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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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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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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是温暖世道人心的良药

——刘燕成创作杂谈

 

鲁迅先生是我特别喜欢的作家,他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文学高度学生时代,我就特别喜欢《语文》课本里鲁迅先生的作品,大多能背诵下来,感觉那句子写的就是自己身边的生活。鲁迅先生的杂文和小说,笔触特别锋利,他是一个以笔为枪的战士。但他的散文和散文诗,多有暖色的笔调,特别亲切。因那个特殊的年代,塑造了他特殊的文学相貌,人们更多的是记住了他锋利的一面,而忽略了别的。当然,这已是一个无法纠正的误区。

然而,回到当下,我们环顾四周,发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难找到一个知己,发现高楼林立的霓虹灯下,没有一扇窗是为自己打开的。我们同时又发现村庄在不断消失,传统很难得到传承。我们因此赶到无际的的恐慌与孤独,渴望变成了绝望。现实中,冷色调、铜臭味,遍地皆是,这是一个真正的新时代了。我的业余文学创作或多或少关注到了这些东西,并且一直以来,想以一己之暖,溶释和取悦读者们结冻的心冰。因此,即便是一匹路旁低矮的细草、一朵荒山里的野花、一条流浪的丧家之犬、一头沉默不语牛,我均赋予人性的温暖。我在想,作为一个文学创作者,当大多数人都感到期盼无望之时,便更应该在作品里盛满希望,当多数人习惯了对这世间的一切闹哄哄吐槽之时,便更应肩负责任让人们得以安宁。多多播撒阳光,而不是一味地沉沦和跟风起哄。

其实每个人都有怨愤。但我一直宁愿强忍着将这世间的不满放在心底,强忍着新潮流那洪荒之水般袭来的负面的痛感,以善美消解丑恶,以真情的呼唤感动自己和别人。一句话,文学作品是温暖世道人心的一剂良药,用温情的笔调,让更多读者感到尚有暖意存在。

因受父辈的影响,小时候,我特别向往当老师,觉得能在自己出生的那个苗寨当一个小学老师就是自己的终极目标了。然而,人生的念想往往由不得人。历经了一些挫折后,所欲追求的则完全不一样了。我后来甚至因为历经中考全乡第一仍未能考上如意的师范学校而只能上高中的挫败后,彻底对当老师这一梦想失去了希望。后来上了大学,但学的并非是自己喜欢的专业,又不想辜负了家人的期许和自己的青春时光,才去学习写作,以为可因此而多一条路走。工作和生活到今,虽人微位卑,但因努力过了,尽力过了,多年来并未有什么后悔的事儿搁在心里。知足常乐,人生的价值,无非就在于此了。

当然,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又能兼顾文学创作的事儿,且还能得到不少读者的掌声,一个人能做到此等地步,便是特别的正能量了。价值的体现,就是在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我在想,今后,要更加忠诚于自己营生的职业和自己内心所爱好的文学事业,争取能做到双丰收,这便就是我的中国梦了。

生活里,我确实也可算作一个相当喜欢书的书虫。大学毕业后,被派到基层一线锻炼了好些年,但每到一处,就相当于搬了一次家,这其中一直舍不得丢弃的就是书,于是越搬越多。后来结婚安家,购了新房,第一个念想就是不管房子多大,都要留一间作为书房。这书房梦的不断追求过程,也就是我的人生经历。

日常里,我觉得最不能缺的就是书。当你感到孤独了、困惑了、无助了、失意了,只需拾起一本书,你想要的,它都可以呈现给你。一本好书,就是一个挚友,一个好句子,也许会牵动你一生。现世中,我对书既敬畏,又痛爱,常常因了某一篇自己喜欢的文,某一个自己喜欢的作者,甚至是自己喜欢的某一个句子,便会将那书买下来。其实不是每一本书都要通读精读的,读一读自己喜欢的那一部分,就已经很不错了。当然,我读书特别的杂,需要什么就读什么,想到什么就翻什么。妻怀孕时,读了不少孕妇秘籍,后儿子出生要取名儿,便就学着翻了翻《易经》,现在儿子上幼儿园,便也跟着读一些启蒙读物。

