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一次，颤栗一次（组诗）

解开一次，颤栗一次（组诗）

文/刘源望

天机

洞察力，有时

来自或产生于偶然

初夏，早晨，雨

几只刚出道的蚊子，非常执着的

与在走廊上锻炼的我，纠缠

在我双手伸展弯腰的一刹那

她瞅准了右手，余光

本能的让我左手迅雷一拍

哎哟，谁叫你偷艺学拳

碰巧的是，一只赶早的小蚂蚁

也正溜达着，路过鞋前

当我，再次双臂带腰下弯时

也就几秒吧，小蚂蚁

竟然，就把余温尚存的蚊子

顶在肩，步伐也没变

也许，突降的陷饼使她兴奋

好象在来回向我展示

也好象在重新导航，以防走偏

在一个陡坡，她上下试了几次

我立马，暂停了八段锦之弦

用相机，拍下了这生动的画面

我好奇的蹲下来

在一个悬崖地，她又在反复下探

也许是为了节省体力

面对万丈深渊

象摔，也象纵身一跃

不可思议的是，着地后

依然顶着蚊子，大步向前

有时，还一步三回头

这时，不远处三三二二的同伴

偶尔靠近，也好象交流了一下

但都没有参战

旁边还有一个场景，一伙蚂蚁

正在对一条几倍于自己长的

还在痛苦扭动的小蚯蚓

进行试探性围歼……

我抽空，做完了50个俯卧撑

再瞧时，两伙的踪影竟全然不见……

此时，连诗，都毛骨悚然……

懒

常说，懒是本性

应该，是指一种本源状态

有人说，偷懒是智慧

近似于，脑筋急转弯

论据是，为了最终能真懒点

而进行的、永不停息的

改良、探索和创新

就这点而言

人，还从来真没有懒过

否则，不可能

不断有更懒一点的产品

懒，成了更懒的动力

逻辑性，并非悖论

最经典的，如傻瓜照相机

假如说，人生的意义

都是，在为更懒而努力

那么，懒，瞬间就蕴含了褒义

生命，仅需一点缝隙

在水泥浆碎的场地和墙角里

在乱石堆，甚至挂在山岩上的石头

有一条缝，就常有晃眼的一抹绿

让你肃然起敬，让你瞳孔打勾

风太骚了，如同一枚温柔的针

在广种薄收里，享受着乐此不疲

她讨厌苍蝇与蛋的交易

而她，从不分有性和无性

只要是闻到种子发情的味道后

就会把渴望，送到渴望中的缝隙

甚至，还包括他们自己

当然，还要感谢蜜蜂、蝴蝶和鸟

他们有意或无意成了默默的志愿者

填补了，风慌乱中遗忘的空蔸

缝隙，作为掩体，削尖也是暂时的

它隐含了更多更深的喻意

辩证地看，人们相对崇尚的

应该还是，在伸手一摸黑的时候

成了生命动人的出口……

回

一个称呼，由曲蟮晋级为地龙

江湖上还称鸣砌、地起翘

连出家人都恭称：引无、却行

还有一个，更时髦，更生态

她，就是本诗的主角之一：蚯蚓

世袭，在黑暗中钻来钻去

总在想，不出去溜达溜达，有失派头

仲夏雨前闷热的一个早晨

一条大约十几公分长的蚯蚓

精神抖搂，爬过一道坎子

刚到水泥路上，就挣扎着不适应

冷静后，伸—缩—伸—缩，慢慢的挪着

不一会，身上的油脂就沾满了沙和尘

从不断降速的样子，似荆棘附身

这时两只蚂蚁上来了，刚接近

蚯蚓就奋力甩开，近乎歇斯底里

心想，小小蚍蜉，还敢大象头上动土

两个探子蚂蚁并没恋战

一溜烟，应该是去通报将军

我开始怀疑，不到一刻钟

蚯蚓怎么就似乎耗尽了元气

蚂蚁们陆陆续续来了，开始了调戏和抽筋

一会工夫，蚯蚓就失去了抵抗

在来回散步的过程中，也曾想

用一间棍子，把蚯蚓挑回到草地里

但一想呀，又将得罪一群蚂蚁

自然界的秘密，也有残酷的吐吞……

