,煞是好看。风过之处,发出唦啦、唦啦的响声,一股淡淡的麦香味扑鼻而来,使人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看到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我还能否有幸看到这片麦子的收割情景吗?科学家什么时候收割它们我自然不会知道,但愿能让我遇到。我猜想,收割它们的一定不是庄稼人用镰刀一把一把的把麦子割倒,科学家们不会用最原始的农具的,一定是现代化的联合收割机在收割,机器一响,人们能看到的是一堆金黄的麦粒,田地里不会留下成捆的麦秸秆,也不会有专门打麦子的场子。我再也不会看到有人挥舞镰刀,挥汗如雨的夏日收割情景。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联合收割机已经彻底替代了以前那种最简单最原始的收割方式了……

我的思绪在无休止地飞扬。时间的隧道在一刹那把我带回了童年的记忆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夏收的热闹场面。

自打我记事起,每年吃完了端午粽子,没过几天光景,家乡就到了一年的夏收时节。家家户户就把挂在墙上的镰刀取下来,磨快了准备着给生产队里收麦子。我们老师的家也都在农村,所以我们学生娃娃也免不了要放一周时间的假,帮生产队抢收夏粮。

在九、十岁那年,确切时间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是我第一次学着割麦子。在我开始割麦之前,父亲曾手把手教我右手怎么用镰刀,左手怎么把麦子抓住,然后镰刀沿地面割下去。我刚一拿起镰刀,第一把就把自己的左腿割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母亲当时都急哭了,她一个劲地埋怨父亲不该让我学割麦子。父亲顾不上母亲的唠叨,急忙从地头找来了“铁杆蒿”(一种可以止血的蒿草)用镰刀背捣烂给我止血,母亲把自己擦汗的粗布手绢给我裹在腿上。麦子没有割成,倒是影响了家人收割麦子的进度。我的夏收劳动就这样以失败而告终。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用过镰刀割麦。

这件事至今记忆犹新。从那一年开始,每年收麦的时候,父母亲也每每记得我曾犯过的错误。他们为了不再让我受伤,在田间,只让我做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割倒的小麦堆抱到地头的一个大堆上,让二哥用牛皮绳子捆好了背到生产队的打麦场上去称重。

夏收是一年中最忙的时节,此时也是山区雷雨多发季节。天气说变就变,一旦遇上阵雨,麦子就会被雨水浸泡,大半年的活就算白干了。家乡人把麦子抢收叫做“从龙嘴里夺食”。因此,田间黄熟的麦子在一天之内要变成颗粒打包入库。社员们在天刚麻麻亮的时候就往地里走,按照队里分配的地块先割麦子,头两顿饭就是在地头上吃干馒头,外加一碗凉开水。晚饭后,队长派人把两盏汽灯点亮,分别挂在打麦场边上的两颗核桃树上,社员们全都到打麦场上开始打场。男人分成三组:一组抡起联枷打麦子,有时,连枷打起来太慢,就用几头牛拉着石磙子碾麦子;另一组拿着叉把不停地翻开下面的麦子,一边翻动,一边把打下来的麦粒扫到一旁;第三组的男人则用木掀(自制的农具)把麦子高高扬在空中,麦粒基本上就干净了。然后放到一旁让妇女们用簸箕把麦芒再煽干净,一袋袋装好后放入生产队的仓库等待交公粮后分给各家各户,从清晨一直忙碌到后半夜。大人在忙碌着,孩子们放假了,也不愿早点回去睡觉,也跟着大人在打麦场上玩耍。有一些不听话的孩子,顺手抓一把麦粒抛在空中,比赛看谁抛得高,不一会儿,让生产队长看到了,好一顿训斥。

我就是这样在每年的夏收时节跟着父母亲、哥姐们度过了我的童年、少年时代,直到初中毕业。

土地包产到户以后,村子里很少看到麦田了,麦子在山区长势不好,产量低,乡亲们就把地大部分种上了玉米,其余都种上了大豆、土豆、瓜果等经济作物,用这些经济作物可以换面粉吃。

直至今天,我已经有将近四十年的时间没有近距离接触到麦子了。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很少有闲暇跟土地打交道了。特别是参加工作以后,偶尔回家,不是在夏天就是在春节,也只是抽空看看亲人。他们扛着自制的农具在土地里挥汗如雨的情景永远留存在了我的记忆里,父辈们在麦田里、打麦场上的劳作永远定格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如今,父母亲双方离我远去了,天各一方,不知在天国的父母亲是否还在春种秋收、冬种夏收吗?

 

                   

                                                       201868日一稿

                                                       2019618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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