总以为,生活中有了书,就不再孤独,就有了力量和方向。但如我这般浅层的杂阅,虽是爱好读书,却真的仍属于一个初级读者的境地,还是要做到精细的阅读,系统性的阅读,并能因之结出自己的成果来就好。

我的散文集《遍地草香》收录的30篇旧作,每一篇都离不开埂冲这个村庄,这个小小的苗家山寨是我生命最初的产床。后来,我因考上了大学而离开了它,成了别人眼里的异乡人,但还在幼小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想冲出这个山村,对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和期许。

记得有一次,我因腿疾到县防疫站复查,当父亲背着我走过县城大花园,看见街边12层楼高的林业大厦,我情不自禁向父亲感叹了一句话:要是我长大了也能在这样的高楼里工作就好。那年我12岁,父亲以此认定我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再苦再累都死死撑着供养我读书。

若是从到县城上高中就算是离开家的话,那我已离家20余年了。这期间,村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我差不多每年有一次回家的机会,但村庄渐行渐远的感觉越发强烈。尤其近些年,小洋房如雨后春笋般在村庄里拔地而起,宽敞的水泥公路也修到了村子里,各类高档车从村庄飞驰而过,加上亲人的不断离去,村庄里那些熟悉的面孔不断消逝,以及不断成长的后人,村庄的这些变化和更替,让我猛然发觉,属于自己的村庄已经不在了。

因此,记录村庄,留住乡愁,成了我业余散文创作的主业。再就是,进行文学创作,尤其散文,写自己最熟悉的,比写陌生领域容易上手。因而我的埂冲就成了我倾诉和表达的主要对象,但并非是在塑造品牌意识,我认为只有成功的优秀作家,方才具备了自己的品牌,如鲁迅先生的孔乙己,沈从文的湘西。我离这些实在太远。

《遍地草香》出版是机缘巧合。当时我还在水利系统工作,是省内最年轻的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得到该协会秘书长周汉华老师的关注和偏爱,将这本书列为中国水利文艺丛书出版,恰巧也圆了我公开出版作品集子的梦想,这也是对自己以往进行乡土散文创作的一个总结,除此,便没有别的特殊含义。

即便是一匹草、一朵野花、一条狗、一头牛,我均赋予人性的温暖。我出生在僻远落后的苗族山村,这些草、花、狗和牛,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我们形影不离。它们有的甚至成了我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有的救过年幼时体弱多病的我,有的被换作了人民币,成了我上学的学费。我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世事如何变幻,它们之于我的深情厚谊,是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它们与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它们只讲奉献,不求回报。如此种种,随着时光渐渐远逝,便越发教我牵念起它们来。

但如今,埂冲这个小村庄,也像其他山村一样,在经济日益发展的巨大洪流之中,渐渐地消磨了原来的样子,比如,原先苍苍莽莽的翠色山林,因交通日益发达,木材价格与日攀升,森林消失的速度大得惊人。村庄里,青壮年劳动力流失巨大,留下年幼的和年迈的守着村庄,原先稻浪翻香的良田,已是野草茂盛的荒凉景象,保寨树在日益变暖的气候里不断枯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事故频繁上演,往日亲切地唤着自己乳名的老人日渐减少,这一切,无不让人悲从中来。

因此,那些救过我的草叶,那些孤零零的野花,那些勤劳的牛群,那些直通人性的家犬,便是我的表达对象。当然,乡间淳朴的民谣和厚重的乡俗文化,也是我特别钟情的。如我的《赶大戊》,不少读者就特别喜欢,因为我描写到的是村庄所独有的面相。

我上大学时就读了不少文学书籍,但大部头的小说没读完几本。多为精短优美的散文和诗歌。读得多了,自己就手痒,也想学着写给别人看。第一篇公开发表的作品是一首古体诗,觉得诗歌很有意思,虽然短小,但占纸面,百十首,即可成一本书,读起来也特别轻松。