硬点心肠，想想诗的题目，再看

这条无脊椎的魂灵，已经固定了一个姿势

像一个草书，一个琢磨不透的的回字

耕牛

从人类驾驭使用价值来说

牛前缀的这个动词

才赋予了她生命的意义

她是一个任劳且任怨的十分加劳力

在工分薄和年终的余资决算里

并没有她的名字

她，从不参与成果的分配，也沒希冀

而在漫长的冬天，常靠一把干稻草度日

在有了嫩草的季节，狂欢了几把

还落下了一个打趣的

类似于，隔代恋的歇后语

农闲的时节，也会有牛贩子

来置换一些年迈的牛，叫打牛捉交易

若既沒换走又失去了劳动力的

只有找几个心肠，稍微硬一点的

在一个简单的祭奠仪式后

蒙上牛的眼睛。听说，牛的眼泪

让刀斧手的手不断颤抖，刀没有了主意

那个放牛的人，虽然躲得很远很远

也塞住了耳朵，但如炊烟一样

回荡在山村上空的最后一声哀鸣

总是在下半夜的梦中漂移

之后很多年，那个放牛的人

每到牵牛喝水的节点

还是习惯性地来到小溪边

手在空中比划一个姿势，不象演戏

自言自语：喝饱，今天两亩地哩

精神点……

图什么

图名？图利？

图名又图利？

直观，易懂

大多数，都这么过

但常挂嘴上的

往往是，不图名，不图利

那又图什么？

当你一旦确信了

他，真的不图什么

到后来，突然发现

他，得到更多……

垃圾时间

譬如，一个球迷

总希望所有的投入物有所值

当记分牌上的火钳差

过早的，让胜负变成清汤寡水时

一场比赛的味口，折扣成嘘辞

唯一有点收获的

就是让那些坐在冷板凳上的

露一下脸，让粉丝们也见识见识

并不恰当的比喻

是在用垃圾，消费垃圾

其实，这时看台上的，以及

场上吹哨的，甚至分数

都象极了垃圾

问题是，堆成山的垃圾

无意间，长出了一抹亮色

突然，一片垃圾的掌声

似乎又让垃圾有了垃圾的意义

慈

假如蚂蚁

并没有侵犯你的领地

也没做，出格的事

伸出的手或脚

在半空，都可停滞……

假如，有一天蚂蚁变成了主场

我认为，动口前，她们一定

也会噙着泪

为最后悬空的一厘米

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

尴尬

一大早，雨也赶忙

迫使我从不落下的太极拳

改到一楼走廊。平常

这里总有一只或一伙猫

穿在窜去，虽然这些都是无主的

但就温饱而言，也谈不上流浪

动作，在舒缓的乐曲中，腾挪……

突然，右前方不到三米远的屋檐下

一只成年花猫，似乎屏住了呼吸

背，好象紧促的弓着

应该是一个准备发力的姿势

尾巴，呈一个漂亮的弧线扬起

也很体面的遮住了尴尬

此刻，思维如窒息般停止

一会儿，她留下了三根

好像，还冒着热气的小香肠

连头，都没后扭一下

呵呵，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也无视，旁边墙上张贴的告示

几秒钟的现场，足以证明

很多，不见过程的眼见

并非主观认为的事实

让我，甚至我们尴尬的是

在小区群内的唠嗑里

对遛狗的，吐尽了唾沫……

心颤

准确的说，用数字起卦

与你，同时出现

来，粉饰这个世界的

应该，难以穷尽

甚至，超越动、植物概念

但，从情感逻辑上讲

也属，冥冥之中的范畴

有的，陪了你一程

有的，你陪了她一程

这份缘，抑或如周公所言

都在，一个很美妙的时空里

孕育着，千奇百怪的符语

萌动着野史木鱼的空灵

解开一次，颤栗一次……