一开始,我在学着写诗歌和散文,后来发觉自己的诗歌创作进步特别慢,有不少要好的诗友建议我少写诗歌,多写散文,便就慢慢地淡出了诗歌圈子。不过的确如此,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一定要选准一种自己既喜欢又擅长的文体来创作,可少走一些弯路。但10多年来的业余散文创作,使我发觉,散文并不是人们认为的个个都会写的文体,要想把散文写好,写出彩,没有一定文学底子是肯定特别艰难的。不过,无论如何的难,只要不放弃,坚持着,爱着,终究会是有进步的,我这样想。

小时候,偷偷从厨柜顶上翻下父亲的书来读,就发现父亲有不少手抄歌本,这些皮页被熏得若同黑炭一般的歌本,内容特别丰富,有父亲自编的山歌、酒歌、对联等。父亲生前是乡村唢呐匠、乡村歌师、乡村木匠,他多才多艺,上了点年纪后,于农闲季节自学看风水,他的手抄歌本里均有涉及到这些内容。父亲生于1947年,殁于2007年,他整整走了一个甲子。因社会环境和家庭背景所致,父亲只上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但他写得一手好字,歌本里的字,我当字帖来描摹。每次翻阅父亲的歌本,就觉得他还没有离去,觉得他还在关注着我们。歌本里,父亲抄有《增广贤文》的句子,他在开篇顶上用楷体注有一行小字:请后人仔细阅读。每每读到这句话,便觉得父亲盯着自己,若是不努力生活,不好好工作,则是愧待了父亲的一片好意。

前不久,我的忘年交(原《延安文学》常务副总编)史小溪老师来贵州,途经贵阳到我的寒舍留宿了一晚,我将父亲的手抄歌本拿与先生看,他大为惊讶,嘱我一定要好好保留,好好细读里面的每一个句子。我想,没了父亲,但歌本在,父亲就在,生活的力量就在。

我大学毕业后考入省直事业单位工作,先是被派到基层一线锻炼了好些年,后调回机关负责办公室工作,这其中,不管生活怎样对待我,我一直没有放弃业余写作这个爱好。尤其是在水利系统管理水库和修建水库的那些年,我每日与山相伴,与水为友,生活清静至极。这期间,我写了大量诗歌和散文,权当练了笔。我想,每一个写作者,大抵都有这样的一个经历:开始是无所畏惧地写、盲无目的地写,想到什么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这是初学者的必经之路。

但后来历经了不少事,特别是父亲去世,给了我莫大的悲痛。父亲是继我的祖父、祖母、母亲等亲人后去世的至亲,父亲是我的精神脊梁,他的离去,几乎是垮塌了我的大半个精神世界。每一个亲人的离去,都是村庄的一次断裂。悲伤,沉痛,使我自觉地重新审视自己的文学创作动机,让我发现人世里生离死别的背后有言不尽写不完的大小故事,也让我更加感到生命和村庄痛彻骨髓的悲伤需要记录下来。这是我作为从我出生的那个苗寨走出来的目前唯一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责任,更是我的良心所在。

其实,一个村庄的变迁镜像之下,完全可以窥见整个时潮的流向和民族发展的朝向,记下这细微的村庄,记下这细微的人事,是我所愿意去做的,也是我想尽力做好的。我常常在反省自己的过去,也在思索前路,想的多了,便就对每一个字都有了敬畏感。

2013年,我的集子《遍地草香》、《月照江夏韵》、《贵山富水》三部新书出版以来,我几乎没有新的作品问世。我自认为有敬畏文字的感触,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就好在对创作有了新的认识,坏就坏在思前顾后,反而难有作品。古话讲:文章草草千古事,官宦匆匆只十年。作为一个还算年轻的文学爱好者,我想我会自觉肩负责任与良心,在干好本职岗位工作的同时,努力写作,力争不愧日月就好。

 访谈稿原载2016.2.24.贵州民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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